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戰鼓轟鳴,喊殺聲四起。


    城頭上的沙州回鶻守軍被嚇的癱倒在了地上。


    他們皆是沙州回鶻貴族的私兵,沙洲回鶻貴族,平日裏為了削弱曹賢順的力量,每逢戰事,都縮在後麵,不會派遣他們出戰。


    即使派遣他們出戰,也是讓他們出去亦多欺少。


    他們那裏打過什麽硬仗,更算不上什麽精兵。


    曹賢順手裏掌控的沙州回鶻的精兵,早就在玉門關、瓜州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如今都守衛在王宮。


    一幫子沒打過硬仗的私兵被凶悍的宋兵一嚇。


    立馬就像逃跑。


    年邁的沙州回鶻貴族見此,驚恐的喊道:“給我守住……守住……”


    然而,私兵們哪有心思聽他的。


    他們正忙著從地上爬起來去逃命。


    沙州城內的內城城牆並不高大,僅有一丈六尺,宋軍手裏最短的雲梯,也比沙州城內城城牆要高兩丈。


    寇季命令楊文廣一鼓之內殺上城頭,算是高看了內城城牆上的沙州回鶻守軍。


    “砰砰砰……”


    床弩暴射而出,弩槍爆射而出,紮進了城牆內,槍身在城牆上搭建出了一道道攀梯。


    楊文廣策馬衝到了內城城牆下,從馬背上飛身而起,落在了紮在城牆上的槍身上,借著槍身的彈力,一躍久躍到了內城城牆的半腰處。


    “嗖嗖嗖……”


    楊文廣如同壁虎遊牆,攀著城牆上的槍身,三兩個呼吸間就出現在了城頭上。


    跟隨在楊文廣身後的跳蕩兵們,速度跟楊文廣不相上下。


    他們口中叼著刀子,如同猿猴攀樹,以驚人的速度攀上了城牆。


    從寇季下達進攻命令,到楊文廣一行人爬上城牆,不過過去了十個呼吸。


    由此可見,沙州城內城城牆有多低,楊文廣等人的速度有多快。


    “我投降!”


    楊文廣剛衝上了城頭,就撞上了一個被嚇的跌坐在了地上,尿了一褲子的沙州回鶻貴族。


    沙州回鶻貴族,見到了楊文廣,立馬驚恐的喊著要投降。


    楊文廣猙獰的一笑,“寇欽差有令,男丁不留活口……”


    沙州回鶻貴族驚恐的瞪大眼。


    楊文廣甩起了手裏的長槍,一下就敲斷了沙州回鶻貴族的脖子。


    “我可以獻出一半家財給天朝……”


    年邁的沙州回鶻貴族,見到了宋兵猶如潮水一般往城頭上湧,終於意識到了宋兵的可怕。


    他衝著城頭上冷冷的觀戰的寇季大聲喊著。


    寇季就像是沒聽到他的呼喊聲一樣。


    到了這個地步了,這家夥還死要錢。


    隻願意給一半家財。


    他的貪婪超乎了寇季的想象。


    然而,他根本就不知道,就算他獻出所有家財,寇季也不會放過他。


    龍神二衛的兵馬,猶如潮水一般,洶湧澎湃的湧上了沙州城內城城牆,他們攻入沙州城內城,已經不可阻擋。


    縱然趙禎親臨,也不一定能夠攔得住。


    《孫子》有曰: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講的就是精兵行陣。


    侵掠如火,動如雷霆,不是隨便說說的。


    兵勢已成,不是輕而易舉就能阻止的。


    況且寇季也從沒想過阻止。


    “噗呲……”


    一個跳蕩兵衝上了城頭,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呼喊的年邁的沙州回鶻貴族,準確的說是一眼看到了他脖頸上佩戴著的粗壯了金首飾。


    年邁的沙州回鶻貴族身邊的侍衛們剛剛衝上前,從後麵衝上來的跳蕩兵就迎了上去。


    最先衝到城頭上的跳蕩兵,一躍跳到了年邁的沙州回鶻貴族麵前,一刀就砍了他的腦袋,然後摘下了染血的金首飾,塞進了腰間,繼續殺了下去。


    城頭上的沙州回鶻人,看到了宋軍勢頭凶猛,一個個嚇的狼狽逃竄,壓根就沒有對敵的心思。


    龍神二衛攻占了內城城牆以後,楊文廣留下了一部分人守城,又派人打開了城門,領著剩下的人殺了進去。


    一時間。


    內城的那些沙州回鶻貴族亂成了一團,喊殺聲四起,尖叫聲,哀嚎聲,充斥了整個沙州城內城。


    寇季在巡馬衛漢子們的護衛下,踏著沙州回鶻兵馬、貴族們的屍骸,緩緩的上了城頭。


    鮮血染紅了整個城頭。


    殘肢斷臂四處都是。


    寇季踱步到了那個年邁的沙州回鶻貴族的屍骸前,幽幽的道:“我還以為你們有多利害呢,可以跟我講條件。沒想到不堪一擊啊。”


