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蓬飛針暴雨傾瀉一般將麵前的矮小老者籠罩,在對方驚駭欲絕的眼神之中,打在了他的體內。


    “暴雨梨花釘!”


    這瘦小老者驚怒交加,手指楊行舟嘶吼道:“你用暗器傷人,不講江湖規矩!”


    楊行舟:“……去你奶奶的,你們兩個準備對我偷襲,就是講江湖規矩了?”


    懶得跟他廢話,策馬上前,長槍挑出,將他手中鉤鐮槍挑到半空,待到馬兒前衝幾丈之後,這鉤鐮槍恰恰從他麵前落下,楊行舟伸手抄住,也不轉身,向後猛然投擲,將已經半死不活的矮小老頭釘在了青石鋪就的地麵之上,這一下是真的死了。


    “這兩人好像是無法無天屠狗翁和天羅地網杜漁婆,這兩人也特麽被李玉函夫婦請來了,嘿嘿,這擁翠山莊的麵子可真不小!今天不管是誰,隻要想殺我,那就得死!”


    楊行舟嘿嘿冷笑,策馬不停。


    前方多了一片竹林,一條小道在竹林之中蜿蜒向前,風動竹葉,沙沙作響。


    “自古逢林莫入,誰知道這竹林中有沒有什麽陷阱埋伏,萬一在下麵埋了炸藥,我還真未必能經受得住,老子還是小心為妙!”


    楊行舟在竹林邊上看了眼前這條小路幾眼,想了想,翻身下馬,拍了拍赤焰火龍駒的腦袋:“自己找個地方歇著去,向後退,不要向前走。”


    之前來過的地方沒有陷阱,有埋伏的地方,人已經被楊行舟幹掉了,火馬原路返回自然沒有問題,若是向前走的話,風險如何,卻是難以預料。


    赤焰火龍駒走後,楊顯抄槍在手,發出一聲呼嘯,身子陡然拔地而起,直達空中五丈多高,遠處一道紅影飛來,正是巨大的火鳥,楊行舟身子躍到最高點開始回落之時,雙腳正踏在這火鳥的背脊之上。


    唳!


    紅鳥身子一沉,發出響亮的鳴叫,身子微微下沉之後,馱著楊行舟向前方快速飛去。


    楊行舟居高臨下,前方竹林後麵的院落已經落入他的眼中。


    古韻十足的院子,分為前後三重,左右都有跨院,院內也有叢叢修竹,整個山莊依山傍水,林中幽藏,修建山莊之人知趣淡雅,胸中自有丘壑。


    此時山莊之內有不少人正來回奔走,腳步匆匆,而在前麵一重院落之內,正有兩名青年男女緩緩向大門口走去,在楊行舟看向他們的時候,這兩人心中有感,同時抬頭,然後便看到了從天上飛來的一人一鳥。


    兩人身子一震,呆立在了當場。


    此時紅鳥展翅俯衝,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到了大院上空,盤旋了幾個圈子,越飛越低,待到與屋簷平齊之時,院子裏狂風驟起,諸般物事都被火鳥的雙翅扇動,院內一些呆立的仆人甚至站立不穩,四下跌倒。


    楊行舟持槍下躍,緩緩落在院內這一對男女麵前,輕聲問道:“可是李玉函夫婦當麵?”


    火鳥在空中盤旋了一圈,陡然升空拔高,飛向別處。


    對麵這兩個青年男女,年紀都是二十五六左右,男的長得不但很英俊,而且看來很斯文,很秀氣,穿的衣著雖然並不十分華麗,但剪裁得卻極合身,質料也很高貴,顯然是很有教養的世家子弟。


    他身邊的女子蛾眉淡掃,不施脂粉,更美得不帶絲毫煙火氣。隻不過眉宇間總像是帶著叁分憂鬱,臉色也蒼白得不太正常,竟像是在生病,而且病得還不輕,倒是有一種病態美,恰如捧心西子,令人一見便忍不住生出憐愛之意。


    見楊行舟從天而降,這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駭之意。


    男子向楊行舟拱手道:“小弟正是李玉函,不知這位先生來我擁翠山莊所為何事?閣下乘大鳥,禦風雲,破長空而過劍池,能有如此壯舉者,普天之下,怕是隻有一人能夠當之。”


    他盯住楊行舟的眼睛,笑道:“您可是楊行舟大俠?”


    楊行舟道:“廢什麽話,我是誰你還不知道麽?”


