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奇看著蘇悅兒出了院子,便一言不發的坐回了椅子裏,靜靜的瞧著院落裏忙活的人,往眉夫人那邊都不瞧一眼。少時,送了幾位出府歸來的胡管家跑進了院裏,一瞧見這架勢,便是心領神會地衝四周的人擺了手,口中催促著她們都快些收拾。


    大約一刻鍾後,收拾的差不多了,胡管家自覺的招呼著下人下去,院落裏就剩下了白子奇一個。


    東方如眉此時已經由癱坐的姿勢變為了跪,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白子奇,滿眼的貪戀之色,似是知道屬於自己的希望極小,現在能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手指在膝蓋上敲了下,白子奇總算眼掃到了眉夫人,繼而他起了身一轉,邁步似要離去,驚的東方如眉在房中急喊:“爺!”


    白子奇站住了腳步,慢慢的回頭看她:“我給你自由不好嗎?”


    眉夫人搖了頭:“求您,讓我在一邊看著您都好,別送我走,別休了我……”


    “如眉,你肚子裏的……是誰的種?”他問著,相側的臉龐在月下帶著一絲迷茫之色。


    眉夫人咬了唇,輕輕的邊搖頭邊言語:“我,我錯了還不成嗎?何必還問他是誰呢?反正,反正這孩子已經不在了……”


    “你在擔心什麽?”白子奇挑眉:“你既然擔心他的將來,那何必還要在我的麵前惺惺作態呢?”


    “我,我不是……”眉夫人艱難的呼吸著:“我真的不能說……可是,可是我對你是真心的啊,難道我和你在一起這麽久,我對你的心你就看不見嗎?”


    白子奇扭了頭,邁步往前,東方如眉急了便是急急的爬了起來要追:“爺,別走,別……”但是她失血太多,此刻本就很虛弱,這般猛起去追,更是頭暈目眩,當下就摔趴在了地上,叫了一聲“啊”出來。


    白子奇的身子頓了一下,依舊往外走,眼看都要走上台階出院口了,忽而的東方如眉大聲的叫到:“白子奇!”


    大爺此時站定了身子,微微轉頭:“如何?”


    “不是我背叛你,我是沒的選擇!你真的要知道是誰嗎?如果我說了,你是否可以留下我?”眉夫人趴在地上,雙眼閃爍著期盼,可白子奇頓了頓後說到:“其實,我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而且,你說和不說,我都不會留下你。”


    “什麽?白子奇,你就不念一點舊情嗎?”眉夫人激動的伸手抓上了門檻:“好歹我們也是夫妻一場,好歹我也曾喊你哥哥,你就這麽狠心?”


    “不是我狠心與否,而是你已經走上了絕路,你根本沒辦法留在白家!你今日裏布下種種,加害魏靈韻,更嫁禍於悅兒,這便是害妻害主母之罪,你以為白家能容下你?而且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為了能有機會留在白家,不惜製造事端,想要城主一家與白家成仇,在你的眼心裏,隻有你所謂的癡心,你幾時裝著白家?你根本就沒把白府當你的家,不是嗎?無白府無家,你都不要家了,我留你作何?”


    “我……”眉夫人無措的左右擺頭,繼而強調:“我隻是一時糊塗,我,我隻是不想離開你!爺,給我個機會,求你,求你看在我為了和你在一起寧可做妾的份上,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那怕,那怕你讓我做個丫鬟,我都樂意!”


    白子奇徹底的轉了身,他看著這個趴在地上狼狽不已的女人輕輕的開了口:“是不是我給你一次機會,你就會安靜,你就再不會纏我?”


    眉夫人愣了下點了頭:“是,隻要你肯給我留在你身邊的機會!”


    “好!”白子奇說著快步走到眉夫人的房前,眼掃了下她的屋裏擺設,眼便落在了多寶格邊上的雕花大瓶上,繼而便是指著那花瓶說到:“你把那個拿過來!”


