陳琳反常的舉動,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有人以為陳琳是代表官家,要去寇府問責,所以就派人跟在陳琳身後,打算看一看寇季在被趙禎問責以後,有什麽反應。


    陳琳到了寇府以後,經過了通稟,入了寇府,一路走到了寇府偏院。


    寇季坐在偏院靈堂門口,看到了陳琳以後,狐疑的問道:“你怎麽來了?來看我笑話的?”


    見陳琳破天荒的穿戴著內侍省都都知的官服,便又補充了一句,“看我笑話,不用搞的這麽隆重吧?”


    陳琳沒有言語,他走到了寇季麵前以後,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恭敬敬的向寇季一禮。


    寇季見此,略微一愣。


    寇季思量了一下,猜到了陳琳的來意,略微撇了撇嘴道:“你不用對我如此客氣。你死以後,我肯定不會為你鋪設靈堂的。”


    陳琳盯著寇季道:“但你逢年過節,會到咱家的墳頭,給咱家上一柱香。”


    寇季不屑的道:“別說我不會為你去上香了,就算真的跑去給你上香,那也是看你可憐,死了以後沒人管,怕你淪為孤魂野鬼。”


    陳琳淡淡的道:“隻要你給咱家上香就行,至於你是可憐咱家,還是跑去咱家的墳頭數落咱家,咱家都不在乎。”


    說到此處,陳琳將趙禎的禦筆遞給了寇季。


    “官家賜給寇忠的。”


    寇季捧過了趙禎禦筆,仔細一瞧,苦笑道:“官家湊什麽熱鬧啊。”


    陳琳坦言道:“官家也是怕你被別人罵的太慘。”


    寇季回頭瞧了一眼靈堂,“我要是怕人罵,就不擺這個靈堂。”


    陳琳反問道:“官家就怕人罵了?”


    寇季撇嘴道:“他不是不怕人罵,是沒人敢罵他。罵我寇季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罵他,會掉腦袋。”


    陳琳坦言道:“所以官家湊一湊熱鬧,對你隻要好處,沒有壞處。”


    寇季苦笑了一聲,沒有再言語。


    陳琳也沒有再說話,他邁步進了靈堂,給寇忠上了幾炷香。


    出了靈堂以後,陳琳詢問,“堂上的那個,是你給寇忠找的兒子?”


    寇季直言道:“是他自己找的傳承香火的子嗣。我原想著從我那些弟弟中挑選一個,為他披麻戴孝的。但是他似乎嚇到了,就果斷自己找了一個。”


    陳琳一臉驚愕的盯著寇季。


    寇季問道:“有問題?”


    陳琳狐疑的道:“他要沒被嚇到,沒自己找一個。你會不會從你那些弟弟當中,挑選一個給他披麻戴孝。”


    寇季坦言道:“我寇季也是要臉麵的人,我既然做出了承諾,一定會兌現。”


    陳琳思量了一下,道:“咱家死了以後,你能不能也從你那些弟弟中挑選一個,給咱家披麻戴孝?”


    寇季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我讓寇天賜去給你披麻戴孝,你敢受嗎?”


    陳琳嚇了一跳,急忙道:“當咱家沒說。”


    陳琳死了以後,寇季要是真的讓寇天賜去給陳琳披麻戴孝,陳琳能嚇的活過來。


    寇天賜那是趙禎的幹兒子,寶慶公主的駙馬,算是陳琳的主家。


    寇天賜披麻戴孝,陳琳可受不起。


    寇季嚇唬了陳琳一下以後,道:“我那些弟弟你也別想。看在咱們多年交情的份上,你死了以後,我可以給你挑一個孤兒,過繼到你名下,給你披麻戴孝,幫你陳家傳承香火。”


    陳琳瞥了寇季一眼,道:“此事等咱家快死的時候再說。”


    陳琳身為趙禎的忠仆,他怕寇季借著幫他過繼兒孫的事情要挾他,所以沒有答應此事。


    寇季猜到了陳琳的心思,但卻沒有戳破此事。


    寇季陪著陳琳說了一些沒營養的話,讓人送陳琳離開了寇府。


    陳琳走後,有關於趙禎賜給寇忠‘忠仆’二字的事情,也如同一陣風一樣傳了出去。


    一夕之間,那些批判、指責寇季的謠言,紛紛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讚歎寇季重情義,讚歎趙禎欣賞忠良的美譽。


