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斑猶如從黃泉地獄裏冉冉升起的魔神一般,身影由虛幻變為凝實,極其詭異的出現在厲若海對麵的山頭之上,兩人目光相對,在空中似乎生出無形的花火一般,發出輕微的響聲。


    這是他們精神力量強大到了極致,目光中已經蘊含了莫名的力量,單隻是目光相撞,便令現實中生出變化。


    狂風驟起!


    本是圓月在天的晴朗夜空,在兩人目光相對的一刹那,忽然憑空生出兩片烏雲,從兩人各自背後的高空中緩緩湧來,猶如飄蕩在半空的巨大披風,翻翻滾滾,氣勢驚人。


    “龐斑!”


    厲若海立馬橫槍,雙目在夜空之中亮如寒星:“別來無恙!”


    龐斑負手而立,神情悠然,聞言笑道:“除了被楊行舟在魔師宮內搗亂之外,其餘時間倒也真的無恙。厲兄,自從十多年前你走入魔師宮,我便知道你我終有一戰,隻是沒有想到竟然不是一戰,而是三戰,可見世事變化,果然難以預料。”


    厲若海大笑:“今天便是最後一戰,此戰之後,無論輸贏,就此打住!”


    龐斑啞然失笑:“希望厲兄能給我一個驚喜,否則的話,我就隻好去皇宮大內,與楊行舟真正論個輸贏。”


    他說到這裏,抬頭看天:“楊兄,你看如何?”


    轟隆!


    就在他抬頭之際,天上翻滾的烏雲之內忽然電閃雷鳴,一道樹枝狀的閃電直直打下,正打中天空中一人一鳥。


    正在天空中偷偷觀看兩人決鬥的楊行舟發出一聲大叫:“操!”


    渾身冒煙頭發根根立起,從龐斑與厲若海之間的迎風峽穀上空斜斜落下,口中大叫:“你們死活,關老子屁事!告辭!”


    人從火鳥背上倏然升起,在空中邁開大步,憑虛蹈空,向地麵大踏步的跑去,轉瞬落地,接住從空中落下火焰般燃燒的火鳥,身子化為層層幻影,瞬間消失在龐、厲兩人的視線之內,隻有驚訝的聲音嫋嫋傳來:“哎呀我的鳥兒,你這是怎麽了?”


    龐斑與厲若海見楊行舟如此狼狽身影,對視一眼,都仰天大笑。


    楊行舟做事,一向不肯吃虧,這次變得這般狼狽,無論是龐斑還是厲若海,都感到好笑,同時也生出幸災樂禍之感。


    不是他們故意發笑,實在是楊行舟一點宗師風度都沒有,為人做事,不擇手段,不顧名聲,便是很多黑榜高手都覺得楊行舟做事有點丟人,但卻不敢說出任何不滿。


    畢竟楊行舟已經厲害到沒有敵人的地步,俗稱天下無敵。


    連龐斑都對他忌憚萬分,雖然這段時間極少在江湖露麵,卻依舊令人心懷畏懼。


    龐斑與厲若海此時也樂的看到楊行舟受挫,兩人都感好笑,笑聲響徹群山,壓過頭頂隆隆雷聲。


    隨後聲音戛然而止。


    厲若海笑容陡然消失,提韁催馬:“駕!”


    火馬發出一聲響亮之極的咆哮,化為一道火線,閃電般衝向山下。


    龐斑的笑聲也在同一時間收起,眼中精光爆閃,身子緩緩消失在山頂。


    轟隆!


    又是一聲雷震,漫天烏雲翻滾著匯合到了一處,雷雲風暴中,瓢潑大雨,如同天河倒泄一般,向地麵傾瀉下來,天地間瞬間被籠罩在茫茫大雨之內,狂風大作,樹木搖動。


    厲若海體內罡氣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將自己連同胯下赤焰火龍駒包裹起來,雨水在觸及一人一馬體外三尺處,便即被罡氣擋住,化為騰騰白霧,迸濺四麵八方。


    人馬合一,如同泥石流般從山頂席卷而下,視野之中,兩側樹木飛速後退,罡氣吞吐,攜帶無匹氣勁,將沿途樹木吹的連根拔起,在一人一馬身後衝天而起,於狂風暴雨中爆散折斷,四分五裂。


    從山頂到山腳,隻用了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隨後火馬向空中躍起,淩空一個漂亮至極的轉折,落在了山下的大路之上,馬頭對著的正是幾裏地外的迎風峽穀。


    轟隆!