    眉夫人趕緊的爬了起來,扶著門邊穩了下身子後才去了那多寶格前把那個大花瓶給抱了起來。


    這大花瓶不是那種一人來高的對瓶,而是一尺三寸長的一個凸肚胭脂紅雲紋花瓶,純觀賞用的,眉夫人抱它過來也不會太吃力。


    花瓶一抱過來,白子奇便單手提著,眼看著那花紋說到:“這個花瓶你還記得怎麽來的嗎?”


    眉夫人一愣點了頭:“記得,我與你,與你那日在客棧……”她說了半截話,小心的看著白子奇,眼裏流露著期望。


    “在客棧與你歡好後,本打算出門為你買隻簪子,隻是夜太深,店家們都關了門,而我還有事要去做,便允諾等回來再給你買簪子,可你卻看上了客棧裏的這隻花瓶,說不要簪子要這個,我問你要這個做什麽,又不是什麽稀罕物,你說,借它好意添彩頭,他日好為我大肚,我便依了你,買給了你。”白子奇說著將手裏的花瓶對向燭光,看著那雲紋嫵媚便是勾起一抹冷笑:“難為你有心,前後兩次有孕,可頭一次是真是假,我尚不清楚,後一次……哼!”他的冷哼聲一落,手便鬆開,當下那花瓶便從高處落下,啪啦一聲摔成了幾大塊。


    “啊!”眉夫人似是被嚇到了,驚的喊了一聲,繼而便是眼盯著那已碎的花瓶便有些怔,可白子奇卻彎腰下去,把較大的兩塊碎片拿了起來,直接就往地下摔。


    啪啪的摔瓷聲,裂在了東方如眉的心上,她已經感覺到,屬於自己的希望在消散。


    終於耳中清淨的時候,屋外地上全是細碎的碎片,那點點白瓷帶這胭脂雲紋的圖案,讓她的雙眼模糊,模糊的好像眼前隻有一雙桃花眸。


    “你要機會對吧?我給你機會!天亮的時候,你若能把這花瓶拚回去,便留下你,拚不回去,就別怪我了!”白子奇說完轉身就走,眉夫人伸手扯上了他的衣袖:“子奇,別這麽恨,別……”


    “好,我不狠,明日裏送你出去後,什麽時候你拚的起來,什麽時候,我允許你回來!”白子奇說著伸手抓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眉夫人站在房門前,怔怔的看著白子奇的身影消失在院口,便是淚如河水淌。大約站了一分鍾的樣子,她似是想起了什麽一般,看著滿地的碎片露出一臉慌色,繼而她抬胳膊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便是衝進了屋裏。


    未及,她抱著一張絨布鬥篷跑到了門口,將它鋪在地上,便衝到門前去撿那些碎片,而後放進鬥篷裏,有折返出去揀。


    她來回的跑著,此刻露已下,濕氣入骨沁涼,她顧不上添衣,隻管在那裏來回的撿,哪怕是手指被劃出了血口子,她也毫不理會。


    魏夫人廂房裏的丫頭和婆子自是看清楚了這一幕,一個個都砸著嘴,輕聲議論:


    “這是怎麽說的?弄成這樣,你看,多可憐啊!”丫頭才說了一句,後腦勺上就被身邊的婆子戳了一下:“可憐?你瞧瞧大爺那樣?還不是被氣壞了?要我說,這叫自作孽!”


    “是啊,大爺問的話咱們聽是聽見了,可都記得爛在肚子裏,免得惹禍上身,至於她……哎,老話說的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怨的了誰呢!”另一個婆子說著繞過了屏風,走到床邊,伸手背放在了昏睡的魏靈韻額頭探了下,繼而一邊給撈好被子一邊說到:“那邊那個也就那樣了,這邊這個也好不到哪兒去?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不好嗎?何必成天來的尋事?”


