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是問題!”


    “不就是‘赤霞’麽?”


    “就算是‘紫霄’,在下打一份報告的事情。”


    “我烏鱧對天發誓,如有謊言,天打雷劈!天皇大帝在上,我烏鱧說的!”


    “跟著魏操老兒走,還能有好下場?”


    “晉王信我還是信你?”


    “晉王也想跟我走。”


    “我在晉王那裏是什麽身份?”


    ……


    晉國的山北會館,離洛京的江陰會館並不遠,此時,在周天子朝會上公然狂噴“誰家還不是個大王”的晉國使者烏鱧,正在給同行的晉人畫著超級無敵大的大餅。


    “烏、烏兄……”


    “噯,以後大家都是漢家臣工,叫我同誌便是。”


    “……”


    幾個年長的晉人咽了一口口水,然後小聲道,“烏、烏君,大家、大家也不是不信你,就是……就是想……長長見識,開、開闊眼界。”


    “嗐!早說啊!”


    烏鱧抹了一把口水,剛才唾沫橫飛,可真是累死他了。


    隻見烏鱧拍了拍手,然後道:“來人,將東西抬上來!”


    話音剛落,就見幾個壯漢,將幾大箱的東西抬了進來。


    箱子各有不同,一種晉國傳統的玄色箱子,黑漆漆的,鑲銅帶紫邊,又用了獸頭雕紋,看上去就比較的霸氣。


    另外一種,就是清漆大木箱子,木料什麽質地,看得一清二楚,也沒有什麽雕龍畫鳳,就是非常的拙樸。


    要說雕刻,也是雕刻了些許東西,無非是“開元元年製”這樣的字號。


    正中央,還有個淺淺的“漢”字。


    “打開!”


    兩排箱子打開之後,烏鱧雙手一攤,笑嗬嗬道,“這是我主漢公,親賜‘赤霞’‘紫霄’及招賢千金,諸君,這些東西,不過是九牛之一毛啊。”


    “……”


    “……”


    幾個晉國行者,當時就震驚了。


    一個個雙目圓睜,他們不是不知道漢國富,也不是不知道漢公爽快。


    可是,可是這也太多了吧!


    烏鱧這個家夥,到底什麽來頭?


    難道他有什麽姊妹是人間絕色?


    不可能啊。


    就他這個模樣,他姊妹能好看到哪裏去?


    “烏、烏君,我等不過是晉國下臣,六卿治下,也就是鄉土之間,刨土覓食。漢公乃天子伯舅,何等尊貴,豈能用我等這般賤人……”


    “噯!”


    烏鱧當即就抬手打斷,“諸君何必自謙?我烏鱧往年,不過是駐馬城中販馬賤人,今用七尺之軀,蒙我住賞識,乃得此等境遇。嚐聞:知恩而圖報。我烏鱧今日,一來有舉薦賢才之心,二來有助我主一統天下之意。拳拳之心,誠懇之意,還望諸君明鑒!”


    “烏君高義,烏君高義……”


    “諸君稍安勿躁,且再看。”


    說罷,烏鱧又抬了抬手,指著另外一排箱子,“勞煩打開。”


    壯漢們將箱子打開,卻見箱子中,竟是各種玉石,還有牛角、犀角、象牙、鹿皮、白狼皮等等。


    皆是晉國絳城之中的庫存,保養得極好,是曾經晉侯的私藏,相當的珍貴。


    此刻,卻是出現在了烏鱧的手中。


    “晉王雖是年少,卻同吳國公子巳關係深沉。有雲:物傷其類,悲哉。今魏操為上卿,把持晉國大權,六卿之家,分宗室之地。使有晉王一族,止絳城尺寸之地。晉室,姬姓之後也,稱王悖逆,非臣之道。”


    “慚愧……”


    “慚愧……”


    見眾多晉國使者都是一臉的羞愧,烏鱧倒是擺擺手,“無妨,我主舊年剿滅盜匪,鎮殺奸邪,亦有一言,曰:隻誅首惡,不及其餘。今晉國上下,無非魏氏凶頑,欲興不義之兵,抗衡正道之師。”


    “我主舊年教誨: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試問,天下助漢室者多,還是助晉國者多?”