    烏雲內電蛇狂舞,雷聲滾滾,火馬落地之後再次加速,破開重重雨幕,奮起四蹄,如同騰空的天馬,向著峽穀處一往無前的衝去。


    雖然風雨大作,視線受阻,但厲若海卻清楚的知道,龐斑就在前麵不遠處,就在兩人第一次決戰時他所站立的位置上,一切都在重複第一次決戰時的情形,但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兩人在第一次目光交匯時,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也知道了這次決鬥如何進行,一切都在不言中。


    迎風峽穀撲麵而來。


    龐斑魔神般的身影隱隱約約的出現在峽穀中間,如夢如幻,不像是實體,更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具魔影,不類凡人。


    龐斑卓立於卷飛狂旋的雨水之中,不住催發魔功,頭頂烏雲急轉,化為雷電交匯的漩渦,如同巨大的漏鬥,漏鬥的底部,與龐斑偉岸的身軀相連,鬼哭狼嚎的淒厲響聲回蕩在整個峽穀,兩側山峰隨之微微抖動,山上樹木起伏,枝葉亂飛。


    整個天地的精氣不住由他的毛孔吸入體內,轉化作真元之氣,他的精神不住強化凝聚,全力克製著對方的心神,覷隙而入。


    這種奪天地造化,攫取宇宙精華的玄妙功法,隻有他成了道胎的魔體方可辦到。


    但這過程亦是凶險異常,人身始終有限,宇宙卻是無窮,若隻聚不散,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當場粉身碎骨,就算龐斑也不能例外幸免。


    他需要的是一個渲的對象,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抗,才可取得平衡。


    本來他的對手是浪翻雲,現在卻成了厲若海。


    厲若海就在他的前方!


    厲若海緩緩閉上了眼睛。


    外麵的一切都被他屏蔽在感官之外,風雨聲、雷電聲、火馬的吼叫聲、馬蹄踏地泥水迸濺聲,所有的聲音統統消失,隻有心湖化為一片明鏡,倒映著四麵八方的種種事物,纖毫畢現,甚至比眼睛觀看更顯得“真實可信”。


    丈二紅槍在他背後發出嗡嗡顫鳴,三節槍身相繼跳出,如同神跡一般在半空中首尾相連,接到一起,厲若海抄到手中,輕輕一抖,輕微的“哢嚓”聲中,丈二紅槍完成組裝。


    厲若海提槍在手,沉默無言,真氣在槍身流轉,勁氣吞吐,槍尖在空中不斷的進行小幅度的調整,一股滔天氣焰從他身上轟然爆發,如同一顆流星一般,向著前方峽穀一臉決絕的衝去。


    在這一刻,他忘記了自創的燎原百擊槍法,忘記了自己的存在,隻有一股戰意充斥了全身,舍戰之外,別無他念!


    天地間無邊精氣從頭頂百匯處直灌而入,在這一刻,他與天地似乎化為了一個整體,他便是天地,天地便是他,兩者合二為一,無有內外。


    轟隆!


    電光雷蛇在烏雲中快速遊走,大雨越下越大。


    漫天雷霆之中,龐斑的身影出現在厲若海心靈之中,乍明乍滅,猶如風中燭火,充滿了詭異的氣息。


    火馬速度再次提升。


    厲若海緊閉雙目,舉起長槍,隨後長槍從手中倏然消失,刺向心湖中感應的方位,在長槍刺出之後,他一路上一直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


    翻卷著的風雲倏地靜止,有如忽然凝固了。


    龐斑似若由地底冒上來般,揮拳向前打出。


    兩道電芒從厲若海雙目中射出,定在了舉臂揮拳的龐斑偉岸身軀之上,似乎已經身融虛空的龐斑忽然由“虛幻”變得“凝實”。


    槍尖與拳頭相交,廣布方圓十丈的風雨雷電,倏地聚攏到拳劍交接的那一點上,接著漫天風雨電光石火的驚人速度消逸得無跡無形,就像那裏剛被破開了一個通往另一空間的洞穴。


    天空中翻滾的烏雲陡然裂開,露出一片巨大的裂縫,本來狂風暴雨末日般的場景,忽然消失,金黃色的月光重新灑下,天地間一片澄明清澈,似乎剛才的狂風暴雨隻是一場夢境。


    轟!


    一道電光金矛般穿雲刺下,在兩人頭上裂成無數根狀的閃光,曆久猶存。


    龐斑神目如電,與厲若海淩厲的目光劍鋒相對交擊,目光猶如實質,虛空中生出為不可查的淡淡漣漪。


    烏雲重新翻轉聚攏而來,天地間再次被黑暗籠罩。


    天人交感,風起雲湧,暴雨如注。


    一擊之後,火馬咆哮如雷,從龐斑身側急速擦過,瞬間運去,消失在雨幕之中。


    但片刻之後,馬蹄聲再次響起,厲若海一人一馬又出現在龐斑身後,速度不減的衝了過來,比剛才的氣勢更加強大,淩厲無匹,驚天動地!