    寇忠在寇府停靈數日後,寇季便吩咐仆人抬著寇忠的屍骨出了汴京城,將寇忠葬在了汴京城外的一處高山上。


    那一處山,寇季特地找人看過,是一塊風水寶地。


    寇準一脈的先祖的祖墳遷移過來以後,便會埋在山上。


    寇準死了以後,也會埋在山上。


    那一處高山,以後將會成為寇氏的新祖墳。


    之所以選在山上,而非平地上,就是為了避免黃河決堤,將墳墓給泡了。


    寇忠葬下以後,汴京城裏有關於寇忠引起的風波,就漸漸的消散了。


    沒過一些日子。


    寇準、寇禮、寇季,一起離開了汴京城,前往了華州,祭拜了寇氏先祖以後,將他們的屍骸盡數遷移到了汴京城外。


    有陸銘提前打點,寇準和寇季到了以後,隻是簡單的祭拜了一番,然後就拉著裝有先祖的屍骸回到了汴京城。


    期間,華州的那些族老,也曾攔下寇準和寇季,再次索要好處。


    寇準懶得搭理他們,就將此事交給了寇季。


    寇季對於那些族老們提出的要求,那是有求必應。


    隻要那些族老能提出來的,寇季幾乎都辦了。


    包括他們提出的讓族中一個十分被看好的中年人在陝西府擔任要職的過分要求,寇季也答應了。


    等到寇季將寇氏先祖的骨骸運回了汴京城,安穩下葬以後。


    寇季果斷將端州知州包拯,調任到了華州去擔任知州。


    在包拯趕去上任之前,寇季還特地派人去告訴包拯,讓包拯放開手腳做事,不必在意任何人的態度。


    包拯又不是什麽蠢人,自然明白寇季話裏的意思。


    以寇季叮囑,華州寇氏的人一旦犯了錯,他絕對不會手軟。


    寇府的私事處理妥當以後。


    已經到了年底。


    黑漢王朝和遼國征討西州回鶻的戰事接近了尾聲。


    一封封有關西州回鶻戰事的奏報,頻頻進入到了汴京。


    資事堂內。


    趙禎將一份奏報遞給了陳琳,吩咐陳琳遞給了呂夷簡以後,沉聲道:“黑汗王朝和遼國攻打西州回鶻的戰事,跟我們預料的差不多。


    他們合兵攻下了高昌以後,就一起趕往了鬼穀口,準備從兩麵夾擊西州回鶻北廷王帳別失八裏。


    我大宋派過去的一萬兵馬,在阻擋黑汗王朝和遼國攻打西州回鶻的戰事的時候,起了重大的作用。”


    呂夷簡在仔細審閱過了奏報以後,點頭道:“遊擊將軍高義、監軍張方平,能夠憑借著一萬人,以及一些火器,阻擋住近八十萬兵馬半個月時間。


    可見他們二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趙禎點點頭道:“朕知道高義,此前在河西的陽關一戰,高義嶄露頭角,朕便記住了他。張方平又是何人?此次他們能抵擋住八十萬黑汗和遼國聯軍,多虧了張方平提前設計了一個圈套,引黑漢王朝和遼國的前軍進入了鬼穀口,坑殺了三萬多人,震懾住了黑汗王朝和遼國的聯軍,使得他們在鬼穀口耽誤了半個月時間。


    可以說張方平此人,在此次鬼穀口一戰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如此人才,朕之前怎麽沒有聽說過。”


    趙禎此話說完以後,王曾緩緩拱手道:“張方平此人,乃是天聖八年的異等科的茂才,此前在睦州擔任判官。


    臣是聽應天府知府宋綬提起此人,有心一試,所以才跟寇樞密商量了一番。


    將他安置在了去西州回鶻馳援的軍中,考驗了一番。”


