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天賜似乎將這當成了一種十分有趣的父子遊戲,每次寇季教他,他都會陪著寇季玩一番。


    然後看著寇季黑著臉暴跳如雷,他就會咧開嘴,露出燦爛的笑容。


    寇季假裝惡狠狠的在寇天賜的臉蛋上咬了一下,然後喝道:“這兒子不能要了,送人吧。咱們回頭再生一個。”


    向嫣見此,低聲笑道:“官家倒是挺喜歡咱兒子的,不如送給官家可好?”


    寇季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你就隨便說說,你還當真了?送給了官家,那就要不回來了。”


    向嫣笑道:“妾身自然知道相公是隨便說說。妾身也知道相公舍不得將咱兒子送人。”


    寇季氣哼哼的道:“可這小東西,整天占我便宜,不收拾他一頓,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氣。”


    向嫣哭笑不得的道:“相公何必跟兒子製氣呢。他現在還不懂事,自己做了什麽,自己也不知道。相公真要是想收拾他一頓出出氣,那也得等他長大了以後再說。”


    寇季故作凶狠的對著寇天賜威脅道:“你小子,現在占我便宜,我拿你無可奈何,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好好跟你清算清算不可。


    到時候一天打你八回,讓你知道知道,誰是兒子,誰是爹。”


    向嫣從寇季手裏抱過了寇天賜,寵溺的點了點頭寇天賜的鼻尖,然後小聲的對寇天賜道:“叫爹……”


    “跌?!”


    寇天賜懵懵懂懂的喊了一聲。


    寇季瞬間變得眉開眼笑。


    向嫣見此,哭笑不得的橫了寇季一眼。


    寇季笑眯眯的湊到了向嫣麵前,坐在了向嫣身旁,低聲給向嫣說了許多寬慰話。


    寇季一直哄著向嫣和寇天賜睡下,自己也躺在一旁睡了。


    翌日。


    天蒙蒙亮。


    寇季就醒了過來,親了親熟睡的兒子和妻子,穿戴整齊以後,悄沒聲息了出了房門。


    一路到了偏廳,吩咐丫鬟準備了水,洗漱了一番後,才出了別院大門。


    別院大門外,早已人滿為患。


    為首的有三人。


    兩個三旬上下的人,一個身穿青色文官服飾,一個身穿黑甲。


    剩下的一人是已經長大成人的陸銘。


    自從寇季將寇府的人從一字交子鋪撤出來以後,陸銘就回到了寇府做事。


    陸銘在萬象典當行、一字交子鋪曆練的多年,如今已經變得人情練達了許多。


    處理一些瑣碎的事務,處理的十分到位。


    寇季有意培養他接替寇忠在府上的位置。


    寇忠如今跟著寇準,不再管理府上的大小事務,府上的大小事務都是向嫣在管。


    向嫣沒有生孩子之前,府上的事務倒是處理的妥帖,有了寇天賜以後,大部分心思就放在了寇天賜身上,一些瑣碎的事情自然沒辦法及時處理。


    所以寇季就有意培養一個人,幫著向嫣處理府上的事務。


    陸銘也對得起寇季的信任和培養,無論是在萬象典當行,還是一字交子鋪,又或者寇府,做起事來都十分的妥帖。


    寇季此去西北,需要人用,所以就打算帶上陸銘。


    兩個三旬上下的人,見到了寇季,趕忙上前施禮。


    “下官太常博士明鎬,見過上官!”


    “卑職左殿班直王凱,見過上官!”


    “……”