    挾帶漫天風雨,狠狠撞來。


    龐斑緩緩轉身,冷酷的容顏忽地飄出一絲無比真誠的笑意。


    厲若海雙目亦逸出極其歡暢的神色。


    驀地兩人同時仰天大笑起來,連震天價響的雷電風雨聲都掩蓋不了。


    “痛快!”


    “原來如此!”


    厲若海放聲長嘯,胯下馬兒如同失去了形體一般,橫穿幾十丈的空間,鬼魅般來到龐斑麵前,丈二紅槍再次刺出,整杆槍身上雷電環繞,似乎遠古戰神從洪荒曆史中策馬衝出,戰意沸騰,直衝高天。


    龐斑麵容肅穆,舉臂揮拳。


    沒有任何言語可形容龐斑這一拳的威力和速度。


    毫無花巧的一拳,偏顯盡了天地微妙的變化,貫通了道境魔界的秘密。


    拳頭與厲若海的槍尖相交,無匹氣勁從交接處爆發開來,迎風峽穀轟然回響,震顫不已,漫天煙雨席卷而上,刹那間天空烏雲雷電盡數消失,被兩人的驚人氣勁,衝擊的不成樣子。


    霹靂一聲。


    龐斑在虛空裏消失不見。


    刹那後重現在剛才停立之處,整個人被耀目的金芒籠罩著,接著把金芒吸入體內,再回複原形,就像由天上回到了人間,由神仙變回了凡人。


    兩大高手目光緊鎖不放,接著同時相視大笑,歡欣若狂,就像兩個得到了畢生渴望著罕貴玩物的小孩童。


    龐斑笑得跪了下來,指著厲若海道:“你明白了嗎?”


    厲若海也笑得前仰後合,手持長槍狂點著頭笑道:“就是這樣子了。”


    兩人忽然停止大笑,相對無言,麵容同時變得冷酷起來。


    大戰再起。


    轟轟轟!


    氣勁交擊聲不絕於耳,雷電從兩人交手處憑空生出,直達上天,與天空中烏雲中的雷電相連,形成震撼人心的奇特景象。


    驀地,兩人同時安靜下來,相對不動。


    厲若海長槍收起,再次回到後背槍囊之內,身子不知何時已經從馬背上躍起,落在了地麵之上,緊盯著龐斑的眼睛,緩緩伸出來了手掌。


    龐斑拳化為掌,與厲若海緩緩伸來的手緊握在一起。


    手心相觸時,他們同時感到了鷹緣的存在。


    感覺到他整個精神、智能、經驗,不受時空阻隔,與他們聯係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浪翻雲斜躺在洞庭湖邊小舟內飲酒的悠然形象也在他們腦海裏躍然而出,畫麵清晰至極,對兩人微微點頭,嘴角含笑。


    千百道電光激打而下,刺在兩人緊握著代表勘破了生死的一對手掌處。


    爆起了遠近可見,震破了虛空,強烈至使人睜不開眼來的龐大電光火團。


    片刻之後,兩人分開。


    厲若海一人一馬再次從龐斑身邊擦身而過,迅速遠去,消失。


    龐斑身子毫無憑借的緩緩上升,抬頭看向天空中剛剛冒出的一輪圓月,隨後慢慢下沉,落地之後,順著厲若海一人一馬帶動的狂暴氣流,足不沾地的向峽穀外麵飄去。


    為了龐斑與厲若海的這次決戰,楊行舟特意下旨,肅清了方圓十裏之內的一切人士,隻有他自己乘坐火鳥在半空偷看,卻沒有想到剛剛露頭,就被龐、厲二人引發的雷電給打的灰頭土臉,連火鳥也被雷劈了一下,被硬生生的劈暈,至今還在輕輕抽搐。


    “特麽的,老子的火鳥要是被劈死了,我饒不了龐斑、厲若海!”


    楊行舟將火鳥扛到一邊站在遠處看向迎風峽穀,大叫晦氣:“熱鬧沒看成,反被雷劈了一下,實在是沒有天理!”


    遠處觀戰的風行烈、戚長征、韓柏等人,見楊行舟從空中墜下,扛著火鳥狼狽而立,都感駭然,知道他定然在龐斑與厲若海麵前吃了點小虧。


    就在此時,一輛馬車從遠處疾馳而來,駕車的是一個看不出年齡的尼姑,在馬車經過楊行舟身邊時,車子停下,一雙纖纖玉手掀開車簾,走出一名身穿雪白布衣,身段無限優美的女子,尼姑為這女子撐起雨傘,緩緩走到楊行舟麵前。


    這女子向楊行舟輕輕施禮:“靜齋齋主靳冰雲,參見人王。”


    楊行舟雙目凝實靳冰雲片刻,笑道:“很好,果然不愧為夢瑤的師姐,在這等會吧。”


    靳冰雲道:“是!”