    趙禎點頭道:“如此說來,此人倒是經受得住考驗,算得上是位良才。等他還朝以後,授他一個知州,再磨練磨練。


    王愛卿和應天府知府宋綬,舉才有功,賜錢十萬。”


    王曾拱手道:“多謝官家賞賜。”


    趙禎又道:“高義在此次鬼穀口一戰中,受傷不輕。等他回朝以後,授他陝西府鎮府將軍,讓他好好的待在地方養幾年。”


    呂夷簡、寇季齊齊應允了一聲。


    “喏……”


    高義是禁軍所屬,調遣到地方上擔任武官,就需要樞密院和內廷一起般。


    趙禎獨斷了此事,沒給呂夷簡和寇季商量的機會,所以他們二人隻能應允。


    張知白在趙禎話音落地以後,沉聲道:“西州回鶻可汗,真是一個蠢貨。我大宋幾乎拚光了一萬將士的性命,為他爭取了逃脫的時間。


    他居然沒有直接逃往我大宋,而是在逃亡的半途,停留在了伊州,準備再做一搏。”


    呂夷簡冷哼道:“他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卻白費了我大宋近一萬將士的苦功和性命。”


    趙禎皺起了眉頭,沒有言語。


    寇季沉聲道:“他好歹是一方之主,在沒有徹底被打敗之前,肯定不會心甘情願的做亡國奴。他在逃亡半途,留在伊州,準備再做最後一搏,可以理解。


    但我大近一萬將士付出了血的代價,為他爭取了逃亡的時機,他卻不好好珍惜,那他就有必要給我大宋一個交代。”


    趙禎盯著寇季,問道:“你準備怎麽做?”


    寇季直言道:“我隨後會下令給種世衡,讓他率領五萬鎮西軍,去伊州問一問西州回鶻可汗。”


    呂夷簡皺起了眉頭,道:“此舉會不會有些危險?若是種世衡率領著鎮西軍到達了伊州,遼兵又剛好殺到了伊州城下呢?”


    寇季分析道:“西州回鶻可汗,既然要在伊州做最後一搏,那麽他一定會在遼兵必經的納職和益都部署兵力。


    西州回鶻的兵馬能低於黑汗王朝百萬兵馬數十年,還是有些能力的。


    納職和益都是黑汗王玉素甫送給遼國的。


    所以攻打納職和益都的兵馬,應該都是遼國的兵馬。


    西州回鶻兵馬肯定沒那個實力擊潰遼國的兵馬,但是擋住遼兵十天半個月,還是可以的。


    種世衡率領著鎮西軍去一趟伊州,可花不了這麽長時間。”


    呂夷簡沉聲道:“可我們將消息傳給種世衡,也需要不少時間。”


    寇季皺眉道:“河西的官道已經修通。從汴京城出發,用八百裏加急,晝夜不歇的話,最短應該是五日。剩下五日時間,種世衡率軍輕車簡從的趕去伊州的話,應該能往返一趟。”


    王曾追問道:“萬一種世衡在伊州遇到了遼兵呢?”


    寇季沉吟道:“那也不用怕。遼國派遣到西州回鶻的兵馬有二十萬。在拿下西州回鶻的過程中,應該損傷了不少。再分派一些守衛他們攻克下的西州回鶻的城池。能派遣到伊州戰場上的兵馬,應該不會超過六萬。


    五萬鎮西軍,對陣六萬遼兵,可站而勝之。”


    呂夷簡和王曾聞言,皆皺著眉頭。


    寇季見此,又補充了一句,“鎮西軍已經有一半的將士,更換上了火器。”


    呂夷簡和王曾一愣,對視了一眼,盯著寇季追問。


    “可配備有火炮?”


