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個小癟犢子,是要氣死為父嗎?”皮日休指著兒子大罵道。


    趙弘殷,這個名字聽起來十分熟悉,可皮日休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能與哪位曆史大能聯係起來。這名字是詩蘭所起,他一輩子寵愛詩蘭,卻不曾因為兒子姓名與詩蘭爭吵過。


    隻是後來,生孫子時,皮日休對家人說,不許胡亂取名字,一定要由我親自來取。


    這一年,趙弘殷一十九歲周歲,正是公元919年。


    兒大不由爺,此子更是如此。他從小兒武功高強,性格強橫倔強,不服管束,時常氣得老爹翻白眼兒。如今大了,更是翅膀硬了,時常辦些讓皮日休惱火的事。


    他從來不在語言上頂撞皮日休,可辦起事來卻極有主見。


    皮日休讓他在大梁謀求個小官當當,可他卻偏偏要去投靠趙王王鎔。


    “那王鎔與大梁素有仇恨,而且當年,我也幫助劉守光抵抗過他的盟友李存勖(李克用之子),如今你要投靠他,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父親,人各有誌,兒,誌在建功立業。”


    “誌你娘個腿兒的!”皮日休氣得暴跳。


    此時他已經64歲,一輩子也沒胖起來,一旦老了,更顯得清臒無力。拎起撣子,顫顫巍巍,瞪著眼睛罵道:“你跟你那個混球母親一樣混球!好言不聽,竟跟我抬杠,杠了一輩子,也不鬆口,你們娘倆真是上天派下來懲罰我的!今日,看我不打死你個王八羔子!”


    “住手!”突然一聲暴喝,黃雛菊拎著棒槌走了過來,罵道:“我看誰幹打我兒一下!”


    瞬間,皮日休沒脾氣了,斜著個大眼睛,看著威風依舊的大夫人,幹嘎巴嘴兒沒得話說。


    “我兒乃大丈夫,既然有誌,便應該馳騁四方。隻不過……”黃雛菊頓了一下道:“趙家隻有你這一個兒子,如若想出去闖蕩,總要先留個後才好。這幾日,娘給你找個媳婦,待媳婦生了娃兒,你再去闖蕩不遲。”


    結果三日後,趙弘殷竟然不辭而別,帶著陳豹三兒子陳雄,唐虎五兒子唐彪,去投靠王鎔去了。


    “唉呀媽呀,氣死我了……”皮日休被氣得喘不上起來,倒在黃雛菊屋裏,念央慪氣。


    兒子跑了,黃雛菊心中憋悶,怪罪兒子太過絕情,隻是她不願意在皮日休麵前服軟,於是硬撐著。


    詩蘭走過來,命人給皮日休捏背,皮日休生氣地道:“怎的屋裏竟是老婆子呢?新買來的年輕俊俏小丫鬟哪裏去了?讓她們來給我捏!”


    詩蘭知他是在故意慪氣大夫人,於是苦笑罵道:“你都多大年紀了,骨頭早就糟了,還要逞能,找個年輕的非把你這老骨頭捏碎了不成。”


    看著詩蘭,皮日休感歎道:“常言道,美人在骨不在皮,愛妻已經花甲之年,為何還如此風韻迷人?咳咳,卻不像那潑婦,憑借生個兒子,便不把夫君放在眼裏,當了一輩子的不道婆娘。”


    見皮日休倒在床上放歪,黃雛菊怒從心頭起,走到牆邊兒,拽下鴛鴦雙鐧,把鐧尖對準脖頸,直接刺下。


    “哎呀我的個媽媽呀!快攔住她!”皮日休嚇得大吼一聲,跳下床來,拉住夫人的手說:“你這婆娘,咱倆鬥嘴一生,也不見你尋個短見,今日為何如此不識逗了?”


    黃雛菊突然大哭道:“你這廝氣我,倒也罷了,我隻恨養育兒子一十九年,到頭來不辭而別離我而去。實在痛殺我也!痛殺我也!”


    見黃雛菊哭得傷心,家中老老小小都來勸慰。


    皮日休首當其衝,日夜陪伴,過了幾個月,收到趙弘殷來信,說他頗受趙王賞識,而且十分掛念父母,這時黃雛菊的氣兒才消了一半。


    後來,又聽聞兒子娶了王鎔外甥女杜氏為妻,書信家中父母,邀請父母來主持婚禮。黃雛菊本打算親自登程,卻因為皮日休身體不爽(皮日休身體無恙,隻是不想黃雛菊顛簸),而未能出行。此時黃雛菊對兒子已經不再抱怨。


    次年,又傳來好消息,杜氏為趙家生了一兒,起名叫趙匡濟。聞言,黃雛菊大喜,皮日休卻連忙揉了揉下巴,心中一驚。


    趙弘殷投靠王鎔後,憑借精明頭腦和高超武藝,很快成為營中重要將領。


    龍德三年(923年),晉王李存勖稱帝,因其家得李唐封姓,以此為名,稱國號為大唐,意為續唐朝正統。


    朱溫早已被兒子所殺並篡位,此時的後梁無有朱溫經營,已經明顯處於劣勢。


    閏四月末,唐軍乘梁軍西攻澤州,派大將李嗣源率騎五千偷襲鄆州,次日清晨占之。


    後梁啟用王彥章為帥,段凝為副帥,調集精兵10萬北討後唐。


    李存勖親自率軍與梁軍苦戰於楊劉,王彥章兵敗中都縣被俘斬。


    11月19日唐軍達開封城下,開封隨即降唐,梁亡。梁末帝自殺。


    這期間,趙弘殷追隨王鎔立下赫赫戰功,直到王鎔為部下張文禮所殺,他便投靠李存勖。還曾經率領五百騎兵,急行軍增援李存勖,在黃河邊兒上冒死救了李存勖一命。從此深得李存勖信任,於是將他留在洛陽掌管禁軍。


    這一日,趙弘殷領著妻兒來拜見父母,安頓好媳婦孩子後,屋裏隻剩下皮日休、黃雛菊、詩蘭、巧菊、嫣月。uu看書 .ukansh.om


    “哎呦,咱兒子離家四年,回來變成大將軍了呐!”皮日休怪聲譏諷道。


    此時他已經69歲,須發皆白,卻依然看起來十分精明,仿佛一個老頑童一般,整日與家中年輕丫鬟嬉戲打鬧。這事兒惹得家中妻妾十分不滿,時常被黃雛菊拎著棒槌攆得到處跑。


    “你個老不死的。”黃雛菊恨恨罵道:“我兒幸虧像我,否則如你這般嬉皮,必然窩囊一生。”


    “你這該死的婆娘,為夫年輕時,戰場之上指揮千軍萬馬,攻城拔寨無往不利,怎的窩囊了?”皮日休氣得暴跳而起,幹瘦身形亂晃,仿佛即將摔倒。


    趙弘殷連忙扶住父親,勸慰父親不要生氣。


    可哪知,這時黃雛菊拎著撣子衝了過來,照著皮日休的腦袋就是一下。隨後皮日休裝死,把黃雛菊嚇了個半死。


    見狀,詩蘭笑罵道:“一對兒老不正經,天生的冤家,讓他們鬧去吧,不鬧,家裏反而不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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