    “能不尋嘛,周何兩位不尋,那是奔不起來!這賤的當然沒想法,這貴的可賤不起,如今這位是躺在這裏了,哎,等以後醒了,還不知道又怎麽折騰!”另一個婆子接著話茬也進了來,掃了一下便轉頭衝那丫頭說到:“來,你跟前守著吧,我們在外間,要是發熱了,或是有什麽了,你可喊我們!”說著便衝那婆子掃了一眼,兩個倒是都去了外間,守著桌子端了椅子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那丫頭則在床邊瞧了瞧,張了嘴,便坐在腳踏上,人趴在床沿上迷糊起來。


    慢慢的魏靈韻睜開了眼,她聽著外麵兩個婆子還在絮叨,便是盯著床頂,心裏慢慢的回味著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


    把手裏的信箋翻看了第三遍後,蘇悅兒還是有些怔:“這信……是不是弄錯了?”


    紅妝一臉不解:“弄錯?怎麽會呢,奶奶,這是咱們紅門裏自傳的,手把手遞的,怎麽可能弄錯?”


    “沒錯嗎?”蘇悅兒挑眉,繼而把信箋一揚甩給了紅妝:“那你看看,冰紅這信到底是個啥意思?”


    紅妝伸手接過,便是瞧看,這一看也蒙了:“誒?詩?”


    蘇悅兒不言語隻看著她,紅妝便是有些尷尬的念到:“遙想上元燈如晝,銀蛇火龍戲高樓,良辰玉樹瓊花開,瑞雪靜聽磬鍾缶。玉團青瓷迎新歲,錦衣紅妝別舊帷,爆竹聲中春臨門,遍地笑顏道金貴……嘶,這是什麽信啊!”


    蘇悅兒瞧著紅妝都是木相,便隻能擺手:“得了,八成弄錯了吧,可能一時大意拿錯了信……”她這麽說著,可自己又搖了頭,畢竟冰紅是老祖挑出來給她的,雖是臨時頂了上去,但好歹也應該是這謹慎小心的主兒,怎麽會弄錯呢?


    她眨眨眼,便又從紅妝手裏把信拿了回來,仔仔細細的瞧了半天,除了這幾行詩,別的什麽都沒有,連抬頭和落款都是空的。


    轉著眼珠子,她想起來很多小說和電視劇裏,都有那高超的傳書本事,便疑心這東西是不是也要火烤或是水浸,這便拿著那信箋靠近了燭台,叫紅妝把那燈籠罩子給取了下來。


    剛舉著靠近了火,大爺便是推門進來,一瞧見這架勢先是一愣,便開了口:“這是做什麽?”


    蘇悅兒瞧見是他,也不避諱,隻一邊烤,一邊答:“冰紅那邊來了個信,稀裏糊塗的寫了一首寫上元節的詩,我瞧了半天沒看出是個什麽意思,便想烤烤看,是不是有用草汁寫了東西藏在其內,哎呀!”蘇悅兒說著趕緊的把信箋拿的遠了些,那蠟燭點著有煙,即便她拿的小心燒不到,卻也架不住煙熏其上,好好的信箋倒看著有些發黑了。


    大爺聞言上前伸了手,蘇悅兒就遞給了他,白子奇低頭瞧了一邊後,忽而蹙眉說到:“這不是冰紅的字!”


    “不是?”蘇悅兒詫異,紅妝更詫異:“這可是冰紅由內線遞出來的信,怎麽能不是她寫的!”


    白子奇把信箋捏了捏,衝紅妝說到:“這信,老祖可看過?”


    “沒,信到的時候,老祖已經歇下,紅櫻姑姑怕有事就叫我先拿來了,說有什麽,回頭說一聲就是。”紅妝才說完,就看到大爺衝她伸了手:“信封呢?”


    “沒信封,就是一張折疊了的信箋!”紅妝急忙交代,大爺便是挑眉:“難道走的是‘人冠’?”


    紅妝點點頭,蘇悅兒卻聽糊塗了,在一邊開了口:“人冠是什麽?”


