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科爾森特工此前對伊諾克的來曆抱有疑慮,那麽此刻他已經完全相信了伊諾克的身份,如果不是三萬年前被派到地球來執行觀察任務的仿生人,伊諾克絕對不可能親眼見證這麽多現代人隻能從傳說故事中了解的曆史。作為打發時間的最佳手段,科爾森特工頻繁要求伊諾克向他展示人類的曆史。即便是人類曆史上充斥著饑荒、戰爭與瘟疫的血腥曆史,仍然是科爾森特工在這個小房間中學習與研究的最好途徑。


    他學到了很多,見證了很多,畢竟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伊諾克更好的曆史教師了。在這個房間裏,伊諾克和康斯坦丁為他準備了有著香料的蠟燭來穩定精神,準備了醫療設備保證他的身體健康,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學習即將執行的任務中所需的一切。他見證了王朝的興起與衰落,見證了戰爭與瘟疫,見證了發明創造的智慧火種與愚昧迷信的熊熊大火,似乎是某種本能,每一次曆史事件發生時伊諾克總是會在場。


    “等等,暫停一下!”


    聽見科爾森特工的請求,伊諾克伸出手按下暫停鍵。他指著畫麵中穿著騎士盔甲的人,戰場硝煙染黑了騎士罩袍,模糊不清的紋章被陳舊的血跡覆蓋,看不清他的歸屬。疲憊的戰馬四蹄滿是泥土,背負著用破布包裝起來的戰利品,科爾森特工幾乎能夠透過影像聞到那股疲憊悲傷的氣息。


    “這是在哪裏?”


    “英法百年戰爭期間,再過兩分鍾你就能看到人類曆史上極其著名的女性將領,也就是被你們人類稱為聖女貞德的特殊個體。”伊諾克歪了歪腦袋,“我經曆過那場戰爭。當時為了圍攻巴黎法國國王籌集了一批物資,我購買的瓦罐作坊獲得了一筆訂單。”他非常誠實地提供了另一條消息,“當時幾乎整個巴黎的瓦罐生意都被我壟斷了,我的顧客也包括了英國人,他們需要一些瓦罐來裝焦油。與此同時,我還購置了幾個在法軍控製範圍內村莊的磨坊,我能夠提供許多麵粉給雙方軍隊,這並不算是插手人類事務……”


    說到這裏,即便是科爾森特工也能從伊諾克那張毫無變化的臉上看出一絲驚慌。不過他並不想追究伊諾克的任務界定,因為現在伊諾克已經決定插手人類事務了,過去發生的事真相如何他完全不在乎——不過科爾森特工也很想知道,為什麽每一次曆史事件發生時伊諾克都會在場,僅憑直覺他都能認定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巧合。“不,我的意思是……你難道不認為這個人有些眼熟嗎?”科爾森特工指著屏幕上那位騎士問道。在屏幕中這位騎士隻占據了畫麵的五分之一,如果不是伊諾克坐在馬車上從騎士身旁經過,科爾森特工可能都注意不到他。“我在你播放的幾段影像裏都看過他。”


    “這個世界上總有長相相似的人,這隻是表觀遺傳學的概率問題。世界上的文明並非毫無交流,族群遷徙與文化融合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千裏之外的基因組特征也會在另一個人身上體現。這沒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在耶路撒冷曾經見過兩個沒有血緣關係但卻長相相似的人,當時那兩人分屬不同陣營,其中一個倒在了沒過馬蹄的鮮血裏。”


    伊諾克搖搖頭,他對這個簡單的話題不太感興趣,就好像人類的戰爭在他的靈魂上留下了傷痕。“如果你繼續往下看,就會發現這個人與聖女貞德關係密切,但是我在人類編纂的曆史書籍中從未發現過他的名字。可能是個雇傭兵,也有可能是個間諜,當時軍營裏什麽來曆的人都有,沒有必要太過在意。”


    “或許吧,但我不這麽認為。”科爾森特工堅持自己的想法,“可以重新播放一下特洛伊戰爭那一段嗎?我想重新看看,或許我能有一些新發現。”


    “當然,科爾森特工。我現在的任務就是對你進行教育,你有資格提出問題。”


    “你當時在特洛伊做什麽,伊諾克?”