    烏鱧說著,更是一臉傲然,“天皇大帝乃天子假父,我主身份,亦不必多言,今天子自認德行有虧,傳位於太子,封我主為三公之列。烏某此刻,對諸君無不可之語。我主鎮守東鄭,為何遲遲不見入京?唯三事爾。”


    “呃……還請烏君教誨!”


    “還請烏君教誨!”


    “還請烏君指點……”


    晉國使者現在也是清楚的很,跟著魏操混,那是真沒啥前途。


    老東西吃獨食也就罷了,這次秦晉罷戰,雙方肝火都打了出來,突然收兵,根本就是添堵。


    不僅僅如此,漢軍賑災一事,一開始大家都是當笑話。


    可是當漢軍賑災從冬天到春天,這就不一樣了。


    列國之間,都是貓冬苟活。


    唯獨漢國,居然能使人求活求存,這是不一樣的國家,這是不一樣的環境。


    尤其是見過世麵的晉國使者們,對此更加的清晰。


    漢國的底蘊,或者直接點,漢國的實力就是強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比當年穆天子跑去見瑤池看風景還要高的高度!


    “此間三事,一,便是我主憐惜晉國三師六軍,疲敝之師,豈可恣意開戰?若戰,戰比敗,敗比亡,我主不念天下念蒼生,晉國百姓,亦蒼生也。”


    雖然明知道是鬼扯,可烏鱧這番話說出來,還真是撓到了這群晉國人的心頭肉,誰他媽想死啊。


    要死,也得弄死老秦人再死。


    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還得開春跟漢國開打,這不是瘋了是什麽?


    最重要的是,汜水那邊的情況,根本和想的不一樣,漢軍是沒有出現,可也不知道出了什麽鬼,一幫周人、鄭人、管人,還有一些宋國的殘兵敗將,外加從衛國叛逃過來的河北駐軍,居然紛紛高舉義幟,說是要跟著漢公一起抗衡不義之兵。


    誰是不義之兵?這還用想?


    汜水、虎牢兩地,原本的晉國河南前沿基地,現在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隔絕津渡也就罷了,連最後的給養都送不上。


    講白了,以前這些癟三不敢幹的事情,這一回,是真的膽大包天。


    晉國外放的有識之士清楚的很,這行情就算漢軍沒有來,隻要斷炊,晉軍必敗。


    而且組織津渡的問題非常麻煩,以往可能簡單,但春汛一到,夾雜著一點點冰淩,這事兒就得大敗虧輸。


    晉國南下,必須掌控津渡,但現在各個津渡之間,簡直就是謎一般的詭異,那種頹廢的氣氛,uu看書 ww.uukash 都不用靠近,就能感覺出來。


    原本晉國在這裏,隨時可以抽糧,可這一回,坊裏之間用“義士”,鄉野四方多“義從”,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敢不敢打,是另外一回事。


    現在,周鄭之間,多的是要懟死晉國人的“民團”。


    “二,今天子退位,新天子懵懂幼童,豈能署理朝政,為假太師之手,方可治理洛京之地。我主心懷天下,乃是謀全域之雄主,豈能蹉跎小小洛京一地,以求虛名?嚐聞三代之上,自有賢君禪讓,洛京國人,早有重振之心;伊洛之戎,亦有歸附之誌。我主前來,非周室太師,實乃漢家天子也!”


    “……”


    “……”


    聽了烏鱧這胡吹大氣的口吻,幾個晉國使者都是深呼吸,然後眼睛放著光。


    別人僭越,那是真的僭越,不要臉。


    但漢公那叫僭越嗎?


    那叫秉承天皇大帝之遺誌,奮鬥不止,自強不息!


    應該的。


    “三,時人聞漢家‘一統天下’之語,紛紛嘲諷,極盡譏誚之能事。今吳越、陳蔡,齊魯、周鄭……還有不信之狂徒?我烏鱧原為駐馬城一草芥,籍籍無名,又無才學,胸腹之間,唯誌氣爾。天下似烏鱧者,何其多也,緣何烏鱧揚名於絳城,行走於中原?”


    烏鱧雙手一攤,仿佛是在詢問晉人,隻見他爽朗一笑,然後開口道:“今烏鱧能生死置之度外,隻為漢室大業。不外是我主舊年,賜我一言!”


    “願聞其詳!


    “還請烏君教我……”


    “哈哈哈哈哈哈……”


    烏鱧大笑一聲,手一揮,“我主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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