    寇季一腳將他的腦袋踹下了城頭,背負雙手看向了沙州城外城。


    內城城牆已經被攻破,內城的戰事已經不需要他多關注了,內城除了王宮,以及一些私人堡壘外,已經沒有什麽能攔得住龍神二衛的腳步了。


    縱然王宮、以及私人堡壘,也隻能拖一拖龍神二衛殺人的腳步而已。


    最終必然會覆滅在龍神二衛手裏。


    以如今沙州回鶻這個局勢,還能有抵抗龍神二衛兵馬力量的地方,必然有重寶。


    龍神二衛豈能放過。


    寇季之所以看向城外,那是因為在他命令楊文廣殺上城頭後不久,城外響起了厚重的馬蹄聲。


    朱能告訴過寇季,李元昊一定會挑一個特殊的時間過來,跟他們打一場的。


    也猜到了是他們攻打沙州城內城的時候。


    如今李元昊來攻,果然應驗了朱能的猜測。


    李元昊手下的鐵鷂子,雖然在他手上吃了虧。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西夏兵馬即便是普通的遊騎,戰鬥力也不俗。


    遠不是沙州回鶻的私兵能比的。


    寇季站在城牆上,背負雙手,耳聽著城內外的喊殺聲,眯起了眼。


    沒過多久。


    劉亨派人騎著快馬趕到了內城城牆下。


    “啟稟欽差,李元昊率四萬兵馬來攻……朱將軍正在率軍迎敵……卑職的上官派遣卑職過來,請示欽差,可有什麽吩咐……”


    寇季思量了一下,道:“派人去一趟軍營,告訴寇府仆從,讓他們將我帶來的火槍、百虎齊奔,重新發放給元山部的勇士,讓他們上城牆,協助朱將軍守城。”


    “喏……”


    劉亨派來的人,迅速的將寇季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巡馬衛將士們拿著火槍、百虎齊奔,趕赴到了城牆上,幫助朱能守城。


    外城城牆上。


    朱能盯著城外洶湧而來的西夏兵馬,皺起了眉頭,“李元昊是什麽意思?派遣一群嘍囉來送死?”


    城外,衝在最前列的西夏兵馬,讓人看著十分別扭。


    陣型散亂,狼狽的往前衝著。


    看著更像是逃命,而不是攻城。


    比起跟在他們身後的那些騎著馬,或押送著大型軍械的西夏兵馬,根本不值一提。


    朱能盯著衝在最前列的西夏兵馬看了許久,突然破口大罵,“狗日子的李元昊,還真是不把俘虜當人看。居然將俘虜裝扮成兵馬,逼迫他們過來送死。”


    城外的西夏兵馬衝到了近前以後,朱能才看出了端倪。


    “吩咐下去……用百虎齊奔……”


    隨著朱能的命令傳達下去,一架架百虎齊奔,出現在了城頭上。


    朱能自己攜帶的,以及寇季自己帶的,合計足有上萬的百虎齊奔,被推到了城牆的垛口上。


    李元昊看到了這場麵,瞳孔縮了一下。


    百虎齊奔的威力,李元昊見識過。


    此前他攻打沙州城,沒少在百虎齊奔手裏吃虧。


    他耗費了無數俘虜的性命,才耗光了朱能手裏百虎齊奔的箭矢。


    讓百虎齊奔撤下了城頭。


    如今寇季到了,百虎齊奔再次出現在了城頭上,數量遠比以前更加龐大。


    看的人頭皮發麻。


    得虧派遣了俘虜化身成兵,到前麵去當炮灰,不然西夏兵馬還不知道得死多少。


    “放!”


    眼看著城頭下的西夏兵馬衝到了城牆下。


    朱能果斷下令。


    上萬百虎齊奔被點燃。


    爆炸聲響徹了沙州城城頭。


    百萬箭矢飛奔而出,在空中行程了一道雨幕。


    遮天蔽日。


    看到那百萬箭矢齊射行程的雨幕,幾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即便是始作俑者的朱能,也一臉驚愕。


    注意到戰場情況的人當中,唯有寇季一人保持清醒。


    在寇季看到了那一道遮天蔽日的雨幕行程的時候,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髒也抽搐了一下,脫口而出的罵了一句。


    “朱能,你是彪嗎?”


