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熏的話是那樣的矛盾,聰明如子衿,瞬間便明白了什麽!


    他忍不住蹙眉,傳音給子熏,“你的意思是說,他為我而死?”


    不然的話,子熏沒必要提前告訴他他不是罪人!


    子熏點點頭,目光投向他,“子衿,隻有你能救他,隻有你能做到漫天過海。”


    “……”子衿無言以對。


    就聽子熏又道,“但是,此事你知我知,陛下知,其餘人皆不可。”


    因為知道的人多了,就瞞不住了。


    子衿心裏憋屈,卻說不出口。


    他扭頭看了一眼君輕暖,終歸為她忍了。


    ……


    君輕暖和子衿在軒轅牧的門外站了足足半個時辰。


    她來和他告別,卻沒有進去說話。


    她知道,他不需要。


    她也很清楚,軒轅牧想要過得好,就得和她在愛情上扯斷最後的牽絆。


    而同為女人,她深刻的明白亦雨才是應該和軒轅牧度過這最後時光的人,她沒資格……


    所有話都藏在心中,所有情都塵封深處。


    這是成長必須付出的代價,人不能什麽都想要。


    君輕暖緊緊攥著子衿的手。


    許久之後,她才深吸一口氣,道,“我們回去吧,叫南慕通知諸侯,我們禦書房見。”


    她改變了一一和諸侯見麵的打算,隻有這樣,才不至於讓軒轅牧和亦雨兩人因為她沒去過他們那裏而感到傷心。


    隻有這樣,她才能掩飾住早早知道悲劇要發生沉痛悲哀。


    子衿靜靜陪伴在側,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用。


    幾人來到禦書房的時候,對此事一無所知的南慕還滿臉笑意,上前來道,“陛下和鳳後回來了?”


    君輕暖嗯了一聲,“統治諸侯前來覲見。”


    “是!”南慕覺得君輕暖情緒不對,但也沒有多問什麽。


    諸侯包括軒轅牧和亦雨,南慕自然很快又出現在了軒轅牧和亦雨那裏,打斷了兩人的私語,“見過寧王世子和西秦公主,陛下請諸侯前去禦書房議事。”


    軒轅牧站起身來,伸手一點點撫去亦雨臉上的淚痕,“我們去禦書房。”


    說著,牽著風燼的手,堅定的往大門外麵去,對南慕道,“我們這便過去,你知會其餘人便可。”


    “好,兩位請。”南慕點點頭,心下狐疑著:為何寧王世子看上去情緒很低沉?而西秦的公主好像哭過?


    ……


    轉眼,西秦軒轅牧、亦雨,南王景序、北漠王北堂風,以及東海王百裏雪和清華閣主祁連雲全都出現在了禦書房。


    “臣等拜見陛下,拜見鳳後!”眾人齊齊見禮。


    君輕暖目光落在攜亦雨而來的軒轅牧臉上,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說起來,她和軒轅牧這一路走來,青梅竹馬過,生離死別過,爭吵矛盾過,並肩戰鬥過。


    這樣一份感情期間若是沒有愛情,也是完美的吧?


    君輕暖有時候甚至會想,他們兩人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對於子衿和亦雨而言,是否不公平?


    她欠了亦雨的,軒轅牧也欠了子衿的。


    但是,但是……


    但是不管這一切一切有多複雜,這一刻她的心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疼。


    她說不清自己在乎軒轅牧什麽,她清晰的明白自己心裏隻愛子衿,但當知道他即將死去時,她還是感覺疼的撕心裂肺。


    她半晌都沒說話,就隻是看著他。


    子衿終於不忍,帶著魔幻氣息的嗓音闖入她腦海,“陛下。”


    隻是短短兩個字,把君輕暖心中那團亂麻衝擊的七零八落。


    她回過神來,道,“都坐下吧,這一次請大家前來,主要是想要問問各地的陣法和軍隊訓練如何了。”


    君輕暖強行讓自己冷靜,目光掃過眾人,“誰先來說?”


    “我先來吧。”


    軒轅牧竟然第一個開口,道,“前天秦都的陣法已經建成了,五天前所有古傳承心法已經全部下發下去。


    目前負責訓練軍隊的是眾星神殿的弟子,在服用了基礎丹藥之後,大家的進步都挺大的。


    聽眾星神殿的弟子們說,三個月之後西秦大軍應該可以迎戰檀寂的軍隊。”


    他抬頭看向君輕暖,又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嗯,說吧。”君輕暖忽而感覺自己不知道應該怎樣和他說話了。


    她的嗓音有幾分生硬,隻有少數人知道,她之所以異常不是因為她和軒轅牧之間產生了間隙,而是因為對於別離的不舍和疼痛。


    她本應該嚎啕大哭著挽留,痛不欲生的告別,卻因為身份原因不得不隱忍不發。


    她是鳳玄的帝王,不能情緒失控。


    她不是軒轅牧的枕邊人,不能搶奪他的妻子應該去做的事情。


    她是子衿的妻子,她必須要照顧到子衿的情緒。


    她對軒轅牧不是愛情,但是,男女之間的感情一旦表達越界,就很容易引起各種不必要的糾葛和麻煩。


    所以,她隻能什麽都不表達。


    這是對所有人的善意。


    而軒轅牧的話也的確在君輕暖的意料當中,他離開座位單膝跪地,道,“臣近日身體有異,恐時日五多,若臣離世,便隻餘家中妻子一人……”


    他扭頭看了一眼亦雨,眼底皆是歉然,“臣未能及時娶亦雨進門給她一個名分,卻讓她未婚先孕,臣心中有愧……


    但即便是未曾成親,在臣心中,亦雨便是寧王府的女主人。


    臣鬥膽請求陛下,看在你我年少情分之上,護佑亦雨和小世子無恙!”


    他深深跪伏在地,雪一樣的發鋪灑在暗色的地板上,涇渭分明的顏色像是鋒銳的刀。


    其餘眾人聞言皆麵麵相覷,不知道好端端的軒轅牧為何弄出這麽一幕。


    君輕暖瞳孔而微微縮了縮,他首先說出出事,讓她不得不正麵麵對了。


    她緊緊抿唇,盯著他看,久久都沒能說出哪怕一句話來!


    不敢輕言故人死,隻怕一語成讖。


    即便子熏已經占卜了軒轅牧的命途,君輕暖內心深處依舊還抱著一絲絲僥幸。


    她說不出口,她不想詛咒他。  大殿裏陷入了詭異的沉寂,氣氛逐漸緊繃,以至於讓不明真相的眾人全都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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