    “觀察,僅僅是觀察。”外星人仿生人如實回答,“當時我還沒有意識到組建武裝集團的必要性,我隻是認為自己的工作就是觀察,因此沒有插手人類之間事務的必要。所以當卡珊德拉詢問我的時候,我才會從神廟逃離,不過卡珊德拉最後還是找到了我,還告訴了我她看到的未來,也就是這次任務。”


    “是的,我看過這一段……但我需要你重播神廟那一段影像,尤其是那個站在卡珊德拉身邊戴著兜帽的人。”科爾森特工點點頭,“你能對那些影像進行人臉識別嗎?我說的並非眼間距,而是對瞳孔進行測量。包括這些時間點出現的人……”


    “當然可以,雖然那花不了多少時間,但現在不是時候。”伊諾克點點頭,但又搖搖頭,“梅琳達·梅已經按捺不住了,她很有可能會向這裏發起進攻。我需要你保證我的安全,科爾森特工,但同時也要保護她的安全,我擔心基因改造戰士會傷害到她。如果是這樣的話,任務就必須延期進行,那意味著任務注定會失敗。”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伊諾克。”科爾森特工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這場特工暴動的結局如何,但他知道自己獲得答案的機會不多了。“為什麽你會在場?為什麽你會主動幹涉人類曆史進程?”


    “因為我被汙染了,基因改造戰士捕獲的另一個機體,就是我在發現自己被汙染之後重新呼喚到地球執行觀察任務的同族。”


    “汙染?”科爾森特工問道,“難道是某種計算機病毒?”


    “卡珊德拉,預言家卡珊德拉,阿波羅的聖婚者卡珊德拉。她的預言能力汙染了我的邏輯思考引擎她賦予了我某種我無法理解的能力,改變邏輯引擎中光子的速度與路徑,讓我能夠預見一些短生種無法預見的曆史進程。”伊諾克麵無表情地說道,“,我進行過無數次自檢,但卻始終未能發現異常,就連我的同族也未能修複我顯而易見的邏輯錯誤。這麽多年來我都在驗證著她所賦予我的能力,每一次我所預見的片段都是準確的,她在指引我進行某些活動,而這些活動都是為了一個目的?”


    “什麽目的?”


    “找到你,科爾森特工。”伊諾克一貫流暢的回答遭遇了阻礙,他像個害羞的男孩那樣結結巴巴地吐露答案。這種情況出現在人類身上還算正常,但伊諾克是一個機械仿生人,如果就連語言功能都受到了影響,那麽其他功能占用的運算能力一定很多。伊諾克過了幾秒才恢複正常,“為了讓我來到燈塔基地籌備這次任務所需的一切,為了讓我為你們的旅程提供指引。”


    “那麽是誰在指使。卡珊德拉?總不可能真的是阿波羅吧!”


    “不……我不知道,科爾森特工,我並非全知與全能,我隻是個仿生人。”


    消防噴頭終於停止了毫無意義的行為,冒著煙沉寂了下來。


    以塔季揚娜為首的一支小隊走過滿是積水的通道,鮮血在水中暈染化開,人類臨死前釋放的體液帶來的惡臭讓這裏的每個還活著的普通人人都忍不住皺起眉頭。肮髒的水花濺射在腿甲與深紅色長袍上,塔季揚娜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快速穿過這片潮濕的區域,向前方躲進轉角的身影射擊。


    第一機密團和遊獵騎兵遵守著指令,在大多數情況下隻是用非致命武器,隻有在受到致命武力攻擊時才會使用致命武力反擊。這是禁衛軍與神盾局達成的契約,用以保障被俘虜的特工們擁有的權利,使得他們能夠安全工作,然而姐妹會卻不受這個規則約束,因為她們並不在康斯坦丁與科爾森的協議名單上。她們不接受任何抗議,甚至在抗議特工投降或者發出喊聲之前就開了槍。


    神盾局的許多特工都來自歐美國家,來自柏拉圖在中描述的民主製度與財閥僭主的國度,對於個人自由極度看重——舉行毫無意義的抗議等富有儀式感的行為是他們常做的事,甚至在他們的認知中,表達態度遠比解決問題重要得多——許多暴動特工試圖利用燈塔基地複雜的地形躲藏起來,或者利用好不容易拿到了武器反擊,對禁衛軍承諾他們放下武器便能夠獲得安全的聲明置若罔聞。