    不等紅妝回答,白子奇就衝紅妝說到:“這詩你可記下了?”


    紅妝愣了愣,口裏兀自的順了一遍,便是點頭,當下白子奇擺手道:“你速速去老祖那裏一趟,告訴她信的內容,現在就去!”


    紅妝看了眼蘇悅兒,見她點了頭,這便立刻出去了,而大爺看著蘇悅兒說到:“五個月的時間,你我,可來得及?”


    蘇悅兒眼睛一眨巴:“五個月?如今是七月,那不就是……”


    白子奇點了頭,蘇悅兒便是咬了下唇:“這是誰寫的?”


    “我一時也說不清楚,但這不是冰紅的筆跡,回來前,我見過她寫的東西,她的字體過草有股子硬氣,沒這般秀麗。”大爺說著把那信箋鋪在了桌上,眼看著蘇悅兒說到:“這恐怕是她從別人那裏得到的東西,一時情急來不及添字便匆匆交了出來!”


    蘇悅兒站在桌前看著那幾行字有些無奈的摸腦門:“難道這個詩是話裏有話?”


    大爺點點頭,指著那詩詞說到:“你仔細看看,這裏上闋和下闋,看起來都是說的上元節,好似描述的是過節的場景,可你注意一下,有沒覺得它在強調一些東西?”


    蘇悅兒衝著白子奇翻了個白眼,心說:我要是真有那詩詞歌賦的才華,也不至於會看半天了!心裏再是腹誹,人倒還是看那詩詞,不過也許是大爺提點了一句,這蘇悅兒再讀此詩,立刻就感覺出味道來了:“這個,好似在強調一些特定的時候!”


    大爺眼裏露出讚賞之色:“說說。”


    蘇悅兒指著那詩詞說到:“上元燈節,銀蛇火龍上高樓的時候……聽磬鍾響,爆竹聲中……”


    蘇悅兒是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她忽而覺得,這些好似也沒什麽,而且有些地方她覺得有些別扭。


    “怎麽不說了?”


    “說什麽啊,我看不懂,尤其上高樓,難道你們過個上元,還要火龍爬樓的?”蘇悅兒說著看向白子奇,白子奇則輕聲說到:“每年從年末的最後一天起到上元節之間,舉國上下歡慶,官員得休,百姓得樂,這國事也是暫休的,就是皇上也不上朝,全國上下全都辭舊迎新,直到過了上元節後,這才百官上朝,恭賀皇上迎新;上元節那一天晚上,叫做‘元夜’有燈會,期間也會有百姓紮出火龍獅子的嬉鬧,而京城裏的官家也會出錢紮一條銀蟒出來請人舞弄,當然有些官家的世子也會討彩頭,親自去舞弄!”


    蘇悅兒眨眼:“那就是皇上和大家一起過節了唄?”


    “是這個意思,不過,百姓的火龍能到南宮門的隻有一條,這就要再那天由百姓的火龍對決,做的好的,舞弄的好的,自是得稱讚,最後便可以到南宮門前,與那條官家做的銀蟒一起舞弄,待到近子時前,皇上便會賞這火龍與銀蟒的舞者,故而會架雲梯到宮門的半截處,兩個其上,皇上置放賞銀到籃中,給兩邊看賞,這便是那登高樓的意思!”


    “哦,還有這講究,那磬鍾缶呢?”


    “就是這看賞的時候,會有鼓樂齊鳴,而宮人會從宮牆處灑下采摘來的梅花花瓣,那一刻,便猶如瓊花開,又似瑞雪降臨,皇上就會衝天祈禱,求天賜瑞雪,好保來年之收,而這之後將恰恰是子時,那便是爆竹齊鳴,宮門處的百姓與官員皆跪,慶賀皇上,皇上則吃下一枚元宵,這便是一場禮!”


    白子奇說完瞧著蘇悅兒:“可清楚了?”


    蘇悅兒點頭:“清楚了,照這麽說來,這個詩說來說去,說的都是那一個時候?”