    他忽然伸手,掐住兩人的脖頸,拎雞般向院裏大廳內走去:“李觀魚,你還活著沒有?你這兒子兒媳要殺我,現在我來給你清理門戶來了!”


    楊行舟出手之快,方位拿捏之準,李玉函夫婦即便身懷高深武功,卻連他一招都擋不住,被他拎在手手中時,一股勁力從手心發出,沿著他們的大椎穴,瞬間封住了他們兩人的奇經八脈,便是想要掙紮都做不到。


    院內仆人此時方才反應過來,見少主被抓,初始的驚愕之後,全都舍命前撲,想要從楊行舟手中把這兩人救出。


    砰砰砰!


    幾名護衛剛到楊行舟麵前,便被他踢的飛了出去,身後幾個人也被他雙腿連環交替,全都踢的噴血跌飛,而這一套腿法正是原隨雲前幾天口述的鴛鴦腿。


    楊行舟現學現用,果然威力極大,不愧為一門武林絕學。


    以他此時的修為,便是普通的招式在他手中也有極大威力,足以化腐朽為神奇,更何況這鴛鴦腿本就不凡,吃此番牛刀小試,果然是運轉如意。


    踢飛幾個小小的護院,雖然算不得什麽,但第一次試招,卻也感到心中舒爽。


    待到他走到大廳門口時,窗簾已經被一股無形罡氣掀開,露出裏麵的家具擺設,然後楊行舟便看到大廳裏站著的幾個人。


    確切的說,是五個人,年紀都已經不小,與楊行舟殺死的帥一帆都相差不大,此時全都愕然看向門口,楊行舟出手實在太快,也實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誰都沒有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毫無轉圜的餘地,等到大廳內的五人剛反應過來時,他便拎著李玉函夫婦來到了大廳門口。


    在這五人看向楊行舟時,楊行舟也已經看清楚了這五人的相貌。


    “很好,你們也是李玉函請來對付我的人?”


    楊行舟拎著兩人緩緩走進大廳,掃視麵前的五人,嘿嘿冷笑:“看你們的修為氣度,應該也都算得上名重一時的高手,怎麽也被李玉函這廢物請來殺我?”


    第一個人,身材瘦削而頎長,筆挺的站著,就像是一槍,手裏提著的是一柄奇形古怪的銅劍。


    第二個人,矮而瘦,第叁個人,高大而魁偉,兩人站在一起,就顯得分外刺眼,分外突出。這兩人的掌中劍俱是光芒燦爛,顯見絕非凡品,但劍的形狀,卻不特別,誰也可以辨出這兩柄劍的來曆出處。


    第四個人,身材很普通,使的也是柄很普通的青銅劍,就算走在路上,隻怕也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


    第五個人,又矮又胖,腹凸如珠,掌中劍非金非鐵,仔細一看,竟然是用木頭削成的。


    五人五把劍,氣度不凡,殺氣森然,竟然都是當世少見的劍術高手。


    第一個身材修長,長須飄灑胸前的老人喝道:“楊行舟,你來的好快!觀魚兄說你要來擁翠山莊生事,他自知不敵,便請我等前來助陣,我來問你,你跟觀魚兄到底有什麽仇恨,使得你千裏迢迢,要跟擁翠山莊為難?”


    這人便是站在那裏不說話,都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度,此時開口嗬斥,更是平添幾分威勢,聲音洪亮,似乎身居高位慣了,自然而然的帶有一種氣勢。


    楊行舟看了此人一眼:“李觀魚說我要為難擁翠山莊?他媽的,他兒子要是不找人殺我,我吃飽了撐的來千裏迢迢來這裏生事?李觀魚呢?讓他出來!”


    旁邊一名高大魁梧的老者皺眉道:“你先放了玉函夫婦。觀魚兄傷病多日,隻能與玉函夫婦交流,你見他又能如何?”


    楊行舟道:“傷病?那正好,我頗通醫理,我給他瞧瞧到底是怎麽回事,先治好他的傷病,我再問問怎麽回事?”


    他說到這裏,低頭看向手中李玉函,掌力微吐,解開他的啞穴:“你說,為什麽要找人來殺我?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老子的意思?”


    李玉函臉色漲得通紅,眼中駭然之色一閃而逝,叫道:“你現在難道不就是與我李家為難麽?我父親請好友阻止你前來生事,又有什麽不對?”


