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兒聽了問,一時有些錯愕。


    她也注意到太子爺的“特別關照”,但是她簡單的相信也許隻是因為太子爺比較關照眉夫人,因而對自己不大正常。但是這會的聽大爺一問,才覺出味來,可當下她卻搖了頭:“你以為我是你啊,太子郡主隨便個什麽皇室家族的人都能和你們熟悉的不得了,我說起來是一個名門閨秀,可我嫁給你之前的可都在深山老林,都在尼姑庵裏,你覺得太子爺會出現在那地方嗎?你覺得我會和他認識嗎?”


    大爺聽了自然點頭:“是哦,你們不可能認識啊,不過,那他幹嘛老看你?”


    蘇悅兒很想回一句:你問他去!但話到嘴邊卻是昂了下巴,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蛋:“大約因為我是美女吧!”


    大爺的臉色明顯一頓,而一旁的紅玉也是一愣,全然沒想到大你奶奶會這麽誇自己。


    “明明就是醜八怪,還美女……”大爺說著衝蘇悅兒做了一個鬼臉,人便自己進了屋,留下紅玉想笑不能笑的憋著,抖著身子低了頭。


    蘇悅兒瞧著大爺這麽不給麵子的進了屋,便是撇了嘴的麵上衝紅玉道:“想笑就笑,別給憋出內傷來!”心裏卻是忍不住的嘀咕:NND,剛才還問太子爺我漂亮不,這會就說我醜八怪,你個水仙男!


    紅玉聞言哪裏還笑的出來,急忙的壓了笑,出言輕勸:“奶奶別和大爺計較,他慣常這樣的,這府裏上上下下有誰被大爺誇過漂亮的?您啊,別自找不痛快!”


    蘇悅兒聞言點點頭:“也是,和他置氣,我真是吃飽了撐的!”說著一轉身卻是歎了口氣。她是愁,愁她的今天的才藝咋個辦!


    “奶奶,您歎什麽氣啊,既然紅袖她們都已經不在府裏,您也就隻有自己彈了唄,反正您的手啊用了老太太的藥,可不會疼呢!”紅玉說著便是淺笑,那一秒鍾蘇悅兒真的覺得自己要瘋了,於是當下她張了口:“其實……”


    “月兒!”大爺此時掀起了簾子露出腦袋:“過來陪我睡覺!”


    蘇悅兒聞言一頓翻了眼:“自己睡!這麽大人了還要人陪啊?”


    大爺一嘟嘴:“不嘛,就要你陪!沒抱的不舒服!”


    蘇悅兒的臉刷的紅了,繼而看了眼紅玉,似害羞的說到:“行了,我進去休息會,你,你下去吧!”


    紅玉立刻告退的去了自己那邊的小屋,蘇悅兒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大爺,進了屋,繼而故意冷著臉的說到:“我不是醜八怪嘛,幹嘛要我陪?”


    “陪不陪和你醜不醜又沒關係!”大爺說著竟是和八爪魚一樣的從背後抱了蘇悅兒的腰身,嘴就貼著她的脖頸說到:“再說了,這樣又看不到臉……啊!你,你踩我?”


    蘇悅兒腳跟在大爺的腳麵上碾了下,自己掏了下耳朵:“我哪踩你了?明明是你咯了我的腳!”


    大爺瞪著蘇悅兒自己到了床邊扯了鞋子揉腳,蘇悅兒卻是笑得賊兮兮的上了床一撞他:“去,裏麵去!”


    大爺立刻抱著腳丫子,委委屈屈的縮到床裏麵去,而蘇悅兒則取了披帛,脫了紫裙,小心翼翼的睡到了床上。她今日裏梳的是高髻,這種發型說白了就是充填了無數的假發頂在腦袋上,看著很牛逼,其實脖子累不說,睡著也不能亂扭。所以這會的蘇悅兒根本就不是睡,隻是趟一下而已。


    “你不高興?”大爺忽而很輕聲的問著,蘇悅兒本不欲理他,可這會的自己又真的沒什麽法子,便幹脆也坐了起來,看著大爺點點頭:“恩,很不高興。”


    “因為什麽?”大爺歪著腦袋很小聲的問著。


    “因為,嗯,晚上的才藝表演,我,我沒把握……”她小心的說著,注意他的表情。


    大爺眨眨眼:“你不是彈的很好嗎?我記得那時候你的一曲《流觴》叫人驚豔呢!”


    蘇悅兒嘴角一抽:“驚豔?你還知道驚豔?”繼而皮笑肉不笑的說到:“那個,我,我很久沒彈了,手,手生,而且吧……手是不疼了,但,但我懷疑可能傷到了我手上的經脈,我的手指好像不大聽話……”蘇悅兒說著活動了下手指,故意做著不能彎曲的動作。


    白子奇又不是傻子,蘇悅兒的手傷沒傷他能不清楚?但看著蘇悅兒一臉為難的樣子,他便疑心是不是出了什麽差錯,別順著她的話說到:“是嗎?哎呀,要是這樣你怎麽能彈啊,要不,和老祖說一聲,晚上你就不彈了唄?”