    寇季點頭道:“各軍中的火炮是最先配備齊全的,鎮西軍也是如此。鎮西軍有炮兵三千,其中一千人掌將軍炮,每五人掌一門將軍炮;兩千人掌震天炮,十人一門震天炮。


    其中每一門將軍炮,還配備了輔兵十人。


    眼下禁軍當中,隻有掌將軍炮的炮兵,配備著輔兵。”


    寇季口中的將軍炮,便是經過了進一步優化的紅夷炮,震天炮是沒良心炮。


    趙禎在見識了火炮威力以後,果斷給兩種火炮賜予了新的名字。


    所以軍中火炮,如今改用了新名。


    紅夷炮雖然為了方便運輸,加裝了輪子,可紅夷炮十分沉重,運輸起來還是多有不便,所以寇季在設立炮兵的時候,特地給他們配備了輔兵。


    呂夷簡和王曾不關心火炮的運輸問題,也不關心火炮的名字問題。


    他們隻關心鎮西軍中是否配備了火炮,火炮的數量是不是足夠多。


    聽到了寇季的回答,他們也放鬆了一口氣。


    火炮的威力,他們是見識過的。


    他們知道火炮在戰場上,有改變戰場格局和以少勝多的威能。


    所以在聽到了寇季給鎮西軍中配備了數量超過了百數的火炮以後,他們就不再擔心種世衡率領著鎮西軍到了伊州,碰到了遼兵以後,會吃敗仗。


    “既然鎮西軍中配備有足夠的火炮,那就讓種世衡走一趟伊州。”


    呂夷簡和王曾知道了種世衡手裏有足夠的實力跟遼兵幹一場以後,紛紛出聲讚同寇季的想法。


    張知白在一邊沉吟道:“老夫倒是不擔心種世衡率領著兵馬到了伊州以後會碰上遼兵。我大宋兵馬經過了幾次梳理以後,戰鬥力大大提高。


    在兵馬數量差距不是太大的情況下,即使沒有火炮相助。


    我大宋禁軍也能跟遼兵一戰。


    老夫擔心的是,西州回鶻可汗,不願意輕易向我大宋服軟。”


    寇季冷聲道:“我既然派遣種世衡帶著兵馬過去了,那就沒打算跟他好好說話。他若是識趣,見到了我大宋兵馬以後,就帶著錢財和人,跟著我大宋的兵馬回來。


    他若是不識趣,那我就讓種世衡滅了他和他的人,將那些錢財帶回來。”


    呂夷簡和王曾對視了一眼,沒有言語。


    張知白心中苦笑了一聲,感歎道:“你寇季對外人,永遠都是這麽狠。”


    寇季不鹹不淡的道:“我們又不是善人,我大宋的兒郎也不是天生地長的。我們付出了代價,就應該得到回報。


    對方若是不給回報,那我們就隻能砸了他們的碗,從他們碗裏生搶。”


    張知白苦笑著搖頭,卻沒有說出什麽反對的話。


    西州回鶻可汗,浪費了大宋給他爭取的逃亡的機會,非要作死一次。


    那他就死不足惜。


    寇季派遣種世衡過去如何處置他,張知白都覺得是應該的。


    張知白之所以苦笑,是覺得寇季行事過於蠻橫,過於霸道。


    如此性子行事,遲早會弄的大宋沒有朋友的。


    趙禎果斷道:“那就傳令給種世衡。”


    寇季拱手道:“喏……”


    商定妥當此事以後,趙禎吩咐眾人散了。


    寇季出了皇宮,便趕到了樞密院,寫了一份文書,加蓋了半枚兵印,然後又派遣人將文書送到宮裏,讓趙禎加蓋了另外半枚兵印。


    兵印齊全以後,寇季吩咐人將文書送去了河西。


    在距離汴京城千裏外的河西府治下的沙州邊陲。


    種世衡吩咐鎮西軍大將軍,集結了鎮西軍五萬兵馬,陳兵邊陲,嚴陣以待。


    戰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一頂頂帳篷猶如釘子一般紮在地上。


    轅門口的將士,一個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守在門口。


    李迪如同老農一般,雙手捅進了袖口裏,懷抱著一根牧羊鞭,驅趕著一群羊,往轅門內走去。


    在李迪身後,杜衍帶著一幫子衙役、衙兵,推著一輛輛獨輪車,車上裝滿了羊皮袋子,皮袋子裏裝滿了幹果。


    李迪驅趕著羊群到了轅門口,被守門的將士攔下。


    李迪也沒有仗著身份硬闖。


    隻是吩咐守門的將士進去通稟了一聲。


    沒過多久。


    種世衡穿著大氅,領著親兵,匆匆就趕到了轅門口。


    見到了李迪以後,匆匆迎上前,道:“大冷天的,您老不在府裏的暖炕上趴著,跑到此處來做什麽?”