    “對,元夜的子時!”白子奇說著這眼裏就透出了深邃之色,而他的眉更是微微蹙了起來。


    “你說我們的時間隻有五個月,你的意思是,這個時候要出事?”蘇悅兒看著白子奇,有些緊張。


    “這是我從這個詩上所能看到的答案。”


    “可這不是冰紅寫得……”蘇悅兒才說著自己一擊掌:“我明白了,這,這可能是預謀之人所寫!”


    白子奇點了頭,蘇悅兒則看著他說道:“你覺得,會是誰?”


    白子奇攤手:“這個可難說,江山之爭,誰都有可能!”


    蘇悅兒一臉鄭重:“好吧,以防萬一,咱們也隻有在五個月內,做出名堂來才成!”


    “來得及嗎?”白子奇伸手摟了蘇悅兒:“若是來不及,倒不如我們先安排好退路。”


    蘇悅兒一笑:“好啊,那你安排退路,我安排進路!”


    白子奇撇了下嘴:“你沒聽說過夫妻同心,其力斷金嗎?你怎麽還要和我分兩處使力?”


    “我這人隻進不退,你可陪?”蘇悅兒笑的一臉奸詐,白子奇則捏了下她的鼻子:“生生死死都相陪!”


    蘇悅兒聞言衝白子奇笑了一下,繼而伸手揪扯了他的耳朵往下一拉,在白子奇疼的咧嘴的時候,她的唇也貼到了他的臉頰上,當下白子奇便是樂嗬嗬的一笑,將信箋抓了塞進袖袋裏,便抱了蘇悅兒去了屏風後。


    “啊!”蘇悅兒張著口打了個哈欠,白子奇便心疼的親自伺候她上床休息,待兩人抱在一起休息時,蘇悅兒忽然坐了起來衝白子奇問到:“等等,那詩的意思是約定了那夜的子時,照此說來可是有變,這神門有護國之責,難道紅門和藍門還要管這事不成?”


    白子奇伸手把蘇悅兒拉倒輕言:“不管是否有神門之責,咱們怕都要在跟前,隻是要看清楚是誰謀了誰,咱們才好決定是管還是不管!”


    “在跟前?難道咱們要上京不成?”


    “遲早的!畢竟那鑰匙還在咱們手裏,遲早都要送上去的,不是嗎?”白子奇說著也張口打了嗬欠,蘇悅兒便是動了下嘴唇輕聲說到:“睡吧,明天的事更不會少,但願我能安省地睡個懶覺!”


    ……


    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蘇悅兒才睡醒,難得的喉頭處沒那幹嘔之意,她自己起身下床,走到外間準備喚丫頭,才看到白子奇已經在桌上擺放了一堆的賬冊。


    “起來了?”白子奇放下手裏的賬冊,便給蘇悅兒倒了一杯水遞過來。


    蘇悅兒拿在手裏喝了兩口才說到:“怎麽不叫我,難道因著我想睡懶覺,這白府裏上上下下的事就都等的了嗎?”


    “我能解決的都解決了,你安心吧!”白子奇說著一臉淺笑,蘇悅兒則把茶杯一放:“都解決了什麽?”


    白子奇伸手拿了一張紙給了她,蘇悅兒接過一看便是笑了:“得,你當這是賣糧食呢,竟叫她們排隊?”


    “這不挺好的,又不是什麽急事,何必耽誤你休息的時候,你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再過些時日,那神草之效也就沒了,馬虎不得!更累不得!”白子奇說著一臉認真,蘇悅兒則笑著點點頭:“我知道。”


    當下叫了丫頭來,洗漱之後,梳頭整衣,一應弄齊了,又吃了些東西,蘇悅兒這才和白子奇一道去了老爺和太太處。


    入了院,便瞧見老爺與太太一道坐在花圃前的長廊裏,蘇悅兒與白子奇上前行禮後,寒暄了兩句,就說到了正題上。


    “公爹,婆母,昨個的事,您二位也是瞧見了,如今眉夫人沒了孩子不說,又是大出血,這身子骨……”蘇悅兒說著歎了口氣:“怕也惱火了!”


