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賢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總覺得,一旦七日的齋戒沐浴日過去以後,就是他要完的日子。


    他不敢走,隻能在劉府門前候著。


    他心裏還懷有那麽一絲希望。


    他希望劉亨不是騙他的,隻是臨時有事,耽擱了。


    吳賢在劉府門口等了許久,越等越心涼。


    然而,最終還是讓他等到了。


    隻不過他等到的人不是劉亨,而是劉從德。


    劉從德被寇季一頓毒打,渾身傷痕累累,狗腿子們架著他一路跑回了劉府。


    吳賢見到了劉從德,就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迅速的撲了過去。


    “劉公子救命啊!”


    劉從德正在打罵狗腿子,聽到吳賢那殺豬似的哀嚎,也是一愣。


    等他看清楚吳賢的時候,吳賢已經如同一條狗一樣跪在了劉從德麵前。


    “劉公子救我,劉公子救我……”


    “隻要您能救我,我就算當牛做馬,也會報答你。”


    “……”


    吳賢一個勁的磕頭,一點臉麵也不要了。


    禦史的清貴、禦史的風骨,早就被他拋擲腦後。


    他不想失去官位,更不想失去榮華富貴。


    他現在隻想抓住劉從德這一棵救命稻草。


    劉從德被吳賢鬧得這一出給驚到了。


    他忘了身上的疼痛,直直的看著吳賢。


    良久才回過神。


    “你是誰?”


    吳賢趕忙道:“小人吳賢,是侍禦史……”


    “禦史?”


    “禦史?!”


    劉從德一臉驚愕的尖叫著,“居然有禦史跪在地上求爺救他,你們看到了嗎?居然有禦史跪在地上求我救他!”


    劉從德對著狗腿子們激動的大喊大叫。


    由不得他不激動。


    禦史可是清貴的官,曆來對他們這些皇親國戚,那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從來沒有好臉色。


    就是這麽一個清貴的、傲氣的官,現在跪在地上求他一個紈絝。


    他怎麽能不激動。


    劉從德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對吳賢承諾道:“爺答應幫你了,起來說話。”


    吳賢聞言,激動的不能自已。


    他千恩萬謝的站起身,卑微的躬身道:“多謝劉公子。”


    劉從德挺起了胸膛,傲氣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盡管說,這汴京城裏,沒有爺擺不平的事。”


    吳賢一愣,心裏發苦。


    他還以為遇到了救星,沒想到居然是一個不知所謂的紈絝。


    吳賢猶豫再三,開口道:“下官的事,恐怕還要國舅爺出手相助。”


    “找我爹?你是信不過爺咯?”


    劉從德不樂意了。


    吳賢苦著臉道:“官場上的事,劉公子能擺平?”


    劉從德臉色一紅。


    “隨爺進府,爺找人去通稟我爹。”


    劉從德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紈絝圈子裏的事情,他還能周旋一二。


    官場上的事情,他壓根就插不上手。


    劉從德帶著吳賢進了劉府。


    他先安頓吳賢在正堂坐下,然後立馬派人去找劉美。


    而他自己則去了府上的藥房療傷。


    寇季打劉從德打的凶狠,可下手卻極有分寸。


    劉從德的傷勢看著重,卻沒有傷筋動骨。


    倒是那兩個最先挨了棍子的狗腿子,被打折了腿。


    劉從德讓府上的大夫幫忙敷上藥,包紮了傷口以後,就匆匆趕到了正堂。


    剛到正堂門口。


    就有府上的仆人稟告,“少爺,老爺回府了。”


    劉從德大喜,“我這就去見我爹。”


    劉從德趕到了府門口,就看到了一身戎裝的劉美剛跳下馬背。


    劉美身材有些癡肥,套著盔甲顯得有些臃腫,跳下馬背的時候,都顯得有些吃力。


    劉從德見到了劉美,趕忙湊上前,笑道:“爹,您回來了?”


    劉美脫下了頭盔,扔給了跟在身邊的家將,撫摸著嘴角的兩撇胡須,板著臉,皺眉道:“這麽殷勤,又闖禍了?”


    劉從德像是個孩子一樣,嘟著嘴,委屈道:“孩兒在您心裏,就隻會闖禍嗎?”


    劉從德表現的很幼稚。


    偏偏劉美還就吃他這一套。


    看到了劉從德孩子氣的委屈,劉美把訓斥他的話,吞回了肚子,沒好氣的道:“你自己什麽樣,你自己心裏不清楚。”


    劉從德聞言,挺起了胸膛,朗聲道:“孩兒這一次真的沒有闖禍,反而還幫爹在朝堂上找了一個有力的幫手。”


    劉美失聲笑道:“為父在朝堂上要什麽幫手?為父最大的幫手,就是你姑母。隻要你姑母還是皇後,為父在朝中的地位就穩如泰山。”


    劉美上下打量著劉從德,皺眉道:“倒是你,渾身傷痕累累的,被人欺負了?”


    “為父早就叮囑過你,不要惹上那幾家的人。別看著我們劉家現在滿門風光,可跟人家比起來,我們還隻是破落戶。”


    劉從德聞言,苦著臉,道:“孩兒又不傻,怎麽可能去惹那幾家人。孩兒之所以弄的渾身傷痕累累的,uu看書 .uukns 都是三郎害的。他聯合外人,一起欺負我。”


    “聯合外人欺負你?”


    劉美一聽這話,不樂意了。


    他黑著臉怒道:“胳膊肘朝外拐,這還了得?你姑母為了撐起我們劉家,費勁了心思,遭了那幫文官多少彈劾。他不思報答你姑母,不思為這個家出一份力,居然還敢聯合外人欺負自家人。”


    “真是豈有此理!”


    “左右,去把那個逆子給我抓回來。”


    “喏!”


    一隊跟隨著劉美的家將,聽到了劉美的吩咐以後,拱了拱手,去抓劉亨了。


    劉從德見此,臉上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他殷勤的陪著劉美進府,一邊說著討好的話,一邊招呼府上的管家仆人,趕緊去燒熱水,讓劉美洗去一身塵土氣。


    去洗漱的路上。


    劉從德一邊幫劉美卸甲,一邊討好的笑道:“爹,孩兒這一次真的給您找了一個好幫手。是一個禦史!禦史啊爹!”


    “禦史?!”


    聽到禦史兩個字,劉美也愣了。


    劉美一臉意外的道:“有禦史要投到我劉家門下?為父沒聽錯吧?”


    禦史在朝堂上擁有怎樣的地位,劉美可比劉從德更清楚。


    毫不客氣的說,但凡禦史出身的官,隻要以後不犯錯,那可都是前途無量的。


    以後資曆混夠了,就算不能入內庭為相,也能成為一方大員。


    劉家要是能收攏一位禦史,那可就如虎添翼了。


    劉從德重重的點點頭,“真的是一位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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