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兒聞聽此話心中有些惱她無事生非,但於人前要有所顧及便一副不當事的樣子說到:“也不過是遇上罷了,說是知道咱們三個今天豁出去了,便叫了紅玉取了東西添個彩頭罷了。你當我是眉夫人啊,能得關照?”


    話這般扯了過去,葉雨晴也知道蘇悅兒不會給她話柄,正要說什麽呢,卻是門口一陣騷動,緊跟著有人唱諾:“景陽郡主到!”


    二奶奶聞聽了趕緊的到門口去迎,蘇悅兒自然跟著,心裏卻不免感歎:郡主還真是不怕死啊!


    景陽郡主含笑入樓,落落大方的與眾人點頭問好,在見到二奶奶迎了她後,更是對其笑了笑:“聽聞了白家設宴,太子殿下主儀,我想懶在宅裏都不敢,隻得來了呢。”


    “您能來是我們的光耀啊!太子爺就在樓上的角屋,我帶您去見禮!”二奶奶說著動手去扶郡主,可手才碰觸了她的胳膊,就見郡主的嘴角一抬,人迅速的高抬了胳膊:“啊,不,不用了,我,自己去!”郡主努力的恢複著笑容,但蘇悅兒注意到她額頭上的汗珠,當下她心裏就念叨起來:毒還沒散,也敢出來跑?疼成這樣還要湊熱鬧?難不成今晚有什麽值得你出來的?


    她正心裏嘀咕呢,三爺也進了樓,口裏輕念著:“你怎麽不等等我,我……”


    郡主對著三爺湊出一個笑來:“我如何等你?太子殿下可在這裏,我總不能失禮吧!”說著轉了身,自己往樓梯口走,她身旁的金蟬衝著三爺輕聲抱怨到:“白三爺您說話還是注意點的好。”說完跟在郡主後麵上樓去了。


    三爺一愣,看向了旁邊的二奶奶:“二嫂,我說錯什麽話了?”


    葉雨晴撇了他一眼:“小叔子,不是我說你,這裏是什麽地方?今個賓客滿座的,你卻說話不留神,郡主可是雲英未嫁的人,你過分的親密,難道要別人去嘀咕郡主和你有什麽嗎?您可是白三爺,府裏的丫頭都知道避諱,你怎麽還往上湊!”


    三爺聞言冷笑:“惡心!”說完就追著上了樓,倒把二奶奶氣的一甩袖子嘴裏嘀咕著:“罵誰呢?沒教養!”當下她就轉身去了別處招呼。


    蘇悅兒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幕,略略的咬了唇,繼而抬眼看向了三樓,就見到紅玉正退了出來,瞧見她,往她跟前跑。


    琴的位置隻有你我知道,偏就琴出了問題。弄斷琴弦?哈,要不要這麽直接?蘇悅兒心中嘀咕著看向紅玉,不免有些納悶:她是老太太信任的人,是老太太放在我跟前幫我的,她沒必要拆我的台啊,可是……除了我和她再沒第二個人知道我要做什麽啊?


    “在想什麽?”大爺的聲音忽而響在身後,蘇悅兒轉身看向他一笑:“沒什麽,誒,你怎麽不跟著老爺迎客?”


    “爹說人都到齊了,準備開宴呢!”大爺說著一彎身,動手從蘇悅兒的肩上取下一根鵝黃色的絲線:“哪沾的?”


    蘇悅兒立刻想到了三樓廳內帳幔,便趕緊說到:“哦,之前在三樓小坐了一下,可能是那處帳幔上的吧!”


    大爺伸手丟了絲線:“走吧,咱們上去吧。我都餓了。”


    蘇悅兒點點頭看著紅玉已經下到二樓,忽就問了一句:“給我彈琴的事,你可說給別人知道?”


    大爺立刻搖頭:“那不是秘密的嗎?我怎麽會說給他人知道?”


    蘇悅兒轉了眼低聲道:“我方才放在屏風後的琴被人弄斷了弦,而知道這把琴位置的,隻有紅玉和我。”


    “什麽?琴弦斷了?那,那我怎麽和你彈?”大爺似乎關注的是彈不了。


    “那就隻有不彈了!”蘇悅兒說完抓了大爺的胳膊扶著他上樓,迎上了下來的紅玉。


    “奶奶,大爺!”紅玉叫了人便笑跟在蘇悅兒身邊,蘇悅兒當下便問:“東西給太子爺送去了?”


