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三哥,嘻嘻!”


    唐敏才十六歲,年紀最小,因此她要給三位哥哥磕頭敬酒。


    三個人一一答應著,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皮日休微笑著坐在那張破舊的太師椅裏,扇著扇子,頗顯怡然。


    陳豹站在他的左側顯得有些激動。


    唐虎站在右側,定定地望著唐敏,滿目舐犢之情。


    詩蘭孤零零站在一邊,不時伸手抹抹眼角。望著唐敏歡天喜地的樣子,她由衷地祝福著。


    皮日休關懷目光不時落到詩蘭身上,心中一時難過。


    因為即使她白紗遮麵,卻掩飾不住她的淒楚神色。


    心道:好一個多情、絕美、聰慧的女子,這般女子如果能娶來為妻,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以後三位哥哥不必叫我唐敏,叫我小米就好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她看起來有些眼含熱淚。


    一時間,皮日休還不能完全融入到唐朝人的感情世界裏。他搞不懂唐敏為何如此激動。不過看了看身邊的兩位壯漢也是一副‘激動得不能自已’的表情,這時他不得不認真起來。


    他突然站起身,豪情萬丈地說:“既然認了妹妹,那麽咱們以後便是一家人了。如今,妹妹過得可是寒酸,我這個當大哥的,自然不能看著咯。”


    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塊五兩一錠的銀子。


    想了想,又掏出兩塊,然後道:“這一塊,是送給妹妹的,這兩塊,是送給弟弟們的。”


    “大哥,禮厚了!”陳豹立刻擺手道:“五兩,夠買二畝良田了,這也太多了,豹寧不受。”


    “拿著,這是大哥的命令。”皮日休笑著說。


    “唉,二哥,你要是不願意收,倒也無妨。可是呢,你不收,我們怎麽收啊?”說著,唐虎眨了眨眼睛。


    “你們收你們的,不必效仿我!”陳豹沒看懂唐虎為何眨眼,還以為他錢財眼開,因此口氣有些生硬地道。


    “那你一會你拿什麽送妹妹啊?”唐虎突然反問道。


    唐虎看起來虎頭虎腦,可有的時候說起話來卻比陳豹圓滑。見陳豹愣住了,他又說道:“要我說,你不如收了,然後咱們一起送給妹妹,那豈不是很好!”


    “好,三弟此言有理!”陳豹汗顏道。說完,擰眉佇立,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哇!謝謝大哥,謝謝二哥,謝謝三哥,哈哈哈哈,小米有錢啦!!!”唐敏高興得蹦蹦跳跳,毫不客氣地接過了銀子。


    拿到銀子,這次她並沒有“咬一咬”,而是很放心地攥在手裏。她看起來十分激動,可馬上她又跑到詩蘭身邊,把手裏的銀子,一股腦都塞到了詩蘭的兜裏。


    “蘭蘭,以後咱們有錢了,可以買好看的衣服,可以吃香的喝啦的,過好日子了……”說著,唐敏歡笑的臉上泛起一絲悲憫之色。


    “恭喜你小米,一下子多了三個好哥哥。”說著,詩蘭的肩膀顫抖了一下,看樣子多情女子仿佛要堅持不住了。可在此歡喜時刻,她卻強忍著不哭出來。見唐敏把錢都塞給了她,她連忙又把錢掏了出來,推給唐敏,急切道:“這是三位哥哥送給你的,你為何要放在我這裏。你且收好吧,這是哥哥們的心意,不可隨便送人。”


    “小米!”皮日休用扇子敲了敲唐敏的腦袋,“你這頭發看起來亂糟糟的,怎麽和你三哥一樣。一會兒讓詩蘭姑娘給你好好整理整理吧。哦對了,給你的十五兩銀子,不要亂花,信我的,趁此亂世趕緊去買一套大房子。”


    “唔?趁亂買房子?”唐敏不解地問道:“現在兵荒馬亂的,有錢人都急著賣房子,你反而要買房子?”


    “嗬嗬。”皮日休慧黠一笑,沒理唐敏,而是把精明目光對準了詩蘭。


    詩蘭笑了笑說:“小米,以後大哥說什麽,你聽著便是。不許反駁,也不必細問。隻要記住‘大哥的話’肯定有道理,便是了。”


    “可是,可是…”唐敏撓了撓腦袋。“聽說起義軍到處燒房子,搶東西…”


    “咱們小米是誰,哪個起義軍不長眼,敢動你的房子?”詩蘭慧黠笑著,勸道。


    聞言,皮日休笑了,扇子拍著手心道:“對,就是這個道理。”


    “哦…”唐敏瞪著一對兒大眼睛,頗顯茫然。不過馬上,她又笑嘻嘻地說:“好,一會兒我就去買,買好大一個園子,咱們五個,每人一間房子,嘻嘻!”


