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賣行的規矩——即使流拍,場地費還是要交的。


    算作租用場地,價格可是不便宜,每賣一件便要二兩銀子。如此昂貴的場地費,讓許多人望而卻步,因此廉價的貨色,平常人不會拿到這裏來賣,雖然這裏是建州城最容易出貨的地方。


    在這動亂時候,二兩銀子足可以買一套帶耳房的獨院,或一畝地。


    可即使如此,掌櫃的還說自己虧,尤其是碰到成交價格高的,他恨不得坐地漲價。


    皮日休看了看下麵舞台,舞台上有一方棕漆小桌,小桌上鋪著厚厚的羊毛氈,防止貴重物品不慎碰碎。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電腦端:https://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手機端:https:/


    先後有兩個人,拿著寶物上去競賣,結果競賣價格並不很高,其中一人覺得虧,便不賣了,繳了二兩銀子,旋即離開。走的時候,臉色陰沉。


    另外一人,麵對低價,眼巴巴地瞅著一套色彩斑斕的三彩馬俑,麵露不舍之色。看他衣服的布料和款式,以前應該是一名富人,可現在卻一副窮途末路之相。麵帶菜色,似乎好久沒吃過飽飯了。緊了緊拳頭,咬著牙,低價成交。


    隨後,便再無藏友拿貨出來賣。大廳裏靜悄悄的,偶爾傳來一陣咳嗽聲。


    “章幫道,你把這對鐲子拿去競賣。”皮日休把那對玉鐲拿出,交給章幫道。


    章幫道領命,大搖大擺地走了下去。上過戰場的人,身上帶著一股莫名的殺氣,掌櫃見了,不敢怠慢。可他還是苦兮兮地伸出兩根手指,要二兩銀子的場地費。


    章幫道怒道:“他奶奶的,你還擔心我差你錢不成?”把鐲子往掌櫃的手裏一塞,道:“賣了之後,直接從本金裏扣。”


    掌櫃的低頭看了看那對玉鐲,苦著臉道:“這位爺,看來您是新來的,不懂行情。現如今,玉是最不值錢的。這對玉鐲,實難賣上二兩的價錢,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唉…,這個…”章幫道猶豫,抬頭望向二樓,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


    見狀,皮日休伸出一根手指上下畫了畫。


    章幫道奪回手鐲,又走了回來,把手鐲還給皮日休。


    “哎,老天不可憐。李冼真是個倒黴的,為了這不到二兩銀子的玩意,差點丟了性命。”皮日休一手一個手鐲,互相碰了碰,聲音清脆。


    詩蘭抿了抿嘴唇,道:“挖墳掘墓,本就是缺德的行當,還指望老天可憐,除非老天瞎眼。”


    見詩蘭撩撥,皮日休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


    無趣,準備離開,可這時那掌櫃的竟然跑了上來,笑嘻嘻地弓著腰道:“皮爺,小老兒姓王,是這裏的掌櫃。聽口音,您是北方來的?”


    “哦,王掌櫃也不是本地口音啊。”皮日休笑著說。


    “是的,是的,小老兒本是幽州人士,販皮貨到此,發現這裏山清水秀民風淳樸,便留了下來。”王掌櫃一雙長目,不斷打量皮日休,不久後落到詩蘭身上。連連驚歎,真天人也。


    皮日休笑了笑,道:“王掌櫃攔我何事?”


    王掌櫃再次施禮,道:“剛才這位壯士拿玉鐲去找老朽,老朽一時眼拙,竟沒看出寶貝。因此特來道歉。為表歉意,老朽打算半價提供場地,還希望皮爺賞臉,繼續競賣寶物。”


    “哦?”


    皮日休還以為,這人是見場地空著,半價也是賺,因此才來找自己,因此覺得無趣。


    剛想走,卻見一窈窕女子走了過來,一雙水吟吟的狹長美眸,泛著魅惑目光。走近,站定,盈盈而立。


    女子長得俊俏,估計常被人誇獎。這般走路,姿勢稍顯誇張,一看便知是一個自命不凡的人。不過,她確實有高傲的資本。憑她的姿色,在這建州城裏,也算頭麵人物。


    可是,當她看到詩蘭時,突然眼睛一亮。她稍一愣神,臉上頓顯怒氣,怒氣恍然間消散,變為恨意。詩蘭美目流轉,斜眼看了看她。她臉上的怨恨又悄然消失了,顯得有些難堪。


    人比人得死。


    這女子的自尊心在眼神交換中,被擊得粉碎。


    整理一下情緒,嘴角微掀,清脆聲音響起:“剛才聽家父說,看到一對深綠如墨的鐲子。小女子好奇,想過來長長眼。不知這位爺,肯不肯拿出來。”


    皮日休眯了眯眼睛,笑了笑,拿出玉鐲,遞給那女子。他動作麻利,顯得很不在意,仿佛拿著的隻是兩枚銅錢。可當女子接過玉鐲的時候,修長雙目睜得老大,驚喜道:“您這對鐲子打算多少銀子出手?”


    皮日休看了看少女,她臉上的驚喜之色說明她並不是一個老練的買賣人。


    那些跑江湖的,絕不會對動心之物表現出渴盼的神色,相反還會挑三揀四,說一些不中聽的話。常言道“挑毛病的才是買家”,正是這個道理。


    皮日休不回答少女的話,u看書 .uukansh而是眯笑問道:“不知姑娘多大年紀?可定親否?”


    聞言,老掌櫃一怔。察言觀色,他發現這個皮老爺絕非普通人。掌櫃的在建州城裏生活了將近十年,當地有頭有臉的人基本都認識,而這位皮老爺卻十分麵生。搞不好,就是起義軍中的。


    一想起起義軍,老掌櫃的腿軟,連忙對女兒道:“寰兒,這裏沒你的事,你且回去。如果你喜歡這對玉鐲,爹爹可以求皮老爺賞賣給你。”


    寰兒不依,麵露難色,嘴巴噘起老高,好倔強呐。


    掌櫃怒道:“你個女孩子家,不要拋頭露麵才好。”


    見父親惱了,寰兒跺著腳走開。


    見狀,皮日休嗬嗬一笑,道:“一看王掌櫃就是個心疼女兒的。慣壞啦,將來嫁到婆家,可有苦頭吃。”


    王掌櫃慚愧笑了笑,道:“讓皮爺見笑了。”看了看玉鐲,又說道:“這玉看起來九分像岫岩山上出的。想當年,曾帶著小女去過一次。當地盛產玉石,卻多是些不值錢的軟玉。不過呢,當地河磨玉中不乏黃白老玉,那倒是值錢之物。可惜那次沒有福氣,沒能淘到黃玉,卻買了塊墨玉。其實那玉也不甚值錢,可令人安慰的是,那玉卻救了小女一命。”


    “唔?”皮日休疑惑道:“玉能救人?”


    王掌櫃左顧右盼,高深莫測的樣子道:“這事兒說來話長,還要從十多年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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