    “送了。”


    “快開席了吧,我們去二樓上跟著老祖宗她們吧!”蘇悅兒淺笑著吩咐著。


    ……


    三口箱子放在三樓的正中,有兩口大箱子裏已經轉滿了銀兩。這是前來宴席之人的座位錢,白家為了顯得公正,便是一邊記錄了,一邊把銀兩當眾放入。


    這會天色已經漸黑,人也到齊了,當下就按照所給的數額,分著差別的都入了座。


    太子爺的左邊是白老太太,右邊是景陽郡主,列入主桌主位,四大世家的掌家人分別坐在跟前。大爺雖是癡傻,但還是白家主鋪的東家,隨了白老爺湊去了主桌,而蘇悅兒則跟著太太和二奶奶與其他世家的夫人湊坐了在了一起。


    蘇悅兒略低著頭的恭敬而坐,眼卻不時的掃下桌上的幾位。因著海家隻有海二爺一位,還尚未娶親,這女眷的大桌上,其實也就是葉家的,東方家的還有白家三處的人。


    太太和二奶奶本就是葉家的人,這桌上坐的又是太太的弟妹,自然是當下湊在一起親熱的絮叨,而東方家的那位婦人就顯得有些尷尬,不時的掃一眼去瞧瞧在另一桌上和姨太太們湊一起的東方如眉,也不時的掃一眼蘇悅兒,繼而便悶著腦袋喝茶掩飾著她的尷尬。


    蘇悅兒無心湊去和她們插諢打科,也更不想和東方家有什麽接觸,便也安安靜靜的坐在哪裏品著茶,任她們的目光會不時的掠過自己,隻裝作不知。


    但忽然的有目光從主桌來,蘇悅兒的本能令她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過去,卻發現無人瞧望自己,而大爺和海二爺正說著什麽,太子爺則和東方家的老爺相談。


    嗯?錯覺?不可能啊,是誰在看我?太子爺?大爺?還是東方宇?


    蘇悅兒正想著,太子爺卻是四下問了下,便是舉杯開席,繼而洋洋灑灑說了些歌頌皇上,歌頌國家的話語。在坐的陪著應著,待太子爺說完了,正是開了席後,這各家的人便開始動手捐著或多或少的東西,以求太子爺的讚賞。


    席宴就這麽一邊吃著一邊弄著,蘇悅兒待瞅了一個機會招呼了紅玉:“菜有些口重,我吃著鹹,取給我取盅熱湯來!”


    紅玉聞言便去,而蘇悅兒則吃了一口雞肉,小心翼翼的將雞骨剔出的時候,收進手裏一小節,迅速的在掌中弄斷成數節。


    “誒,不是聽聞白家今日有三位夫人以藝能而博彩嗎?不知幾時可以聽聞啊?”東方宇忽然朗聲而問,自然的太子爺一笑看向了白老太太。


    “看來宇哥是坐不住了,巴不得他妹子獻藝呢,既如此,我也不好攔著啊!”說著便看了蘇悅兒一眼,手卻是一擺,當下她身邊的紅櫻便往眉夫人跟前去,口中大聲的想請:“東方姨娘,您先請!”


    “啪”輕微的筷箸碰了碗發出不大的聲音,這使得蘇悅兒注意到她所麵對的東方夫人。此刻她臉色微白,唇角微顫,顯然是覺得紅櫻是有意的讓她白家人難堪。


    東方如眉低著頭慢慢地挪了步子出來,此時眾人看到她似跛腳便有些小聲的議論。蘇悅兒注意到眉夫人的衣袖被她緊攥著,便意識到她此時也是極為難堪的,於是當下看了老太太一眼,心道這老祖宗還真是一點情麵都不留。


    條幾架起,文房四寶擺上,眾人便知她要做畫,東方夫人的眉皺了皺,顯然不明白為什麽女兒不選琴技。


    “今日裏是白家為宴席準備了三處藝能相展,因著白大奶奶欲琴,白二奶奶欲蕭,我便隻好作畫了,隻是,作畫之時未免單調,不如白大奶奶陪我,彈琴可好?”東方如眉點了蘇悅兒,蘇悅兒卻不能上去彈,隻得淺笑著:“我的曲目不大適合陪你作畫用,不如,你請二奶奶陪你吧!”