    雖然同齡,可那唐敏看起來卻像個孩子一般天真,反觀詩蘭,卻成熟得多。她們之間仿佛差了一代人。


    皮日休看了看太陽,已掛正中,便說道:“唐虎,給你些錢,辦些酒肉菜蔬回來。”


    “好哩!”唐虎痛快地接過銀子。


    “大哥,三弟辦事一向魯莽,為了防止節外生枝,不如讓我陪他一起去把。”唐虎征求道。


    “好!”皮日休果斷地道,口氣中不乏讚許之意。


    “喂喂,你們不用買粥,也不用買太多菜,這裏還有一個豬頭呢!”唐敏跑到爐灶旁邊,掀開鍋蓋看了看,嚷嚷道。


    “啊,三哥知道咯!”


    哥倆健碩身形很快消失在門口,這時周圍仿佛突然安靜了下來。


    每當安靜下來,皮日休的心思就全落到詩蘭身上。


    她這個人很安靜,即使在聒噪環境下,她依然是靜如處子。


    詩蘭靜站在門口,看著唐敏拿著菜刀切豬頭。唐敏雖然看起來瘦弱,可力氣著實不小,掄起厚板菜刀,砍得豬頭砰砰作響。沒幾下的功夫,那結實豬頭,竟已被她切成幾份。


    隨後,劈砍的聲音小了,傳來了小刀細切的聲音。


    這時,皮日休把手伸進懷裏,掏出一袋銀子,緩緩遞給詩蘭。


    詩蘭依然目不轉睛地望著唐敏。嘴唇還微微動了動。看她淒楚樣子,仿佛是臨終前的禱告。她全神於此,竟沒看到皮日休遞過來的銀子。


    “詩蘭姑娘,這些銀子你收下吧。”皮日休含蓄口氣道。


    “唔。”尤蘭一愣,收回心神,看了看那銀袋子,估摸著最少也有二十兩,這時她立刻道:“雖然文韜兄豪爽,可這銀子,我也不好收的。”


    “為什麽這樣說?”


    “我們遇見你,已經是老天的恩賜。剛贈秘藥,已是過意不去。怎麽好再收銀子呢。”說著,詩蘭躲避什麽似的,向屋裏走去。


    看著詩蘭苗條背影,皮日休抿了抿嘴唇,也跟了進去,還打趣道:“你哪裏都好,隻是這一點沒有小米好。她收銀子的時候,可是痛快哩。”


    “小米是你們的妹妹,可我呢。”走進屋裏,詩蘭轉身道:“算了吧文韜兄,我的病沒得治了。我不想再浪費銀子了。”


    “難道,送你銀子,一定要有名目才行?”


    “難道不是這樣嗎?”


    頓了一下,皮日休鼓足勇氣道:“那好吧,這些銀子,權當我下的彩禮。不知詩蘭姑娘意下如何?”


    “彩禮?”詩蘭雖然聲音柔和,可口氣中卻不乏震驚。


    “對,實不相瞞,我看好詩姑娘。我願娶你為妻。”說著,皮日休已經覺得臉上發燒。此時,他覺得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不過已經走到這一步,便硬著頭皮也要上。


    “文韜兄,你又何必這樣講呢…”震驚之後,詩蘭身子一軟,仿佛有些崩潰了,聲音顫抖地說:“我已不久於人世…”


    見狀,皮日休連忙安慰道:“你又這樣說。我都說過了,吃了我的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即使躲過這一劫,花柳病者也是不能婚配的。難道文韜兄不知?”


    “為何?”


    “此病極易複發,又極易傳染…,誰…”詩蘭有些礙口地說:“假如成親,又不能同房,不能生子,你娶我作甚?”


    說罷,詩蘭渾身顫抖,癱軟地坐到炕上捂麵而泣。看得出來,她此時極其痛苦,可她卻全力壓低聲音,生怕被外麵的滿臉喜容的唐敏聽到。


    看詩蘭悲切模樣,皮日休實在不忍,腦筋急轉,uu看書 w.uukashu.om 突然說道:“要不,這樣吧。咱倆立一個賭局,你看如何?”


    詩蘭控製著情緒,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什麽賭局?”


    “錢,你先收著。假如你的病好了,那麽這錢便是彩禮。到時候你無話可說,必須嫁給我。”


    “可如果…”詩蘭的話還沒說完。


    “沒有如果。”皮日休快速打斷道。


    詩蘭沉默良久,感歎道:“對,文韜兄說得對。確實沒有如果。”她緩緩站起身,已經不再抽泣,沉沉道:“不過,即使我的病治好了,我也要在這裏加一個期限。”


    “期限?”


    “如果三年之內不複發,我便嫁給文韜兄,否則…,”頓了一下,她又道:“文韜兄是個好人,我絕不禍害你,和你的家人。”


    聞言,皮日休的心裏竟不是個滋味。


    表麵看來,她是答應了。可實際上,她卻好像是拒絕了。


    這時皮日休心想:“詩蘭在沒得病的時候,身價已經高達三千兩。而且,隨著她名氣增加,身價還在猛增。而我至今為止,才花了不到二十兩…,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在乘人之危,所以…”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難道,她看不上我?”


    皮日休心中泛起嘀咕,這次他可忘了掩飾。


    詩蘭一雙美目明察秋毫,突然笑了笑說:“文韜兄,如果小女子的病當真好了,也是完全依仗文韜兄的贈藥之恩。此恩如同再造,詩蘭沒齒難忘。到那時,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文韜兄。”


    “哎呦,詩姑娘,這話說得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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