    “彼其娘哎……”


    朱能瞪大了眼睛,驚叫了一聲。


    就看到了雨幕磅礴落下。


    “嗖嗖嗖嗖……”


    箭矢落地的聲音,宛若磅礴雨下。


    沙州城城外,瞬間多了一片荊棘林。


    衝到城下的人,基本上沒幾個占著的。


    “咕嘟……”


    凡是看到這一幕的人,齊齊吞了一口口水。


    朱能顫抖的驚叫道:“他娘的,太強了……”


    “吩咐下去,再來兩輪!我看李元昊還敢不敢來!”


    朱能激動的說著。


    身邊的副將苦著臉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朱能見狀,瞪起眼喝道:“還不快去!”


    副將哀聲道:“沒箭了……”


    “嗯?!”


    “寇吏部送來的不到幾十萬支箭,加上咱們藏下來應對突變的那些,一共湊了一百萬支左右,被您一輪全射出去了……”


    朱能張了張嘴,沒有再說話。


    一口氣,一百萬支箭矢射出去了,相當於將二十多萬貫一輪扔了出去。


    強是應該的。


    不強才怪呢。


    這那是打仗,這分明是燒錢。


    朱能幹咳了一聲,沉聲道:“吩咐下去,讓兄弟們準備迎敵。”


    副將答應了一聲,立馬下去傳令。


    城外。


    李元昊望著近在咫尺的荊棘林,頭皮是真的麻了。


    一口氣射過來百萬箭矢的戰事,他真的沒見過。


    他見識過一口氣射過來箭矢最多的戰事,是遼國侵入西夏的那一場戰鬥。


    遼國一輪射出十萬箭,壓的他們喘不過氣。


    多出十倍的箭矢,場麵壯觀的讓他難以想象。


    其殺傷力之大,造成的危害性之強,也超過了他的想象。


    但凡站在箭矢的雨幕下的兵馬,皆被射成了刺蝟。


    他手下的兵馬中,唯有鐵鷂子的重甲,才能抵禦如此磅礴的箭雨。


    其他的那些身穿皮甲的遊騎,入了箭雨就得死。


    野利遇乞強忍著心中的驚恐,聲音略帶顫抖的詢問李元昊,“太子殿下,咱們還……打嗎?”


    李元昊脫口而出。


    “打,為什麽不打?”


    野利遇乞硬著頭皮道:“可這……怎麽打?”


    李元昊咬著牙,沉聲道:“如此磅礴的箭雨,我不信他們還能射出第二輪。”


    “可他們還有更強的火器沒出……那種火器,即便是鐵鷂子的重甲,也難以抵擋……”


    “……”


    李元昊憤怒的甩了野利遇乞一鞭子,破口罵道:“你個懦夫,居然漲敵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回去以後我就將狐狸尾巴懸在你帽子上,告訴所有人,你是個懦夫。”


    李元昊衝著野利遇乞罵了許久,卻再也沒說一句攻打沙州城的話。


    他言辭灼灼的說,沙州城內的宋軍不可能射出第二輪一模一樣的攻勢。


    可萬一能射出呢?


    宋軍還有更強的火器,足以威脅到鐵鷂子的火器。


    能堵嗎?


    敢堵嗎?


    鐵鷂子已經損失了近半,難道要將剩下的鐵鷂子一口氣全部葬送在沙州城下?


    順便再將仆從軍也搭進去?


    就為了爭一口氣?


    花如此大的代價,uu看書..cm 打一場沒有意義的仗?


    李元昊不願意承認自己慫了。


    也不願意開口下達撤軍的命令。


    他就在哪兒罵著野利遇乞,順便還罵起了曹賢順。


    若不是曹賢順的沙州回鶻兵馬無能,沒有牽製住更多宋軍精銳,他又怎麽會陷入到如此尷尬的局麵中。


    就在李元昊一邊罵人,一邊準備給自己找台階下的時候。


    一騎快馬從遠處奔了過來。


    馬背上的騎兵到了李元昊身邊以後,勒馬止步,抱拳道:“將軍,卑職等人在十裏外,發現了宋軍的蹤跡。疑似宋軍援軍的先頭兵馬。”


    李元昊聽到這話一愣,大驚,“宋軍的援軍怎麽回來的這麽快?”


    “隻是先頭兵馬……”


    有人嘀咕了一聲。


    李元昊破口大罵道:“你閉嘴,這明顯是宋人的陰謀。宋人善謀,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說完這話,不等其他人開口。


    李元昊就朗聲道:“各部,速速點齊兵馬,撤回瓜州。野利遇乞,你帶人斷後,避免宋人設下圈套,兩麵夾擊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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