    蘇悅兒翻了白眼:“哪怎麽成?都說了要彈的,我要不彈老祖生氣了,我就慘了!”


    “那怎麽辦?”大爺眨巴著無辜的眼眸。蘇悅兒瞧著他嘿嘿一笑,伸手便抓了他的胳膊抱在懷裏:“那個,你會彈琴吧?”


    大爺點點頭:“我當然會啊!”


    “《雅頌》你會嗎?”蘇悅兒眼露希望,大爺瞧著點點頭:“那當然會!”


    “真的?”蘇悅兒興奮的直了身子,大爺很堅定的點了頭。


    “啊!萬歲!”蘇悅兒興奮的抱著大爺的臉頰就吧唧了一口,繼而竟是立刻下床,抱琴。


    白子奇很詫異蘇悅兒的反應,待看到她把琴都抱到自己跟前的時候,便大約明白了蘇悅兒打的什麽主意,便故意的眨眨眼:“你把琴抱過來做什麽?我還要睡覺呢!”


    “睡什麽呀!來來來!”蘇悅兒說著把琴丟進大爺的懷裏:“你彈給我聽聽!”


    大爺歪著脖子:“我為什麽要彈?”


    “因為,因為我不相信你會啊!”蘇悅兒說著叉了腰擺出一副臭屁的樣子,可大爺卻把琴往旁邊一放:“你不信拉倒!”說著人就往床上倒。


    “哎,哎,別介。大爺,祖宗,你給彈一遍好不好?”蘇悅兒伸手扯了大爺起來,大爺撅著嘴:“不好!”


    “你這人怎麽這樣!我是你妻子誒!我叫你彈個曲子你就得彈!”蘇悅兒見大爺這般態度,就有點躁性,差點都想飛給他一腳。而大爺見蘇悅兒似乎是真的急了,也不好再鬧下去,隻坐正了身子道:“彈就彈,但是你要給我好處!”


    蘇悅兒無奈的吐了口氣:“你要啥好處?”


    大爺伸了臉:“香一個!”


    蘇悅兒見他坐地起價趁火打劫,就緊握了拳頭,但再一看跟前的琴,隻能陪了一個笑,伸了食指出來勾了勾。大爺果然乖,腦袋又伸了伸,蘇悅兒便是以閃電的速度在他的麵頰上沾了一下,便抱了拳:“彈吧!”


    大爺其實很想說,我要的是嘴巴。但是瞧到蘇悅兒的樣子,也覺得還是適可而止的好,便也乖乖地抱了琴,略頓了下,繼而便勾指撥撓起來。


    玉環束發,青絲成影垂於額前。那白皙的膚,那凝水的眼,在修長的指勾撓之間帶著迷色令人深陷。


    蘇悅兒起先還能專心的聽著音色瞧著他的動作,但很快,她便心不在焉,她看著他的專注,看著他沉醉在音律裏,忽而覺得眼前的男人就似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在燈光下散發著屬於他的氣度與瑩光。


    因是雅樂,沒有俚曲的歡快,也不似情曲的纏綿,大開大合中,卻是充滿著一種霸氣。


    當大爺的手按壓在弦上止住了最後的音,他衝蘇悅兒淡淡的笑了。那一刻,蘇悅兒仿若站在桃林,看著滿目的桃花開了一般。


    “如何?”他笑著輕問,她茫然的點頭而答:“氣勢磅礴!”


    大爺笑著把琴放進了蘇悅兒的懷裏:“好了,彈完了,我要睡覺!”


    蘇悅兒卻是醒悟過來,趕緊放了琴將大爺的肩一摟,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說到:“不如我們做個遊戲好不好?”


    大爺當下抬了眉:“什麽遊戲?”


    “你知道雙簧不?”


    大爺眨眨眼:“可是集市裏雜耍的人表演的那個?一個說一個做?”


    蘇悅兒立刻點頭:“對對對!咱們也來配合一下好不好?等到晚上的時候,到我才藝表演,你,你藏在屏風後,我在屏風前,我做樣子,你就真彈,好不好?”


    白子奇這下明白了蘇悅兒到底要做什麽,當下便說:“你的意思就是你隻是做樣子,而我在後麵悄悄彈?可那不是做假了嗎?”


    “哎呀,你不說誰知道!那個時候反正是宴會上,那麽多人都忙著,誰顧得上你?你說你去上廁所,悄悄的溜到後麵藏起誰會知道?再說了,這是遊戲啊,說實話,我很懷疑你能不能和我配合好,不穿幫!”


    激將法很好用,大爺果然昂了頭:“你小瞧我!我一定能弄好的!隻是我要是做的好,你又怎麽說?”


    蘇悅兒一瞧他那樣子,便知道他算計的什麽鬼主意,但是大爺能幫她,她就已經很感激了,所以也不好計較他“落井下石”的行為,隻對白子奇一笑:“如果你能和我表演的很好,而且不被人發現,還能保守秘密的話……我,香一個嘍!”