    蘇悅兒點了葉雨晴,葉雨晴隻得站了起來,眼看到眉夫人的臉色,便笑著說道:“好,大嫂既然吩咐,我自當聽的!冬蕊,取我的洞簫來!”


    人家有料不怕顯,當下便施施然的離桌到了眉夫人跟前輕聲問著:“眉夫人打算畫什麽?”


    “今次太子殿下是為皇上行義舉而出來賑災的,我打算畫一幅鵲報喜圖,望此災後五穀豐登,百姓安康,報喜不斷,更望藏者有喜,往來皆喜!”眉夫人這話裏喜字不斷,當下就討了巧,更說了藏者有喜,倒似是連這畫都有意賣出去籌錢,立時顯得她愛心有加起來。


    “好,既如此,我就陪著你吹一首《春之喜》吧!”說著便從冬蕊的手裏拿過了洞簫,取開袋子,準備吹奏,而眉夫人也似感激的一笑,叫青袖為她研墨。


    紅玉此時捧了湯盅而來,蘇悅兒算好位置,先射出一枚於地正好被她踩到,再射出一枚朝她腿部打擊,意欲叫她倒地把湯潑過來,並為此在紅玉身子一趔趄的時候,已經抬了手。但是,紅玉趔趄了一下,身子卻是一個猛轉便站住了,顯然蘇悅兒的第二下並未打中她的腿!


    蘇悅兒一時有些詫異,紅玉卻已經白著一張臉到了跟前:“這誰啊,丟了雞骨在地,竟害我差點摔了湯!”說著把湯盅放都了蘇悅兒的跟前,便是陰著臉去招呼小二了。


    因著隻是閃了下,沒什麽事,大家也就沒在意,當下簫聲起,眉夫人便也提筆作畫了。


    怎麽可能沒擊中?NND,難道是誰壞我事?蘇悅兒掃了眼地上的雞骨,見隻有一個,那擊打的不見,便覺得心裏有些驚,繼而迅速的回頭看向主桌,就發現,竟有四個人都看著她。


    太子爺看著她,眼裏是一份關切。


    東方宇看著她,眼裏是一份竊笑。


    白子奇看著她,眼裏是一份靜色。


    海二爺看著她,眼裏是一份詫異。


    這麽看來難道是東方宇那個家夥發現自己的舉動,繼而出手阻礙?蘇悅兒想著便瞪了東方宇一眼,而東方宇明顯的唇角一揚,似乎在宣告著:沒錯,就是我!


    他想到東方宇先前在樓口的樣子與話語,便意識到麻煩將會不斷,繼而再看到下人們已經把太太給的琴都抬了出來,便知道自己現在是迫在眉睫了。


    怎麽辦?難道我假裝失手打碎了湯盅割破手?蘇悅兒正想著應急的法子,卻忽而發覺耳邊有細細的聲音,如同呼吸一般。當下身子一緊,便是直了身的四看,但是她身後哪裏有人?


    “月兒,你看什麽呢?”太太再旁輕問,蘇悅兒忙是賠笑而答:“哦,我在看您給的琴抬上來了沒!”


    “哦,看來你也很想露露你的藝能呢!”太太笑著便轉頭去和旁邊的葉家弟妹說話去了:“我這兒媳婦可是蘇家的千金,最是琴棋書畫的能手……”


    蘇悅兒聽的心拔涼的,卻隻能賠笑,手更是摸上湯盅,打算丟臉就丟臉一回,但這個時候,她忽而發現自己的手似被拿捏住了一般,繼而耳邊再有呼吸聲不說,更是一個淺淺而熟悉的聲音若蚊蚋般輕哼:我幫你!


    蘇悅兒身子一震驚的再看四周,可是四周全是空氣。而此時洞簫的曲子卻已經吹的歡快拔尖,聽來已是高潮。


    是他嗎?


    蘇悅兒緊張的連呼吸的停了,一張臉上卻保持著不變的微笑。


    別擔心!


    還是那蚊蚋的聲音,似輕風耳語,但呼吸聲清晰的在她耳邊。


    嘩啦啦的巴掌聲響起,叫好聲也傳來,二奶奶的曲子吹完了,而與此同時,眉夫人也笑著放下了筆,立時有兩個灰衣侍衛小心的捧了起來給眾人觀看,那是一張繪著石榴枝椏上立著一對喜鵲的圖案。


    “好曲好圖啊!這畫中的意思更是好,誒,有沒人意欲收藏的?”太子爺笑著才開口,底下便有人捧場的喊價,但此時東方老爺站了起來一拱手:“各位給了小女麵子,但老夫更想收了小女的畫,哈哈,各位給我個麵子吧!”


