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談話一開始進展得很順利,可以說每一步都是按照皮日休設想走下去的,可結果卻大出皮日休的意料。


    孟絕海突然間對這段談話沒了興致,不想再繼續談下去了。把眼睛一閉,一聲也不吭地倒在虎皮椅裏。這時候皮日休也不想說話了,省得自討沒趣。忽而站起身,說了一聲告辭,便走了。剛走出大門,向角門拐去,這時他看到一張怪臉貼在門上,那張臉上一隻眼睛很大,一隻眼睛很小。竟然是張歸霸屋裏的丫鬟。


    “你一直在這裏等我嗎?”皮日休說。


    “大爺說讓我在這裏等你,希望你們談話結束之後立刻去一趟。”她迅速低下頭,仿佛不忍別人看到自己的醜陋。


    “大哥,剛才你去哪了?我們兄弟到處找你。”這時,陳豹唐虎跑了過來,看他們哥倆額頭上已經沁出汗水,知道他們找自己廢了不少事。


    “怎麽,沒人告訴你們我去哪了?”皮日休皺了皺眉。


    “這山上的人一個個臉都冷冰冰的。好像誰他娘欠他錢似的。”唐虎左右晃著大腦袋,罵罵咧咧地說。他的聲音很大,仿佛是故意說給山上人聽的。


    “冷冰冰的…”皮日休呢喃道:“我卻覺得他們的臉色都陰森森的…,如果說唯獨有例外的話,張歸霸和她的丫鬟倒才像是正常人。”


    “唔,大哥,你在說什麽?”陳豹疑惑地問道。


    “哦,沒什麽,走吧,咱們到張歸霸家裏去。”


    不久後他們就來到了張歸霸的家裏。一路之上,唐虎都在埋怨皮日休,說他不應該自己走,他總感覺這山上的人都怪怪的,仿佛一個個都沒安好心眼兒。不過很快,他的話題又落到了女人的身上,這次他沒再說他的蘇含香有多麽多麽香甜,而是說起這名三十來歲的醜丫鬟。這丫鬟,五短身材,皮膚蠟黃,五官各長各的,毫無協調性可言。這麽醜的女人,是怎麽長大的呢?看著都讓人生氣。


    皮日休突然扭回頭瞪了唐虎一眼,小聲道:“這種話以後少說。”


    張歸霸家的小院很小,院子裏僅有三趟韭菜,和幾株山上常見的花,一張中心柱的石桌,四個圓柱形的石凳。他的小院很整潔,就連牆角的土看起來都是精心打理過的,看樣子這應該是醜丫鬟平日的勞動成果。


    聽到腳步聲,張歸霸很快推開門,從屋裏大踏步走出來,他的目光迅速落到陳豹唐虎身上,立刻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冷了。


    他沒說話,可此時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臉上的不快。


    “兩位兄弟不放心我單獨行走,所以才故意跟來。”皮日休衝張歸霸笑了笑,然後扭回頭對陳豹說:“好了,這次你們放心了。這裏隻有張兄和丫鬟兩個人。你們要麽回去,要麽在這小院裏坐著等,我要和張兄私下談談。”


    “那我們就在這裏坐著吧。”唐虎一屁股坐到石凳上。


    陳豹想了想說道:“如果張寨主不歡迎我們哥倆,我們也可以到門外去等。”


    “哼。”張歸霸瞪了一下眼睛,重重地鼻哼了一聲,扭頭就往屋裏走。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半扭回身子,說:“先生,請跟我來。”


    皮日休加緊步伐,快步跟了進去。


    剛走進去,門突然被張歸霸合上了。


    “先生,怎麽信不過我張歸霸嗎?”


    皮日休笑了笑說:“如果信不過,我幹脆就不要再過來了。”


    “嗯,很好。”張歸霸點了點頭問道:“怎麽樣,大寨主怎麽說?”


    “他依然沒表態。”


    “哼,我就知道一定是這個結果。”張歸霸顯得有點懊惱,拳頭悶悶地砸在桌角,然後陷入到凝思當中。看他的樣子,仿佛有什麽很棘手的事要辦,但又無能為力。


    這時皮日休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隻能手扇折扇,默默地看著他。


    良久,張歸霸歎了口氣,說:“先生,你對那一櫃子的屍體,怎麽看?”


    “來時的路上,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皮日休合上扇子,正色道:“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皮日休遲疑了一下,仿佛有什麽顧慮。


    “先生但講無妨。”張歸霸突然來了興致問道。


    “我懷疑那些屍體本來就是人造的臘肉。而那人製造臘肉的目的,就是為了給人吃。”說完,皮日休揉了揉鼻子。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張歸霸突然顯得有些興奮,一唬地站起來。不過馬上他又正色說道:“然後呢?”


    然後呢?什麽然後呢?


    這時皮日休愣了愣,不過馬上他又說道:“可我到現在還不知,張寨主找我來,到底有何貴幹?”


    這時張歸霸放鬆了一下神情,坐回椅子裏,不無感歎的樣子說:“實不相瞞,uu看書wwuukansu這一櫃子的屍體,已經困擾了我許久了。當我第一次看到這些屍體的時候,我隻是覺得有些震驚,不過後來,當我看到那幾片切好的肉,我才開始覺得可怕。真想不到,這個屋子原來的主人,竟然是一個吃人肉的家夥。後來,我開始打聽,這個屋子以前的主人是誰。你猜,我查到這個人是誰?”


    “是誰?”


    “竟然是王仙芝!”


    “什麽,王仙芝?”皮日休有些震驚。


    “對,就是他!”張歸霸揉了揉拳頭,“當初,這三間房子,是他和他的媳婦,還有兩個仆人住的。他的媳婦已經死了,而那兩個仆人,聽說當時年紀很小。後來也不知所蹤了。”


    “哦。”皮日休點了點頭,“那麽張兄的意思是…王仙芝吃人?”


    “恐怕沒那麽簡單。”張歸霸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發白,“曾經,我拿那些人肉去喂狗,結果那狗隻吃了一片,便不再吃了。第二天的時候,我竟見那狗口吐白沫,一副中毒之相。”


    “那狗死了沒有。”皮日休問道。


    “沒死,不過那狗雙眼通紅,見人也不搖尾巴了,對人充滿敵意。我擔心它是瘋了,所以讓我給宰了。”張歸霸說。


    皮日休揉了揉下巴,“這樣說來,這些人肉並非是給人吃的。而且,竟是一櫃子的毒藥?”


    “不瞞先生,後來我拿這肉給人吃了。”說這話時,張歸霸臉色更加蒼白了。


    聞言,皮日休沒說話,定定地看著張歸霸。


    張歸霸也緊緊盯著皮日休的眼睛,突然問道:“你猜,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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