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曹瑋多數時候,占據著上風。


    可遼國的兵力,越消耗越多。


    大宋的兵力是越消耗越少。


    隨著遼皇耶律隆緒的命令不斷的傳達到各小部族,各小部族也相繼領著兵馬趕到了銅台關外。


    遼國的兵力是一邊消耗,一邊補充,所以越來越多。


    反觀大宋,兵力一直在消耗,又沒有補充,所以兵馬越消耗越少。


    曹瑋和遼皇耶律隆緒一鬥,便是一個多月。


    數萬人葬送在了銅台關下,兩方也沒有罷手的意思。


    更沒有痛痛快快的一戰定勝負的意思。


    消息傳回了大宋,大宋上上下下,一臉愕然,沒幾個人知道曹瑋和遼皇耶律隆緒二人在做什麽。


    消息傳到了西北,傳到了寇季耳中,寇季也是一臉懵。


    寇季手握著燕雲之地的戰事邸報,狐疑的道:“痛痛快快的打一場不就完了嗎?這麽推推拉拉的耗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打仗,一方麵是在比拚智慧、謀略、兵馬強弱,另一方麵比拚的就是財力。


    數十萬兵馬囤積在一處,每日消耗的糧食,就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時間越長,消耗的越多。


    更重要的是,輜重補給線越長,消耗就變得更大。


    往往一個地方的糧倉吃空了,就得調遣另一個地方的糧倉內的糧食。


    民夫們在押送糧食的過程中,消耗的糧食甚至比軍中將士們消耗的糧食要多。


    打個比方,十萬石的糧食運送出汴京城,運到了銅台關,一路上民夫們可能就要吃去一半。


    若是遇道了雨季,民夫們吃掉的糧食會更多。


    大宋朝廷即便是國庫充盈,也經不起如此消耗的。


    “你以為他們不想痛痛快快的一戰?不想一戰定勝負?他們之所以沒有痛痛快快的一戰,那是因為他們不敢。”


    高處恭坐在寇季下首,翻看著西北各地送過來的兵馬文書,撇撇嘴說了一句。


    寇季聽高處恭這話,明顯是知道其中的內情,自然不會放過他。


    當即,寇季追著高處恭問道:“什麽意思?”


    高處恭坦言道:“雙方都沒有必勝的把握,也不敢輸這一場,所以都不敢擅自動手。所以隻能通過消耗,隻能通過比拚國力,定勝負。


    以往我大宋征討燕雲,那是步步緊逼,貪功冒進者不計其數。


    遼人自然能借機謀劃一二,取得戰事的勝利。


    可此次曹瑋征討燕雲,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挪。


    遼人找不到任何可乘之機。


    所以隻能選擇跟曹瑋硬碰硬。”


    寇季知道了其中的關節,冷哼一聲,道:“我大宋的國力,比遼國要高出數倍。遼國跟我們比拚國力,那是在找死。”


    高處恭丟下了手裏的文書,撇撇嘴道:“我大宋的國力是比遼國高,可能不能取勝,卻不好說。”


    寇季眉頭一凝,看向了高處恭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高處恭歎了一口氣,道:“我大宋,並非誰的一言堂。遇到了事情,需要滿朝文武商量。這人多了,心思就雜了。


    有人會支持曹瑋跟遼人耗下去,有人自然不會支持。


    隨著曹瑋消耗的國庫的錢財越多,反對的聲音就越大。


    等反對的聲音徹底蓋過了支持的聲音的時候。


    曹瑋恐怕就沒辦法繼續跟遼人耗下去了。


    反觀遼國,國力雖然不如我大宋。


    可遼皇耶律隆緒可以決斷遼國所有的事情。


    隻要是他認定的事情,誰也不能反駁。


    隻要他一心跟曹瑋耗下去,那麽遼國上下就算砸鍋賣鐵,也得支持他。”