    大爺立刻樂了,指著嘴巴:“那我要這裏的哦?”蘇悅兒立刻紅著臉的扭了頭:“知道了!”


    ……


    兩人又撥弄了會琴,便草草收拾了歇下,大約二十分鍾的樣子,卻是丫頭來請,說太子爺那邊已經起了,準備去兩市。當下大爺被催了起來,整了衣裝的陪著出去了,蘇悅兒則無聊,想想,擔心又出紕漏,便自己抱了琴,按照熟記的動作試著彈了下琴。


    她是死記硬背的動作,因為位置大體能記住,所以彈出來勉強還能成曲,但因著不熟悉指法,不知道力度,所以且不說彈的亂了音,走了調,更是中間好些部分斷斷續續的。


    “哎,真不是吃著碗飯的料!”蘇悅兒沒心情的丟了琴,紅玉卻是捧了茶進來。瞧見蘇悅兒一臉煩躁的樣子,便是輕問:“奶奶這是怎麽了?剛才還聽著琴曲幽幽的,這會咱們都不成曲了?”


    蘇悅兒驚覺自己粗心大意,便是趕緊的掩飾:“我聽人說古人可以反彈琵琶,我就想試試能不能反彈琴弦,結果沒那本事。”


    “奶奶竟要反彈?”


    蘇悅兒趕緊擺手:“得了吧,彈不了!”說著把琴給了紅玉:“你把這琴帶上,並著太太的給的一起,雖是晚上一把琴就夠了的事,但是我怕萬一出什麽岔子,還是備著一把好。”


    紅玉點了頭接了卻是眨眼說到:“誒,對了,午間的時候奶奶要和奴婢說什麽來著,因著大爺一打岔倒忘了,奶奶可是有什麽吩咐?”


    蘇悅兒眨眨眼:“哎呀。我也不記得我當時想你說什麽了,得,等我想起來再和你說吧!”紅玉立刻笑著應了。


    “誒,怎麽隻你一個過來,秋蘭和翠兒呢?”


    “舅老爺來了要陪著太子爺同去的,翠兒知道信兒了焉能不去看?拉著秋蘭打著馬虎眼子,去了前院唄!”紅玉說著取了琴套裝了琴。


    “那紅影那邊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可問清楚了?”蘇悅兒思及她中午打發了紅玉出去後,她便是去了許久,心想著隻怕不是小事便問了起來。


    “奴婢受了意,就趕緊的想著去追去攔,能把紅袖姑娘給您留下最好,可等我追到門房上的時候,紅袖她們已經離了府,紅櫻姑姑又在門房處,我也不好開口,待等到她回轉的時候,我才打聽了去問,才知道那紅影本來都是好了的了,今個早上卻忽而不大對,又是吐白沫,又是打滾的,可嚇人了。後來老太太不是叫了她們幾個陪著嘛,想必是送他去老太太江湖朋友那裏救治去了吧!”


    蘇悅兒聽的點點頭:“哎,眼看著好了又不大對了,不會是餘毒未清吧?”她問著,忽而想到了紅影曾是做過賞金客也是吃過賞金丸的,便猜疑著是不是那藥未解,又想到自己也逃不開這東西,便也有所擔心的陷入了沉思。


    “誰知道呢!”紅玉說著瞧見蘇悅兒發呆,便也不多話的抱了琴出去了。


    ……


    黃昏時分,白府出動了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去了臨湖的望月樓。


    待到下車時,蘇悅兒才注意到,此處沿街的地方已經停滿了馬車,而酒樓的大門口,白老爺正親自和二爺並吳管家一起帶著一幫人迎客。


    蘇悅兒她們都是女眷,本應該是直接從後門進的,但是因著今個是包了場子,又是她們也要做藝能之演的,便也沒什麽避諱,隻帶了麵紗,由下人扶著上了樓。


    樓裏麵喧鬧非常,到處都是彼此的問候聲,蘇悅兒在外生怕有什麽閃失丟了臉,失了禮數,就隻管低著腦袋由紅玉帶著低調的往三樓的內廳去。


    才上了三樓正要進廳,卻不想麵前忽然出現一身雪衣,她本能的抬頭,就看到了東方宇的笑臉:“白大奶奶來了啊!”


    蘇悅兒在人前自然是要給他一點臉的,便略是欠了身算是行禮,便於避讓開來,根本不打算和他說話。可東方宇見狀反倒橫跨一步擋了蘇悅兒的路,繼而淺笑而言:“聽聞白大奶奶今個晚上要獻藝,在下可謂是洗耳久矣,您可要彈的動聽一些啊!說真的,如此多的豪門貴胄,白大奶奶可別太緊張啊!”


    蘇悅兒聞言一笑:“您與其擔心我,不如去擔心令妹吧,但願她,別丟了你東方家的臉才是!”說完一轉身繞過了他的身子,便是邁步向前而去,而紅玉對著東方宇看了一眼,趕緊的追了過去。


    “哼!今晚倒要看看是誰家的臉麵盡失!”東方宇說著便是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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