    事實證明他們並非不記得這條規則,尤其是當他們發現姐妹會真的會開槍的時候,一些內勤特工就丟下了武器,而擁有戰鬥能力的外勤特工則繼續反抗。但那些外勤特工最終還是都被姐妹會揪了出來。鎮壓行動僅僅花費了姐妹會10分鍾時間,但不是每一個投降的特工都能獲得寬恕——動力裝甲內智能化的單兵作戰係統讓姐妹會完全不擔心迷路,甚至她們還能提前偵測到用肉眼看不見的信息,包括被擊殺人員。姐妹會的行為似乎帶有某種其他人無法理解的目的,每找到一個暴動特工都會先進行麵部識別確認身份,然後再決定是否擊殺。


    待在房間裏的科爾森特工全程觀看了燈塔基地主體建築內的監控記錄,當他看到這一現象的時候,非常懷疑姐妹會就是康斯坦丁找來的幫手。那些穿著動力裝甲的女孩來到燈塔基地之後所有的行動,全都圍繞著為她們的主人提供舒適的居住環境和合適的服務,就好像她們腰間懸掛的爆彈槍和鏈鋸劍是擺設。直到暴動的那一刻,神盾局特工才知道這些女孩並非某些新聞噱頭中的“美女護衛隊”或者“美女保鏢”,那些有著中亞、東歐和中東麵孔的女孩是徹頭徹尾的暴力機器。


    “梅,停下來,不要再做錯事了。”科爾森特工發出警告,梅琳達·梅沒有回應,但科爾森特工知道她聽得到。“他們擁有極為強大的仿生機械技術。”他繼續說道,“如果你繼續這樣的行為,他們很有可能會對任務名單上的特工使用致殘武力。我相信他們的仿生機械技術絕對不像我們那樣,隻能給我安裝一隻完全無法動彈的假手。”


    眼見沒有回應,科爾森特工轉而聯係起了另一個人。


    “我要和珍瑪·西蒙斯通話。”他對第一機密團軍官說道,“這很重要。”


    “權限通過,科爾森特工。”羅納德士官點點頭,“但你必須知道,我們會監聽這座基地裏的每一次信息交流。”


    “有哪一次不是呢?”科爾森特工嘟囔了幾句,緊接著他就聽到了珍瑪·西蒙斯的聲音。


    “我很好,科爾森,他們沒有傷害我。”雖然珍瑪·西蒙斯這麽說了,但科爾森特工特工還是聽到了她吸鼻子的聲音,很顯然她的情緒剛剛才平複下來,之前過分激動的情緒讓她的淚腺不由自主地釋放大量液體。“梅已經去找到你了,我擔心她被……還有菲茲,他現在還在實驗室。他擔心化學實驗室裏的事故就是他幹的,但我到現在也沒有他的消息,現在整個基地都陷入了混亂,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裏。”


    “別擔心,珍瑪,我們都在任務名單上。隻要我們在名單上,他們就不會傷害我們。”科爾森特工一邊說著自己也不相信的話安慰珍瑪·西蒙斯,一邊提出自己想要了解的問題,“你還記得梅向你透露過她的行動嗎?”


    “什麽?”


    “沒什麽。”科爾森特工失望地掛斷了通訊。雖然伊諾克聲稱梅琳達·梅會衝進這個秘密房間裏扭斷它的脖子,但科爾森特工隻是將其當做仿生人的一點幽默感,因為梅琳達·梅既不知道這個秘密房間的位置,也不可能徒手擰斷一個機器人的脖子,這種行為就和試圖讓機器人窒息一樣愚蠢。他完全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伊諾克沒有任何幽默感,康斯坦丁也一樣。


    “你應當保持警惕。”


    科爾森特工被嚇了一跳。“這不可能,這座防爆門開關的時候會發出噪音。”


    “曾經會,現在我給這扇門塗上了潤滑油。”康斯坦丁平靜地回答,“你太過忽略其他因素了,科爾森特工,你究竟在煩惱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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