    寇季聽到二人的名字,略微一愣。


    明鎬,也是位名留青史的人物,雖然沒有韓琦、文彥博、範仲淹等人的名氣大,但他對大宋的功勞,卻不可忽視。


    此人是大中祥符五年的進士,曆任過許多重要的官職,最後更是遷升為參知政事。


    文治武功方麵頗有建樹。


    修築過城堡、訓練過廂軍、整頓過軍機、平定過叛亂。


    此人可以說是一位難得的幹吏。


    由於此人沒有韓琦、文彥博、範仲淹等人的名氣大,所以寇季也沒有刻意注意過他。


    如今突然出現在寇季眼前,勾起了寇季腦中的一些記憶,讓寇季記起了他。


    王凱,也是一位名留青史的人物,名頭很小,但對大宋的功勞卻不小。


    此人也算是一位將門子弟,其曾祖父是大宋的開國將領王全斌。


    年少時,仗著家中富足,沒少幹混帳事。


    但入仕以後,卻一改常態,屢獲戰功。


    史料上記載,此人任職清邊軍期間,李元昊率領數萬人馬圍剿清邊軍,此人率領著兩千人馬,擊潰了李元昊率領的數萬人馬,斬敵千餘人。


    跟西夏人鏖戰九年,不落下風,還屢次讓西夏人吃癟。


    是一位難得的將才。


    史料上記載,此人並沒有領過大軍,也沒有指揮過大的戰事,所以是否有帥才,寇季並不知道。


    說起來,此人跟寇府也有一段淵源。


    此人能夠出仕,全賴寇準推舉。


    寇季正愁沒人用,朝廷就將他們二人派遣給了自己,寇季心中大喜。


    寇季心中歡喜,臉上卻沒有表露,反而一臉疑惑的問道:“官家欽點的二位,隨本官同行?”


    明鎬拱手道:“回上官,官家深知上官此去西北,手下無人可用,所以特地派遣下官前來相助。”


    王凱跟著拱手道:“回上官,是寇公向官家推舉的卑職。”


    寇季聞言緩緩點頭。


    趙禎和寇準都知道他此去西北,無人可用,所以都想盡了辦法,將他們還看得過眼的人,派遣給了他。


    之所以說是看得過眼,而不是看重。


    那是因為,在朝堂之上,但凡能被趙禎和寇準二人看重的,無一都成了朝中重臣。


    而不是像他們兩個現在這樣,官職低微。


    寇季深知這二人的才能,卻沒有表露出特別欣喜的神色,他對二人淡淡道:“既然是官家和我祖父欽點的人,那就跟著我一起去西北吧。”


    二人聞言,齊齊拱手。


    寇季吩咐陸銘去傳令,讓押送輜重的仆人們準備啟程。


    剛剛準備動身,就看到了七八個書生,背著行囊,從文昌學館的方向而來。


    他們到了寇府別院門口以後,不等寇季詢問,就主動自我介紹。


    “學生等人奉山長之令,隨您往西北一行。”


    書生們主動施禮道。


    寇季緩緩點頭,將他們派遣給了陸銘,讓陸銘給他們安排了一些事情,讓他們去做。


    一切準備就緒以後,寇季帶著人離開了寇府別院,抵達了瑞聖園邊上的官道上。


    等寇季一行到了官道上的時候,就看到了黑壓壓的一群人。


    有身披著朝廷配發的盔甲的青塘人,也有不少宋人。


    青塘人在劉亨引領下,獨居在大道旁邊。


    宋人們則湊在一團,守在一輛馬車邊上。


    他們無一例外,皆披甲持刃。


    馬車裏坐著的是楊家老太君,馬車外的披甲之人,有楊府的部曲,也有朝廷委派的三衙的先鋒將軍。


    寇季領著人到了大道上,先到了楊家老太君的馬車前,向楊家老太君施禮問安。


    “老太君安好?”


    馬車裏的楊家老太君掀開了馬車車簾,對寇季道:“老身一切安好,寇小子不必掛懷。”


    寇季見楊家老太君聲音洪亮,身子骨沒有什麽病痛,便放下了心。


    一位八旬的老婦人,要舟車勞頓的趕去西北,十分危險。


    若是她身體有礙,那在路上顛簸一路,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楊家老太君若是在行軍的途中出事,那寇季可就沒有顏麵再去見楊文廣了。