    李迪將牧羊鞭插到了腰間,撫摸著雪白的胡須,嘀咕道:“老夫還沒問你,你倒是先問起了老夫。大冷天的,你不在鎮西軍軍營裏帶著,帶著鎮西軍跑到沙州來幹什麽?”


    種世衡苦笑了一聲,坦言道:“我之所以讓鎮西軍集結在此處,一是為了防止黑汗王朝的兵馬和遼國的兵馬在打敗了西州回鶻以後,冒犯我大宋邊陲。


    二是為了等官家兵發伊州的旨意到達以後,能夠快速的趕往伊州。”


    李迪疑問道:“你怎麽就料定官家會下達旨意,讓你兵發伊州。”


    種世衡笑著道:“官家的心思我是不敢猜。可寇樞密的心思,我還是能猜測一二的。寇樞密是那種不喜歡吃虧的人。


    此次我大宋派遣了近一萬將士馳援西州回鶻,為的就是給西州回鶻可汗爭取逃脫的時間。


    可那老小子,逃到了半路居然停下了。


    還打算在伊州跟遼兵做最後一搏。


    他一敗,手裏的錢和人,全歸了遼人了。


    我大宋損失了近一萬將士,卻什麽也沒撈到。


    寇樞密能甘心?


    以寇樞密的性子,肯定會讓我在遼兵沒有趕到伊州之前,先殺到伊州去,將西州回鶻可汗手裏的錢和人討過來。”


    李迪捏著下巴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那對祖孫都是不吃虧的主兒。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種世衡聞言,哈哈一笑道:“您恐怕也是猜到了西州回鶻可汗的所作所為傳到了汴京城以後,汴京城會有何反應。


    所以在我集結兵馬的時候,你什麽也沒說。”


    李迪撇撇嘴,沒有言語。


    種世衡繼續道:“隻是您送這些羊過來犒賞將士,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呸……”


    李迪毫不客氣的啐了一口道:“犒賞將士?那是官家才能幹的事情。老夫為官多年,豈會幹犯忌諱的事情。


    老夫送羊和一些幹果過來,純粹是可憐那些即將要出征的娃娃們。


    想讓他們在出征之前,美美的吃一頓羊肉,喝一碗羊肉湯。


    然後再帶一些幹果路上吃。”


    種世衡質問道:“那跟犒賞將士有什麽區別?”


    李迪瞪起眼,“老夫的東西,你們不能白吃。到了伊州,撈到了好處,你可得給河西留點。”


    種世衡微微皺眉,“如今禁軍軍紀極嚴,未經樞密院許可,私自分發繳獲,可是重罪。”


    李迪不屑的道:“老夫又不要西州回鶻的錢財和牛羊馬匹。”


    種世衡狐疑的道:“那你要什麽?”


    李迪撇撇嘴道:“老夫尋思著,uu看書wwukanshuo西州回鶻覆滅以後,西州回鶻的女子肯定會變成無家可歸的可憐人。老夫這人別的長處沒有,就是心善,看不見可憐人。


    你要是有餘力,把她們都帶回來。


    老夫在河西給她們找個男人,幫她們暖暖被窩,省得她們凍死在外頭。”


    種世衡聞言,嘴角抽搐了起來。


    李迪見此,瞪著眼看向種世衡,道:“怎麽,你也想發善心?”


    種世衡果斷搖頭,道:“我可聽說,沙州那些百姓,如今一人娶了三個妻妾。再給他們找妻妾的話,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李迪翻了個白眼道:“沙州的那些漢子,是不缺婆娘。可瓜州、肅州、西涼等地移居過來的漢子,缺婆娘卻的緊。


    再不給他們找個婆娘,他們估計要去租妻了。


    若是租妻之風在河西盛行,寇季那小子,還不得挖苦死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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