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曛斕的樣子並不十分清晰。


    但那卻是她年幼時光中,唯一真正關心她的人,曛斕被關進海底監獄的那天,她掙紮不休,目光所及除了小小的她,別無他人。


    “娘!”她哭泣著,鼻涕和眼淚一起往下落。


    “孩子,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未來……”曛斕的眼中蓄滿淚水,眼睛通紅浮腫,披頭散發,渾身傷痕累累。


    她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最深處的記憶力,曛斕喜歡黑色的鬥篷,看上去霸氣而孤傲,像個女王一樣。


    她的發簪簡單卻不失優雅,一頭烏絲被疏離的一絲不苟。


    她是鯤鵬一組最美麗高貴的女子。


    可為了保護她,曛斕選擇了屈服,以後半生的自由換取她的生路。


    在曛斕被關起來之後,她就被送進了奴隸營當中。


    那條曛斕用一切換來的路,是黑暗的,血腥的,慘無人道的。


    那些記憶都是黑色的。


    可是,她知道,那是一個母親能夠給得起的一切了。


    畢竟,在嗜血魔鵬被坑害之後,曛斕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對抗鯤鵬一族的高層。


    她能做的,隻能是犧牲自己,換取那些人給她的孩子一個機會。


    雖然,在漫長的奴隸營生涯當中,臨霜沒有見過曛斕,但她時刻都明白,她活著一天,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那都是來自曛斕無私的母愛。


    她發誓,有朝一日她一定會用自己的力量,打開海底監獄,將她帶走。


    可,還沒等她成長到足以用暴力破壞海底監獄的程度,鯤鵬一族那些所謂的長者,就在一此對曛斕動手了!


    他們竟然拿自己人當人質,何其可笑!


    臨霜忽而失控般的仰天長笑,一拳轟向對麵的巨石。


    轟隆一聲,巨石四散碎裂!


    “臨霜!”


    子熏上前,一把抓過她流血的手,眼底一片心疼。


    顯然,這一拳並沒有用血脈之力,她純粹在用自殘的方式發泄。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眼底一片猩紅,嗓音沙啞,“子熏哥哥,就算是他們死光了,也解不了我心頭之恨……”


    話未說完,她忽而轉身,撲進他懷中哇一聲哭了出來!


    “寶貝……”


    子熏趕忙擁住她,一陣無力從心間騰起。


    他知道臨霜在奴隸營待過,但卻無法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即便是再愛,他也不是她。


    他能做的,隻能是緊緊擁抱她,給她安全感和慰藉。


    可是,誰來撫平她的過往?


    子熏轉身,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慕容騁。


    而此時,臨霜忽而一口血噴了出來!


    血跡濺了子熏一身,溫熱粘稠的液體,浸透了子熏的衣衫,血腥氣息迎麵撲來!


    臨霜像個娃娃一樣,滿臉血淚的倒在了他懷中!


    “臨霜,你怎麽了?”子熏慌了,一彎膝蓋,趕忙將她接住,求救的看向君輕暖!


    君輕暖快步上前,蹲下來拉起臨霜的手,手指按在了她腕間。


    絮亂的脈象,帶著暴躁的氣息,仿佛在她的體內有無數猛獸在戰鬥一樣,不斷摧毀她的經脈血肉!


    “把她放下來,盤膝坐好,你扶著點!”君輕暖大急,匆匆吩咐著,拿出一粒丹藥塞進了臨霜的嘴巴。


    慕容騁也被下一跳,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來,問,“怎麽樣?”  “長期壓抑造成的氣血逆行和血脈暴動,我必須立即壓製住暴動,而後進行長時間的疏散。”君輕暖臉色一片凝重,“但這還不夠,若是她心中鬱結之源不能根除,還會


    複發!輕則重傷,重則入魔自殘,生死難料!”


    君輕暖一個字一個字敲打在子熏耳廓,子熏渾身的血液都要停滯了!


    “那怎麽辦?”他頭一次徹底失態,一把拉住了君輕暖的袖子,仿佛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君輕暖強行讓自己平靜,道,“或許,音療可治!”


    子熏扶著臨霜做好,轉身就對慕容騁跪下了,“麒麟皇,臣請求拜師!”


    麒麟皇……臣……


    這樣的稱呼,子熏是頭一次用在自己和慕容騁之間。


    他驕縱習慣了,吊兒郎當習慣了,何曾如此卑微過?


    可此時此刻,他卻不顧一切的,跪在了慕容騁麵前。


    說實話,慕容騁看到跪在麵前的人,並沒有絲毫的優越和自豪感,隻覺得心痛。


    他並不需要在乎的人對他俯首稱臣。


    他彎腰將子熏拉起來,道,“我答應過你,此生無需下跪。”


    沒有過多的安慰和解釋,也沒有表達更多的感情,他隻是默然拿出了一隻口琴遞給他,“音宗第三件神器,送你了。”


    子熏發紅的眼眶中,猛地飆出了淚水!


    極致的擔憂害怕之後伴隨的感激,潮水一樣將他掩埋,他突然上前,狠狠的抱了抱慕容騁!


    而後,後撤一步,“謝謝子衿。”


    慕容騁嘴角輕輕勾了勾,他跟喜歡他叫“子衿”。


    因為,那代表著他們曾經並肩作戰,毫無芥蒂的曾經。


    他拿出了混沌魔笛,道,“第一支曲子,學《幻夢》。”


    這支曲子,糅合了世界所有美好,像是一場夢中世界,可以安撫任何傷痛的靈魂。


    曾經,這支曲子他彈奏給君輕暖聽過。


    現在,他打算把這支曲子教給子熏,也打算用一曲幻夢來安撫眼下的臨霜,來配合君輕暖的治療。


    童話般的曲調響起,繁華而純淨。


    曲子裏的世界,沒有爾虞我詐腥風血雨,就連陽光都是金色的。


    萬物生長,生生不息,柔和的像是這個世界剛剛誕生時候的模樣,又像是一泓天上之水,潺潺而過,輕柔剝去埋藏在人內心的傷疤,露出新生的肌肉……


    臨霜死死皺著的眉,即便是在昏迷中,也都逐漸舒展開來。


    子熏看到了希望,忙不低的拿著口琴,開始練習。


    但是,子熏唯獨不擅長音律!


    一首《幻夢》,他吹的亂七八糟,急的額頭冷汗直冒。


    慕容騁歎息,在換調的空檔,道,“這對你而言,恐怕是個大工程了……”


    子熏咬牙,“我能學會的。”


    他看了一眼臨霜。


    為了她,他什麽都能學會!


    慕容騁繼續吹奏,君輕暖在他的輔助之下,一邊梳理臨霜體內暴亂的力量,一邊修複她損傷的經脈。  恍惚間,又想起第一次聽到《幻夢》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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