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


    一道人與一玄青猛虎於山間騰挪,朝著浮雲觀方向而走。


    仔細看去,能見那玄青猛虎後背,還馱著一名狼狽得瞧不清模樣的道人。


    這一行,自然便是王則與李靜玄。


    自二人定下計較之後。


    王則便以陳玉犁所賜收寶法訣,將那巽風鐲草草祭煉了一番。


    這鐲子雖有幾分不俗,但陳玉犁這劫法真人所出收寶法訣, 更是不凡。


    因此不過兩個時辰左右的功夫,王則便已經將巽風鐲粗粗掌握,至少勉強能調動其化身青靈玄虎的能為。


    初得了這腳力,王則也沒耽誤,直接帶著李靜玄便要去那浮雲觀尋見方漢眉與燕魁。


    青靈玄虎也不愧能得到陳玉犁一聲‘尚可’之稱,腳力確實不差。


    李靜玄與趙玄朗鬥法所在, 相聚浮雲觀頗有一段路途。


    但也並未花費多少功夫, 便已尋至那雪山廟觀所在。


    王則駕馭青靈玄虎, 載著李靜玄剛到浮雲觀山腳, 便有一道遁光匆匆落下!


    仔細看去,內中顯露身影,不是方漢眉又是哪個?


    “師叔!!”


    比起之前在浮雲觀時所見的那個穩健的他,此時的方漢眉,可以說是半點穩重都不見了。


    一條一字濃眉,皺成了一團不說,麵上焦慮,更是肉眼可見。


    “師叔,您怎麽會成了如此模樣?”方漢眉甚至也顧不得一旁的王則,目光隻在李靜玄身上,聲音微顫,顯然對自家師叔重傷至此,有些不好接受。


    李靜玄安撫道:“我無大礙,不過是遭遇幾分意外罷了,細心調養一番, 也便好了。”


    “不過若無這位王小友相助, 隻怕你未必還能再見著我,不可失了禮數!”


    “王道友?”


    方漢眉一愣, 轉頭一看,這才注意到一旁的王則。


    先是有些驚訝,反應過來,卻忙一拜。


    他雖不知以王則的修為,如何又能救了傷勢如此之重的李靜玄,但師叔既有此話,必然不會是無的放矢。


    “多謝王道友救我師叔!”


    王則擺手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此前隻因一個消息,道友便贈我玉符信物一枚。說來此番能救下李真人,也有這玉符因果在裏頭,道友卻也不必與我客氣。”


    方漢眉一怔。


    這時,李靜玄道:“你贈玉符與王小友,又與他說了我的事情。他方才知曉看出我的身份,我也才知他與你還有幾分關係,由是請了他送我到此,此中確實也算有幾分緣法。”


    “這些且不多說,燕魁何在?”


    方漢眉忙道:“師弟性急,我便讓他在觀中等候,也免得他耐受不住,四處亂跑。”


    李靜玄歎道:“你做的好,他這性子,若是見我如今情況,衝動之下,還不知要做出什麽事情來。”


    “我如今身體情況不是太好,製他不住,一時半會兒更不好回歸宗門。”


    “你先回浮雲觀中,安撫他一番,也免得他一會兒見了我,又胡亂跑了出去。”


    “這……那師叔您……”方漢眉遲疑道。


    “我這一路,都是王小友相攜送來,這一段遠路都走了,隻這幾步山階,難道你還怕我出了事情不成?”李靜玄皺眉道。


    “是!”


    方漢眉不敢多說,對著王則又是一拜,“勞煩王道友了。”


    王則揖禮回應。


    方漢眉當即回轉觀中。


    王則也沒耽誤,催使青靈玄虎,便將李靜玄往那浮雲觀中而去。


    不過片刻,便已經來到了觀內,將李靜玄交給了方漢眉師兄弟照顧。


    眼見燕魁這粗莽漢子,果然咋咋呼呼。


    王則收了巽風鐲後,眉頭微挑,卻不多做打攪,尋了通明子老道,問了間靜室,自待著去了。


    ……


    他也沒心思去琢磨李靜玄三人有何談話。


    眼下算是暫時得了安寧,便把念頭放在了自家修行之上。


    他此番經曆曲折,所獲也是不小。


    且不說所得一應法物,拜在陳玉犁門下,得了一部《黑水真法》,方才是最大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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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他到底還記得陳玉犁所言,要盡天河珠之功用,最好還是能以天河正法築煉根基。