    寇季聽到了高處恭這話,眉頭凝的更緊。


    他清楚高處恭不是在危言聳聽。


    他在朝堂上混跡了這些年,多少知道朝堂上官員們的德行。


    朝堂上總有那麽一些人,喜歡特立獨行,喜歡跟其他人作對。


    一些人為了博名望,博功勞,就是喜歡幹出一些博人眼球的事情,就是喜歡幹一些跟別人不一樣的。


    比如,當朝野上下所有人都覺得,跟遼國決戰到底,才能讓大宋富強的時候。


    就會有人生出不一樣的想法。


    他們可能會覺得,止戈、求和、馬放南山,才會讓大宋變得更富強。


    隻要有人站出來振臂一呼,一些想要追求功名利祿的人,就會緊緊的追隨在他身後。


    政見不合四個字,便是由此而來。


    大多數的黨爭,也是因此。


    有人主戰,有人主和,有人覺得舊製不能變,有人覺得必須推行新製,有人覺得維護少數人的利益,才能加強大宋的統治,自然也會有人覺得維護大多數人的利益,才能加強大宋的統治。


    他們之所以會這麽做,就是為了爭名逐利。


    高處恭見寇季皺著眉頭陷入到了沉默中,就開口問道:“你到銀州以後,不斷的調兵遣將,明顯對西夏有所圖謀。


    你到銀州一個多月,一直按兵不動,應該是在等燕雲的戰事有一個結果。


    如今燕雲戰事陷入到了僵局中,你準備怎麽做?


    繼續在這裏謀劃西夏,還是班師回朝,去幫曹瑋鎮壓那些不同的聲音。”


    寇季聞言,瞥了高處恭一眼,沒有說話。


    高處恭說的沒錯。


    他到了銀州以後,一直按兵不動,就是為了等燕雲戰場上有一個結果。


    他在銀州掀起大戰,對燕雲戰場,肯定會有所影響。


    曹瑋若是帶人在燕雲戰場上取得了大的戰果,那他在銀州掀起大戰,就算有所影響,影響也不會太大。


    可若曹瑋在燕雲戰場上打了敗仗,那他在銀州掀起大戰,就會產生巨大的印象,他就不得不重新謀劃一番。


    燕雲戰事,至關重要。


    寇季不想因為他在銀州掀起大戰,影響燕雲戰場。


    燕雲戰場上若是戰事不利,寇季在銀州掀起了跟西夏的大戰,那朝堂上的百官都會陷入到一種恐慌當中。


    朝堂上的百官一定會上書,請求朝廷停下一方戰事。


    燕雲戰場上的戰事,很有可能會在百官的要求下停下。


    寇季在西北打勝仗,曹瑋在燕雲之地打敗仗,百官們肯定會請求朝廷暫時停下燕雲的戰事,跟遼國議和。


    朝廷答應了的機率會很高。


    因為曹瑋在燕雲之地不斷的在花錢,在消耗國庫,而寇季在西北卻沒有。


    不僅沒有消耗國庫,反而幫朝廷取得了巨大的戰爭紅利。


    “曹帥在燕雲之地的戰事不能受影響,我在西北,也不能輕易的放過西夏。”


    寇季沉聲說道。


    高處恭盯著寇季,十分認真的道:“你應該明白,一旦你在西北掀起了大戰,曹瑋那邊是不可能不受到影響的。”


    寇季低頭思量了許久,咬牙道:“我既然不能主動掀起戰事,那就逼著西夏主動掀起戰事。西夏主動掀起對我大宋的戰事,我作為西北經略,沒理由不捍衛大宋的疆土吧?


    我們是被動的防守,而不是主動的進攻。


    即便是大戰掀起,朝堂上的那些官員也沒話說吧。


    他們總不能讓我手握重兵,還束手束腳的讓西夏人吊起來打吧?”


    高處恭一愣,愕然的盯著寇季道:“自從你率軍擊潰了遼國十五萬精銳以後,西夏立馬收縮了邊陲的兵馬,並且派人到汴京城內去找官家哭訴,一副不跟我們打的樣子,你不主動挑起戰事,他們怎麽可能主動挑起戰事。”


    西夏如今在大宋麵前,一副慫到底的模樣。


    西夏派去汴京城的使節,那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搞得鴻臚寺的那些官員都不好欺負他。


    西夏和大宋接壤的邊陲也是如此。


    西夏兵馬在邊陲巡視的時候,碰見了宋兵,那就是繞道走的。


    西北邊陲的不少宋兵,沒少在閑暇的時候跑去看奇景,也沒少在宋夏邊陲上耀武揚威。


    以往在宋夏邊陲上,那都是宋兵見了西夏兵馬繞道走,人家敢主動招惹宋兵,宋兵卻不敢主動招惹人家。


    如今好不容易反過來了,宋兵自然要去找西夏人,好好的找一找場子,好好的耀武揚威一番。


    往日裏囂張跋扈的西夏,已經低調到了這個份上了,恐怕寇季主動挑釁,西夏都會避開,就別提讓他們主動掀起戰事了。


    高處恭沉吟了以後,對寇季道:“你現在就是派人過去主動求他們開戰,他們都不會開戰的。想讓他們主動掀起戰事,根本不可能。”


    寇季冷笑了一聲,“我已經有了辦法,由不得他們不跟我們開戰。”


    高處恭看向寇季,狐疑道:“什麽辦法?”