    楊行舟點了點頭:“你先找人殺我,後來沒有殺成,生怕我報複,因此便以你父親的名義請來一群高手來把保護你,同時也好讓們擊殺我在半途,嘿嘿,現在反倒成了我主動生事,你卻成了受害之人。”


    他連連讚歎:“嘖嘖,指鹿為馬,假傳聖旨的把戲你玩的不錯啊!”


    對麵瘦小老者一愣,看向李玉函:“玉函,這是怎麽回事?楊行舟,你先放了他們夫妻再說!”


    楊行舟眼睛一翻,道:“你說放,我就放?你是什麽東西?”


    瘦小老人大怒:“你當著我們五人的麵,還敢說此大話?果然江湖傳聞,你無法無天,行事隨心所欲,不是正道中人。蕭兄,道長,咱們先擒下此子再說!”


    最後一句話卻是說給旁邊四人來聽。


    一名高大魁梧男子道:“好,大家一起,製住他!”


    到了此時,以他們的眼光,已經看出楊行舟的不凡,都知道楊行舟單槍匹馬便挑了少林寺,五人雖然有點不信的,但也不敢小覷,現在見楊行舟站在大廳之中,淵渟嶽峙,一派宗匠氣度,都感心驚,因此這高大男子才說出眾人合擊的話來。


    其實以他們的身份而言,都是一派宗主級的人物,與人交手基本上都是單打獨鬥,誰都不樂意與人合擊敵人,否則太過丟人現眼,可是現在,當這高大老者說出合擊楊行舟的話時,所有人都覺得理所應當,可見楊行舟對他們的壓力是多麽大。


    一名老者對楊行舟喝道:“楊行舟,你還不將玉函夫婦放下,你是何等身份,抓他們兩人算什麽樣子?你難道你還想以他們兩人的性命威脅我們麽?”


    楊行舟驚奇的看了這人老者一眼:“原來你不傻啊?這兩人在我手中,我為什麽便可以拿他們兩個當人質威脅你們?”


    五人:“……”


    誰都沒有想到楊行舟竟然行事這麽沒品,真的要拿李玉函夫婦的性命要挾他們,這一下大大的出乎眾人的預料。


    一名老者氣急敗壞:“你……果然是魔頭手段,連一點臉麵都不要!”


    “你們要臉?你們要是要臉,就別派人在莊外伏擊老子,就別特麽對老子群毆!有種單打獨鬥,我又怕過誰來?”


    楊行舟拎著李玉函夫婦,對麵前五人一臉看不起:“一群老廢物,還有臉說臉麵?說,李觀魚在哪裏?我要當麵與他對質!”


    現場安靜了片刻,一名氣的臉色通紅的老者手指大廳一旁的偏房:“隨我們來!”


    李玉函夫婦就在楊行舟手中,隨手都會有性命之憂,眾人都不敢違背楊行舟的要求,對視了幾眼,都大有憂色,領著楊行舟向偏房走去。


    掀開門簾,香煙繚繞中,便看到有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靜坐在那裏。


    他清臒的麵容,看來似乎很憔悴,很疲倦,目光更是說不出的呆滯,看來幾乎已全無生氣。


    整個人似乎已隻剩下一副軀殼,沒有靈魂,也沒有生趣,他活著隻不過是在等死而已。


    但他的麵前,卻有一柄光彩奪目的劍,正橫在他的雙膝之上。


    劍身沉碧,uu看書 unhco如一泓秋水,旁邊的劍鞘上雖然綴滿了珍貴的寶石,但在劍光映照下,已失盡顏色。


    這老人隻是癡癡的瞧著這柄劍,動也不動。他生命的光彩,似隻有靠著這柄劍才能延續。


    “這便是觀魚兄,他修煉內功不慎走火入魔,便是想要活動一下手指都困難,楊行舟,觀魚兄都已經這樣了,你竟然還忍心對付他,你還有沒有人性?”


    “走火入魔啊?看來是自己內功不夠,控製不好真氣流向,因此癱瘓全身,不能言語,不過這也未必不能治!”


    他伸手搭向李觀魚手腕,道:“我來給你號號脈!”


    說話之間,一股真氣從他指尖發出,沿著李觀魚的經脈瞬間傳遍他的全身,本來瘀滯的經脈,在瞬間被他打通。


    “你在做什麽?快住手!”


    “楊行舟,你想幹什麽!”


    幾名老人見楊行舟出手握住李觀魚的手腕,都是大吃一驚,生恐他對李觀魚不利,手中長劍同時出鞘,對準了楊行舟周身要害。


    便在此時,一直不言不語,呆若木雞的李觀魚緩緩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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