    “那孩子是個苦命人,前一次後一次的,竟……”太太說著伸手扶額不再言語,而老爺則衝蘇悅兒開了口:“弄些藥材給調理吧,別落下了根!”


    “公爹說的是,她是要好好調理一下,並好生的補一補,先前我去問了盧郎中,他說眉夫人以後最好是靜養,氣血虛的人竟經不得折騰,大爺和我商量了下,意思著送了她去鄉下的莊子裏,那裏又不鬧騰,吃些山貨也能養一養,待好些了,再接回來!”


    “送出去?”太太愣了下,卻點了頭:“也罷,送出去也好,免得日後你生產了,她瞧著又心裏不舒坦!這種事,最容易觸景傷情不是?”


    老爺此時也點頭:“仔細打點就是了,雖然東方家十分過分,但她,也還算沒什麽壞心,好好的安排了,待養好了,再接也就是了,反正這是你們房裏的事,你們自己拿注意就是了!大奶奶更不必報給我們,一切你們看著辦就是了!”


    蘇悅兒嗬嗬一笑,衝老爺說到:“公爹這麽說可不成,雖兒媳是家主,但畢竟是晚輩,這些事怎麽也是要報給您知道的!何況,我還有件大事要給您二位說一聲,讓你們心裏有個底!”


    “哦?什麽大事?”老爺的身子一下就做正了。


    “白家不能一輩子隻做米糧的生意,這一行如今看著是個頭,卻是夾手夾腳,一個不小心就會得不償失,我和大爺商量了一二,打算自己嚐試著做點別的,當然,我們是不露麵的,看看能不能給白家找出一個副業來做暗,米糧為明,這樣咱們白家才不好被別人拿捏在手。”


    “聽著不錯,就是不知道你什麽盤算?你要做什麽?”老爺捋著胡須而問,蘇悅兒一笑:“我這個要慢慢看,尋到了再定奪,不過大爺回來了,又清明了,這白家東主的身份也該擔負起來,所以我打算從今日裏起,白家米糧的事,還由大爺管著,我呢就看看別的,弄的起來了,就最好,弄不起來,我也就幹脆在家裏相夫教子好了!”


    老爺和太太聽了,自是對視一笑,笑吟吟的點了頭,不過老爺忽而皺了眉:“我覺得是不錯,就是擔心你伯父……”


    蘇悅兒點點頭:“這個我會理會的。”


    ……


    白府的後門停著五輛馬車,兩車的東西,一車的隨車丫頭婆子,一車的隨行護院,正中一輛馬車此刻掀了簾子,車下置了凳。


    眉夫人的東西一早上就已搬好,這會也是倒了她出府的時候。


    蘇悅兒把大爺寫好的休書放進了婆子的手裏,輕聲的交代:“到了那邊就給她,一切隨她,都仔細點!”


    婆子答應著便去扶那挪步的眉夫人上馬車,當下瞧她自己掛著個絨布的包袱,便想拿過放進車裏,可眉夫人卻是瞪了眼,一臉的緊張:“別動!我自己拿!”


    婆子無奈的撇嘴,扶了她上了馬車,當簾子放下要走的時候,眉夫人撥開簾子衝蘇悅兒說到:“你告訴大爺,我一定會拚好的!”


    蘇悅兒點點頭,看著馬車走了後,便稀裏糊塗的回了府,一進房門就把眉夫人的話帶到,繼而問了句:“拚的什麽東西?”


    “一個花瓶。”大爺把自己昨夜說的話講了出來,蘇悅兒聽了便是一笑:“你還真會給念想,萬一她真拚起來了呢?”


    白子奇搖頭:“她拚不起來,因為,我把一塊已經變成了砂!”


    --終於更了,抹眼淚,原諒我更的晚……閃-(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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