    寇季眯了眯眼,“那些新編的橫山軍,不是十分羨慕那些最早跟隨我們建功立業的橫山軍將士嗎?”


    高處恭愣了一下,皺眉道:“你要給他們分地?可我們已經沒有地可分了啊。城牆內外的地,如今都被你分光了。”


    寇季盯著高處恭嘿嘿笑道:“誰說我們沒有地?”


    高處恭疑惑的盯著寇季。


    寇季笑道:“偌大的西夏都是我們的地。”


    高處恭愕然的道:“你這還不是主動挑起戰事嗎?”


    寇季搖搖頭,笑道:“不一樣,很不一樣……西夏人放遼人入境的時候,可沒有明確的說法說那一塊地方是遼人的。


    如今遼人被趕走了,我們去收回我們的戰利品,那不是應該的嗎?


    至於西夏的疆土中,那一塊地方被遼人占領過,那一塊沒有,是他西夏說了算的嗎?”


    高處恭愣愣的盯著寇季,像是聽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話一樣。


    寇季繼續說道:“西夏人跟遼人蛇鼠一窩,他們的話,我們自然不能信。所以遼人占據過西夏那些地方,我們說了算。那些地方是我們的戰利品,也是我們說了算。”


    高處恭嘴角抽搐著道:“你說興慶府是你的,李德明還能把興慶府給你讓出來不成?”


    頓了頓,高處恭哭笑不得的道:“你這不是耍無賴嘛。”


    寇季淡然笑道:“他不讓,那更好了,來打我啊。”


    高處恭真的不知道該說啥了。


    寇季心裏有了主意,立馬付諸於行動。


    寇季出了銀州城府衙,吩咐劉亨去召集橫山軍。


    兩個時辰以後,滿編五萬的橫山軍,出現在了寇季眼前。


    寇季站在點將台上,麵對所有的橫山軍將士道:“聽說你們中間不少人最近在埋怨我。”


    橫山軍將士們靜悄悄的站著,沒有一個敢開口的。


    寇季見此,繼續道:“你們也不用不承認,風聲都傳到了我耳朵裏了,那肯定是確有其事。你們埋怨我給老的橫山軍將士們分地,卻不給你們分地,說我寇季處事不公,不配為西北經略。”


    橫山軍將士們聽到這話,那是目瞪口呆。


    他們是私底下議論過分地的事情。


    可他們並沒有埋怨。


    最早跟隨寇季的橫山軍將士們,之所以能分地,那是憑借著敵人的腦袋得來的,那是用實打實的戰功換的,不是寇季平白無故的賞賜的。


    每一刻敵人的腦袋,那都是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去搏殺來了。


    不是憑空掉下來的。


    人家拿命換的功勞,換成了地,他們有什麽資格埋怨?


    至於埋怨寇季處事不公,不配為西北經略,那更是無稽之談。


    如今橫山軍中的大部分將士,坐鎮在麟州城外的鎮北軍全體將士,坐鎮在寧邊州的寧邊軍全體將士,都把寇季當成了萬家生佛。


    一個個都把寇季當成恩人、佛爺一般的敬著,uu看書 uanshu誰敢埋怨寇季,那就是在跟這些人為敵。


    真要是有人說出了埋怨寇季的話,半夜肯定會被人拖出去暴打一頓,並且被所有人孤立。


    回到了家中,說不定還要遭父母一頓毒打。


    一些分到了地,安置家人的將士們,在離家之前,父母長輩們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聽寇季的話,必要的時候要毫不猶豫的為寇季舍命。


    寇季給了他們富貴,給了他們幾代人可以享受的富貴,他們無物可以報答寇季,唯有以性命相報。


    所以軍中上下,沒有人敢埋怨寇季的。


    就算有埋怨,那也是埋怨自己,沒趕上好時候,沒趕上寇季跟遼人的打戰,錯過了富貴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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