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作為一個造假出身的人,很多時候他都遊離在律法的邊緣上,所以他看到過的、經曆過的,遠比一般人要殘酷。


    也正是因為如此,寇季對待自己的敵人,從不心慈手軟。


    除惡務盡,斬草除根。


    既然已經跟吳家對上了,那就不需要留手。


    錢老板和陳老板瞪目結舌的看著寇季,他們沒料到,這個比他們小了近兩輪的小家夥,心會這麽狠。


    吳明臉上的神色有點僵硬,他幹笑道:“世侄,你在跟老叔開玩笑?”


    寇季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淡然笑道:“你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你夥同你的兄長吳賢設局算計我爹,還想借此謀害我祖父。


    單憑這兩條,就已經算是死仇了。


    既然結了死仇,那我自然得要你的命。”


    寇季把話講明了,吳明也明白了,此前寇季表現的單純、愚昧都是假象。


    現在這個銳氣逼人的寇季,才是寇季本來的麵目。


    話講到了這個份上,吳明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掩飾了。


    當即,他臉上的幹笑散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陰沉,“我沒想到,寇禮那個蠢貨,居然會有你這麽個聰明兒子。


    不過,你想要我的命,純粹是癡心妄想。”


    寇季愣了愣,笑了,“麵對慕家,你謙卑的像是個奴仆。麵對寇家,你的態度卻格外強硬。你是料定了我們寇家要倒黴,而你們吳家隻要攀上了丁謂,我們就奈何不了你們了?”


    見吳明不說話,寇季似笑非笑的補充了一句,“你真的以為,單憑一條犀帶,就能搬到我們寇家?”


    吳明瞳孔一縮,看向寇季,“你什麽意思?”


    寇季笑道:“意思就是……寇家沒了那條犀帶,不一定會倒,可你吳家要是沒了那條犀帶,就一定會倒。”


    吳明皺起了眉頭,沉默不語。


    寇季瞥了他一眼,笑道:“不明白?不明白就慢慢想,不過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吳明冷哼一聲,不屑道:“故弄玄虛,想嚇唬我?”


    寇季搖搖頭,笑道:“沒有嚇唬你,雅間裏的炭火已經熄滅很久了,可是你有感覺到雅間變冷嗎?”


    吳明一愣,不明所以。


    不等他細想寇季的話,就見一個賭坊的小頭目慌張著衝進雅間,大喊道:“東來典當行走水了!”


    吳明瞪起了眼珠子,猛然看向寇季,怒吼道:“你放火?!”


    寇季笑眯眯的道:“我一直在陪你們賭錢,那有時間去放火。”


    “肯定是你放的。”


    吳明咬牙切齒的喊。


    寇季搖搖頭,好心提醒,“現在可不是追究誰放火的時候,現在你應該去救火。”


    吳明臉色一變,驚叫了一聲。


    “《春嬉圖》!”


    “快!帶上所有人去救火!”


    吳明顧不得追究火是不是寇季放的。


    他衝出了雅間,呐喊了一聲,帶著所有紫氣賭坊的嘍囉們前去救火。


    《春嬉圖》事關重大,要是出了什麽閃失,皇後劉娥和劉美都不會放過吳家的。


    紫氣賭坊的人,在吳明招呼下,跑了個幹幹淨淨。


    雅間裏就剩下了錢老板、陳老板、寇季三人,以及他們的一眾長隨嘍囉。


    錢老板供著手笑道:“沒想到小兄弟居然是寇府上的人,失禮了失禮了。”


    寇季拱手還禮,“錢老板客氣了。”


    錢老板笑道:“代我向王大人問好,告辭!”


    得知了寇季的身份以後,錢老板和陳老板似乎在有意的疏遠他。


    寇季大概也猜到了他們這麽做的用意。


    蜀中暮家一直遊離在朝堂之外,是一個純正商家。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得到皇帝信賴。


    他們不願意混跡朝堂,不願意跟官員深交,就是為了避免被扣上官商勾結的帽子,失去皇帝的信賴。


    錢老板和陳老板走後,寇季也不敢在雅間裏多待。


    他讓二寶、寇府長隨收拾了他贏回來的錢財以後,三個人離開了紫氣賭坊。


    出了紫氣賭坊大門以後,就看到了隔壁東來典當行門口圍滿了人。


    掌櫃的中年人一臉漆黑的坐在典當行門口嚎啕大哭。


    吳明怒吼著指揮著紫氣賭坊的嘍囉們在救火。


    巡檢司的衙役們已經發現了這裏走水了,他們正推著水龍車往這邊衝過來。


    所有人都忙碌的為救火奔走。


    寇季卻背負雙手,悠閑的站在街道上,看著東來典當行裏的火焰越燒越猛。


    火焰從東來典當行的庫房,一直蔓延到了前院,又順著前院蔓延到了紫氣賭坊。


    僅僅一刻鍾,兩間鋪子,都被火焰所掩蓋。


    寇季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轉身就離開了此地。


    路上。


    二寶背著一個褡褳,看書 wwuuanshu 穿著粗氣,像是一個幼犬一樣,忠心耿耿的跟在寇季身後。


    寇府長隨背著一個更大的褡褳,也跟在寇季身後。


    隻是他的目光從離開紫氣賭坊以後,就一直注視在寇季身上。


    寇季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回頭說道:“有什麽話就問,別一直看著我,看的我渾身都不自在。”


    寇府長隨沉吟了一下,認真的道:“東來典當行裏的火,是不是您放的?”


    寇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怎麽就料定那火跟我有關?”


    “直覺……”


    寇季樂了,“從離開府上到現在,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在這期間,你有看到我指示誰去放火了嗎?”


    寇府長隨搖搖頭。


    “沒有……但小人就是覺得,那場火是您放的。”


    寇季笑著,卻沒說話。


    壞事可以做,但卻不能承認。


    特別是別人找不到證據的情況下,那就更不能承認。


    許多做了壞事的人,最終都載到了嘴上。


    而且十有八九還是在跟自己人吹噓的時候,被自己人給舉報的。


    寇府長隨在寇季眼裏,就是那種會隨時出賣他的自己人。


    寇府長隨肯定不會把寇季出賣給寇季的敵人,但他一定會把寇季出賣給寇準、王曙、寇忠等人。


    寇季不喜歡被出賣,更不喜歡毫無秘密的被暴露在人前。


    說起來,寇季在東來典當行裏放火的辦法其實很簡單,稍微了解一點化學知識的人,大概都清楚其中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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