    寇季一行人在官道上等了許久,陳琳帶著一幫子宦官,將天子劍和欽差儀仗,給寇季送了過來。


    寇季拿到了天子劍、欽差儀仗,便下令啟程。


    此次離京,寇季十分低調,沒有讓任何人相送,自然也沒有送行的場麵。


    寇季一行人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汴京城。


    一路北行,過關過寨。


    行了數日。


    到了晉州。


    碰見了前往汴京城送急報的八百裏加急。


    寇季動用天子劍,攔下了八百裏加急。


    趙禎、王曾等人,已經將西北的事情,全權交給了他處理,所以這急報送到汴京城,還是被他攔下,效過都是一樣的。


    送到了汴京城,汴京城還得派人將消息再送過來,過於麻煩,還要耽誤時間。


    寇季攔下了急報,閱讀了一番後,臉色十分難看。


    急報上說,折惟忠死於麟州城內。


    死後骨骸坐鎮在麟州城城牆上多日,麟州城將士們都以為他還活著,所以拚命跟遼人撕殺,擋住了遼人兩次進攻。


    可紙包不住火。


    折惟忠身死的事情,還是被遼人察覺了。


    遼人發現,麟州城內的兵力,一直在削減,可麟州城內兵馬抵禦他們的布防,卻一直沒有變化。


    遼人不惜一切代價,猛攻了一次麟州城。


    麟州城兵力被消耗了不少,在遼人的猛攻下,變得岌岌可危。


    麟州城守將不得不去請示折惟忠,折惟忠的親兵攔在城門樓子前,不讓他們進去。


    麟州城守將為了保住麟州城,不得不率兵闖進了城門樓子,才發現了死在城門樓子裏的折惟忠。


    由於麟州城守將,是帶著兵馬衝進去的,所以消息根本控製不住。


    折惟忠身死的消息,一瞬間便傳到了麟州城的將士們耳中。


    一時間。


    麟州城內哭聲一片。


    遼人聽到了哭聲,就知道了他們的計謀已經得逞,折惟忠已死。


    遼人瘋狂的攻打麟州城。


    遼人原以為麟州城的將士們,在得知了折惟忠死後,一定會失去鬥誌。


    卻沒料到,折惟忠至死也要守住麟州城的決心,激起了將士們拚死的鬥誌。


    將士們紅著眼,不顧自身性命,跟遼人展開了血拚。


    硬生生的用他們的人命,將遼人擋在了麟州城外。


    遼人見此,暗中調回了攻打銀州的五萬精兵,再次猛攻麟州城。


    麟州城兵力有限,縱然將士們拚命的撕殺,也沒有擋得住遼人。


    麟州告破。


    麟州城守軍、保德軍,無一生還。


    他們最終戰到了一兵一卒不剩。


    無人退、無人逃。


    麟州城內,忠魂遍地,屍骸遍野。


    但他們沒有白死,他們用他們的身軀,拚死了四萬遼軍精銳。


    要知道,在這個時期,戰損達到萬數以上,唯有那些數十萬兵馬作戰的大戰場,才會出現。


    麟州守軍和保德軍,拚死了四萬遼軍精銳,他們經曆的戰事有多慘烈,可以想象。


    麟州告破,大宋的門戶算是被打開了。


    遼人攻破了麟州以後,馬不停蹄的橫掃麟州附近的城池,如今正在攻打保德。


    保德軍雖然在麟州戰場上全軍赴死,但是保德軍的死,激起了西北地各處廂軍的鬥誌,清邊軍和火山軍整合的清山軍,在遼人攻破了麟州以後,放棄了他們固守的城池,趕到了保德馳援,跟遼人在保德酣戰。


    清山軍並非禁軍,軍備極差,戰鬥力也低。


    可他們仍舊將遼人抵擋在了保德之外。


    隻不過清山軍兵力有限,恐怕抵禦不了遼人多久。


    寇季在看完了急報以後,深吸了一口氣,立馬召見了王凱。


    王凱被喚入到了寇季所在的驛站廂房以後,心裏十分疑惑。


    不明白寇季為何突然召見他。


    寇季見到了王凱,沒有賣關子,而是開門見山的道:“王凱,麟州告破,遼人的兵馬已經殺到了保德,保德軍在麟州全軍覆沒,清山軍趕到了保德,正在保德城跟遼人酣戰。


    隻是清山軍兵力有限,所以不可能抵禦遼人很久。


    而且遼人很有可能會在攻打保德的同時,分兵別處。


    所以我命你拿著我的箭令,uu看書ww.uuansh 趕往佳縣,調動屯駐在佳縣的晉寧軍北上,匯同清山軍,一起抵擋遼人。


    務必要將遼人擋在黃河以北。”


    王凱聽到了寇季的話,一臉驚愕,他嘴皮子有些哆嗦的道:“上……上官……您……您讓卑職去調遣晉寧郡,率領晉寧軍北上,抵禦遼人?


    不是去晉寧軍傳令?”


    寇季盯著王凱,質問道:“有問題?”


    王凱深吸了一口氣,快速的道:“您若是讓卑職去晉寧軍傳令,那就隻是傳令。您讓卑職率領晉寧軍北上,卑職就有權插手晉寧軍的兵事。”


    寇季沉聲道:“我沒有讓你去插手晉寧軍的兵事,我是讓你直接接手晉寧軍的指揮。”


    王凱聞言,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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