    而且《黑水真法》法訣他雖是仔細記下,各中關竅也得到了陳玉犁指點,可沒有這位便宜師父在旁,實在也不好貿然修煉。


    因此心中雖有躁動,想要轉煉這魔門上乘水法,到底也不敢急於一時。


    借助天河珠平複心緒之後。


    王則心思終究還是落在了斬殺祁老道以及屠媚媚的所得之上。


    祁老道不必說,這位祁家老祖,說富裕也富裕,畢竟有那麽一件煉形三重的法器在身,資材不可謂不厚。


    可排開這一件法器,餘下卻沒有什麽別的好物。


    僅有的一些隨身符籙,也是江湖散修手中常見,無非就是甲馬符、搬運符、避水、避塵之類的符籙。


    用處自然是有,可對於如今的王則而言,實在也當不得什麽事。


    至於屠媚媚遺物,倒是給了王則一個不小的驚喜。


    這豔尼姑不愧是能和傅俊池滾到一處的人物,玄門弟子都能魅得,資財自然不會少了。


    其人身為散修,竟然也有一樣儲物法器,這就已經十分難得了。


    她的儲物袋中,銀貨符籙就不必說了。


    靈物竟然也是不少,一些個靈材,還是王則都不曾見過的,一時半會兒也難理清。


    這讓王則頗有幾分感慨。


    除了靈物之外,還有符器兩件,一張粉紅帕子,以及一個漁鼓。


    王則以天河收寶訣初煉了一番,算是了解了這兩件符器幾分功用。


    那粉帕乃是一件邪淫法器,甫一催出,能化淫霧一團,勾人情欲,激蕩氣血,有幾分獨到之處。


    漁鼓則是一件正經符器,不知何處得來,催之有蕩人魂魄之功,也算別有妙處。


    這兩件符器,雖說都是旁門左道手段,可都有幾分玄機,對於現在的王則來說,倒也不能說是沒有作用。


    此二者都有幾分影響人精神的用處,結合他手中無形飛劍使來,很是有幾分組合運用的可能。


    除了這些之外,屠媚媚儲物袋中,還有法訣一部。


    竟也有幾分不俗,是和合之道的築基妙法。


    旨在以陰陽采補之道,凝得道基,也算另辟蹊徑了。


    此法對王則自然沒什麽用處。


    可道基法門,對於左道修行而言,不可謂不珍貴。眼下王則用之不上,未必未來就沒有用到的地方。


    梳理兩個對頭身上所得,王則一時也有幾分感慨,心中不由暗道:“看來出身不好,未必也就不能混出頭。這屠媚媚所走路子,看著是有幾分歪門邪道,可真若是給她走通了,說不得也是一條坦途。”


    “這豔尼姑難得手段,散修之中,也算一號人物,死在我手,倒是有些可惜了。”


    微微搖頭。


    王則終究也沒就這二人之事多想。


    轉念卻取出了天河珠來。


    他眼下正法得傳,雖是不知老師陳玉犁能否取來天河正法,可手中也已經有了黑水真法可煉。


    先天水法既是在身,自然不必顧慮用天河珠洗煉肉身,提升根骨可能帶來的限製。


    他此時不好輕易修行黑水真法,也正好是時候用天河珠打造根骨,為真正轉修水法做準備的最好時候。


    於是定靜心神,運了天河收寶訣,催動天河珠一元重水精氣,開始正兒八經的用這寶珠鍛煉肉身起來。


    這一修行,也便入得冥冥之境,不知外界變化了。


    ……


    “敢問王仙師可在?”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小心翼翼的叩門聲,將王則從修行中驚醒。


    他睜開雙目,便見身前天河珠懸浮,內裏吐出先天水精之氣,變化水霧一團,將自身籠罩其中。


    心思微動,王則催了天河收寶訣,將這靈寶收歸胸口。


    那水精霧氣眼見也被吞納了回去。


    仔細再看自身,顯露在外的肌膚凝實細膩不少,隱約還能看出幾分瑩白之意。


    凝神感應,體內更是清涼鬆快。


    仿佛吞了什麽無上靈物,肉身得了蛻變一般。


    尤其是體內先天元炁運轉,更為自如,連帶著元炁轉煉精元,速度也似乎快了不少。


    此外,就是無形劍訣,好像也從中受益,明顯轉化了不少白陽劍氣,使得無形劍氣積累更多幾分。


    他知道這是天河珠水精洗身初步見功,心下也是湧起些許歡喜來。


    “這修行之道,果然至妙,牽一發則動全身。”


    “僅僅是一次水精煉身,沒想到效果居然這麽好。”


    “怪不得老黿也說得了這天河珠,我必然能打造不俗根基,便是無有正法在身,凝聚氣海也非難事,此話果然不假。”


    “說來也不怪玄門修行,最重資質根骨了,我不過得了幾分先天水精便利,修行之上,所得便遠遠強過之前,遑論那些天生資質就強大的人了。”


    “至少在初入道途這一段修行,同樣的時間,收效天差地別,換做是我,也會收個資質更好的門人。”


    王則轉念想到自身未來,忖道:“以天河珠功效,我若多來幾次水精洗身之事,縱然後續效果會越來越弱,隻怕也能得個上乘根骨。”


    不過他很快按下這些躁念,平複了一番心緒之後。


    方才對著外頭喚道:“還請進來說話。”


    話音一落,外頭推門走進一名道童來。


    童子躬身而入,不敢抬頭多看,走進房中,也是目視地麵,恭敬拜道:“王仙師,方仙師請您過去一會。”


    王則心下微動。


    看外頭天色,日上中天,也不知過了幾日。


    想必李靜玄三人也是討論事情出了個結果,叫自己過去,多半也是要告訴自己後續安排了。


    他對此頗有幾分關注。


    他救下李靜玄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在等候陳玉犁成事這段時間,有個托庇之處。


    李靜玄短時間內不好走遠路離開仙門郡,但未必在浮雲觀久待,若是換了別處,他還是要跟著的。


    這般想著,王則也沒遲疑,長身而起,禮道:“煩請童子引路。”


    “不敢。”童子惶恐。


    隨即不敢絲毫怠慢,恭敬帶著王則朝李靜玄三人所在之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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