    赤足而立,眼睛看向迎風峽穀方向,俏臉上毫無半點表情。


    遠處風行烈在看到靳冰雲的一刹那,心中湧現出種種心酸與不舍,以及仇恨與溫馨,癡癡呆呆,神不思屬。


    這靳冰雲本是他的老婆,卻原來是龐斑利用他當爐鼎的一個工具,而靳冰雲明知這一點,卻忍心看著風行烈一步步走向死亡,如此狠心的婆娘,天下少見,固然她的行為拖住了龐斑摧殘白道的步伐,但代價卻是風行烈的性命,作為受害者而言,風行烈對此事絕不原諒。


    穀倩蓮伸手握住愛郎的手,一臉憂心,她深知自己愛郎對靳冰雲的感情,此時深恐風行烈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不顧一切的去找靳冰雲問個明白。


    旁邊烈震北看了風行烈一眼:“往事都隨她去,過去就過去了,有什麽好想的?”


    乾羅也道:“有什麽事情,也得等大戰之後再說不遲!”


    風行烈身子微微顫栗,看向峽穀方向,在那裏,他的師父厲若海正在與魔君龐斑生死相搏,他自己的兒女私情,確實不該在此時詢問。


    這次決戰,天下矚目,武林中早就有人開下了盤口,賭注開的極大,無數江湖好手都跑到這裏觀看,雖然楊行舟不讓他們接近方圓十裏之內,但在十裏之外的山頭上,眼裏高明者,依舊能夠看清楚龐、厲兩人之間的交手。


    劍僧不舍夫婦來了,白道八派聯盟中的諸多元老也來了,毒手乾羅、無想僧、左手刀封寒、鬼索淩戰天、方夜羽、裏赤媚、黑白二仆、甄善素、孟青青這些塞外魔師宮中的高手,也都來了。


    這一戰意義深遠,勝負之分,就是道魔之別,無論哪一方都承受不了失敗的打擊。


    雖然此時風雨大作,已經難以看清楚峽穀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眾人依舊矚目迎風峽所在方位,每個人內心裏都在期待一些東西。


    噠噠噠!


    馬蹄聲由遠而近。


    一人一馬隱約的身影從雨霧中緩緩走來,漸漸的厲若海策馬而行的形象在眾人眼前出現,雨箭來至其方圓丈許處,紛紛橫濺開去,似有把無形的巨傘,在他頭頂處張了開來。


    他來到楊行舟麵前,躍離馬背,目露奇光,對楊行舟點了點頭,伸手在火馬背上拍了拍,轉身向風行烈所在的山頭走去,看似緩慢無比,但在刹那間便穿破上百丈的空間,來到了風行烈麵前,將手中的丈二紅槍遞向風行烈。


    在場諸人無不被那種奇異的氣氛震懾著,隻懂呆瞪著眼。


    風行烈被一種極為奇怪的氣息感染,伸手接過長槍,對著老師跪了下去,再抬頭時,厲若海已經轉過身子,向來時路上走去。


    龐斑漂浮的身子與他擦肩而過,一直到了靳冰雲麵前方才緩緩落地,u看書 .uanhum 靳冰雲衣袂迎風飄揚,似欲乘風而去,靜候著龐斑逐漸接近。


    這威震天下六十年的魔師,謙虛誠摯地在靳冰雲旁單膝跪下,仰起頭來,無限情深地看著傘下靳冰雲那平靜清美的絕世姿容。


    兩人目光糾纏良久,臉上同時泛起動人心魄的笑意。


    在眾人屏息靜氣的全神貫注中,龐斑探手懷內,取出他在過去一年內形影不離的那對繡了雙蝶紋的布鞋。


    靳冰雲柔順地提起右足,秀眸射出海樣柔情,深注進龐斑奇異的眼神裏。


    龐斑嘴角逸出一絲純真有若孩童的笑意,一手溫柔仔細地輕輕握著她纖白晶瑩的赤足,先俯頭吻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為她穿上鞋子。


    所有眼光全集中到兩人身上,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隻有風雨的呼嘯聲。


    為靳冰雲駕車的的女尼目泛奇光,凝注在龐斑臉上。


    龐斑似是完全不知有外人在場,心神放在這為他受盡折磨的美女身上,再吻了她另一隻足後,又體貼溫柔地替她穿上了餘下的蝶紋布鞋。


    這對男女目光再觸,同時有感於中,交換了一個動人無比的笑容。


    直至此刻,兩人仍沒有說過一句話。


    此時無聲勝有聲。


    靳冰雲穿妥了布鞋的秀足踏回艇上時,她緩緩把玉手遞向龐斑,按在他寬肩上。


    龐斑長身而起,探手袖內,再抽出來時,手上已多了一封信。


    就在眾人為這莫名其妙又帶有種種說不出來神異氣息所震撼時,忽然有一道不合時宜,不合氣氛的聲音從一側響起:


    “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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