    畫到如此,自然無人去爭,當下東方老爺叫人取了一千兩白銀放進了箱子裏,而畫自然是被他家的人接了去。


    眉夫人感激的衝她父親欠身,繼而便被二奶奶笑著拉回了座位,當下東方夫人的腰身也坐直了許多,再沒勾著頭了。


    “白大奶奶,該您了!”太子爺笑著點了蘇悅兒,蘇悅兒很想拒絕,但是此刻她發現自己的手腳似乎不聽自己的,竟是起身福了下便往已經放好的琴前去。


    “誒?不知白家大奶奶彈什麽曲?”東方宇果然出來發話,蘇悅兒不想理他又不能不理,而嘴巴也沒被人控製了言語,隻能下意識的答到:“雅頌”。


    “哦!”東方宇點了頭,卻是轉身對太子爺說到:“殿下,昔日在下和白家大爺都曾有幸聽白家大奶奶在臨江閣上彈過一曲《流觴》……”


    “《流觴》?”太子爺的臉上明顯有震驚與新奇之色,而廳內竟也有了幾許抽氣之聲。蘇悅兒不明白這曲子代表了什麽,卻看到太子爺驚喜的看向自己而問:“你會這失傳的曲子?”


    失傳?蘇悅兒簡直想噴血,她到哪兒會去?但是她的腦袋卻不聽話的點了頭。


    “當真?”太子爺的眼更亮,而東方宇卻是一愣後說到:“殿下,要不還是請白家大奶奶奏一曲《流觴》吧?您看如何?”


    太子爺興奮不已的應聲:“好,好,就彈《流觴》!說著卻是搖了身邊的海二爺:“嘿,這下你別在炫耀……誒,你怎麽又醉了!”


    此時眾人才注意到海二爺竟是癱趴在桌上。而在旁的大爺一撅嘴:“才喝了半壇,就倒了,真沒用!”


    當下太子爺無奈的搖頭:“你又和他猜拳?”


    大爺點點頭:“是啊,每次都輸,真笨,誒,龍哥要不咱們兩個……”


    “不了,我,我要聽曲!”太子爺說著立刻看向蘇悅兒一擺手:“白大奶奶請吧!”


    蘇悅兒的身子一欠,人便施施然的去了琴前,繼而跪坐略整,卻是手指輕撫了琴弦。


    閉眼享受吧!


    耳邊是細細的蚊蚋聲,手指卻已經勾撓而起,隨著一聲琴鳴,搖指擺動如篩,琴音遙遙似遠而近若溪水潺潺又似清泉汩汩。掃一抹輪指,似水花四濺,卻偏是清脆動聽。


    蘇悅兒驚奇於自己的手指靈動如魔,更驚奇於這動聽的曲樂出自自己的手,但她想到那句叫她閉眼享受,她便幹脆的閉了眼,全身心的投入到聆聽當中,好似自己置身在山水之中一般,將滿座的賓客忘記!


    搖指潺潺若水湯,輪指靡靡似溪浪,勾指錚錚仿澗歡,撓指嗡嗡成流觴。


    曲子由高入低,由歡成悲,當指壓揉在弦,成最後的纏綿時,卻似水滴帶著一絲憂傷在聞著的心口蕩漾成漣漪若傷。


    “啪!”一聲突然的響動,琴弦斷裂,蘇悅兒心口一顫便是睜眼,看著那卷曲而翹的琴弦,她忽而覺得心口有一種悲,下意識的,她抬了手,竟是一根根的扯斷了琴弦。


    “這,這……”太子爺最先發出了聲音,他似是不解蘇悅兒的舉動,而蘇悅兒此刻眼裏卻含著淚,幽幽的說到:“知音難覓,斷弦何妨?”


    而此時一直趴在桌上的海二爺卻站起身來,眼裏湧著淚的說到:“好一個知音難覓,斷弦何妨?你今生難道再不撫琴?”


    蘇悅兒聞言一震,忙是點頭:“是,此生在不複琴棋書畫!”


    海二爺聞言一愣,卻是抬了手:“為此曲絕唱,我海家,出五千兩銀!”說完卻是身影一軟,直接縮到了桌子底下……(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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