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萬籟俱靜。蘇悅兒一句話後,便凝著眸子看著窗,等著窺視之客露頭。


    靜,很靜。並無什麽動靜。


    蘇悅兒嘴角一勾,起身到書桌旁,把一缽雲子端在手中:“我不喜歡被窺探,你若不進就請走!”說著她又坐回了香前。


    吱呀一聲,對著廊前的窗戶被輕輕地推開,毫無意外的一團雪色輕躍了進來。鷹眸含情,俊容掛笑,伴著雪衣颯遝,他如初見般帶著一份溫情蠱惑對她笑的儒雅似謙謙君子。


    “紅兒怎麽倒催我了?他若不睡的安穩,我如何敢進……”他輕聲念著向她走來,但卻在快要靠近她時抬手朝床帳揚指。


    “啪啪”伴著兩聲不大的響聲,小小的粉塵揚起,他卻已經不在含笑,而是變了臉的看著她輕喝:“你做什麽?”


    蘇悅兒手裏把玩這兩三顆雲子衝著他一笑:“我做什麽?自然是保護我丈夫了!我可不想你打死他,讓我做寡婦。”


    雪衣一愣,抬眉而笑:“寡婦?紅兒你鬧什麽?我不過是想他睡的安穩些罷了。畢竟你我相會若被他發現可不大好,就算他是癡兒,也不安全。怎麽?你生氣了?難不成你還嫌我在外麵看著你們兩個?你該知道,我是舍不得你……”他說著便張開手臂,靠近她,似要摟抱於她。


    蘇悅兒立刻手腕回勾,擺腕彈指,夾在指間的三枚雲子便分別被她擊出,前後有差的擊於三處。


    且說雪衣聽的破風又見其揚手,便是後退,未曾想才躲過擊打於身的第一枚雲子,腳落之處的地板上就砸下了第二顆雲子咯住了他的腳,使他微微趔趄,然而第三顆雲子則直擊他的麵門,使他不狼狽得張口咬住了其。


    “你,你竟對我動手?”吐出雲子的雪衣一臉青色,眼掃了下落在腳邊的雲子,目露一絲疑惑。


    “許你對我動手,就不許我對你動手嗎?”蘇悅兒說著卻是抹開了左臂的衣袖,露出的胳膊上此刻纏著褻衣布帶,正透著一點猩紅。


    雪衣一見雙目登時圓睜,驚訝出聲:“你,你怎麽會……”


    “哼,口口聲聲喊我紅兒,字字句句說等我,你還真是不餘遺力的來蠱惑我的心神。我就說你堪堪用迷香就能搞的我心神難控,我還真是意誌不堅呢,幸好我想起南蠻古國有一種心蠱,用蠱主的心頭血養出的蠱蟲一旦中進別人的心脈,若是同性,便終身聽其差遣六親不認,若是異性,恰恰能對蠱主愛戀到無法自拔更是為其死心效命。不過,顯然你這個心蠱養的不到家,不知道是時間太短你養的還不夠好,還是我的意誌力挺好,你竟還需要迷香來麻痹我的意識,讓你更好控製我……隻是可惜啊,現在你的那隻蠱蟲已經不在我身體裏了!”蘇悅兒說著從懷裏摸出一個小荷包,將其倒轉一甩,一隻紅色的細長蜈蚣掉落於地,而她直接毫不客氣的一腳踩了上去。


    伴隨著細若蚊蚋的一聲啪,那隻蜈蚣被蘇悅兒踩成了扁平,而雪衣男子卻伸手捂著自己的心口一陣抽搐,最後臉色蒼白的坐了地。


    “不,不可能,蘇月兒!我明明控製了你的心神,我明明讓你已經死心塌地的愛上我,你怎麽會……”雪衣此刻竟滿目慌亂,他甚至死死的盯著蘇悅兒用顫抖的聲音說到:“不,不,你不是蘇月兒,你不是!她學的是佛家武學,根本不會彈射暗器,你是誰?”


    “我是蘇悅兒,隻不過不是你認識的那個蘇月兒,你聽著,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也不管你之前想如何毒害他,又或者盤算了什麽,從現在起,我不是你手裏的棋,不會為你去傷害別人,而你也別想傷害他,如果你敢打他的主意,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雪衣的臉色又白了幾分,繼而他捂著心口,死盯著蘇悅兒不言語。


    “我勸你別想著殺了我,心蠱反噬,你此刻也不過強撐罷了,若是對我動武,隻怕你連這個屋子都出不去就掛了,我勸你還是乖乖地走吧,今夜的事我不會再提起,而你最好也別在打我丈夫的注意,聽見沒?”蘇悅兒說著又抓了一把雲子在手裏把玩,一臉的威脅之意,讓她此刻一點都無女人的媚態,反而透著一絲冷勁。


    雪衣雖聽不懂掛了是什麽意思,但也感覺的出他此刻的確是強弩以末,可是他的自尊與震驚都令他無法就這樣離開,便是慢慢地爬了起來,口中說著:“就算我被反噬有所損傷,但就憑你的功夫,你又能奈我何?保護他,你未免自視過高了吧!”說著竟是擺了架勢就要動手!


    “誒!我可是看在大家相識一場的份上打算放過你的,既然你想死,我倒也可以成全你,反正我們蘇家宅府夠深,把你弄死之後,碎屍數段埋入地下,你也就就此超生好了!”蘇悅兒說著卻是動手扯了頭上的大簪入手,反手拿握,任青絲傾瀉垂於股後。


    “那就看看你夠不夠本事!”雪衣當下竟是運氣提胸,提掌而來,蘇悅兒卻並不閃躲,反而是看掌相近到碰觸衣料了,才一個斜身堪堪擦貼避過,卻借著貼身,已經將手中大簪子從頸側紮進了對方的脖子穿透了氣管。


    一擊斃命!她笑著等著熟悉的撲簌聲,她等著血液的噴濺,更等著欣賞對方雙眸失去華彩。可是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沒有血液噴濺,沒有熟悉的撲簌聲,她已經刺中的目標化作煙縷,留下的竟是一地黑色的塵土。


    蘇悅兒長大了嘴,她驚奇的看著地上的黑色塵土不知該如何說話:我剛剛明明紮到的是個人啊?可人呢?怎麽就沒了?


    夜依然寂靜,靜的好似一切都似幻覺,都並未發生過一般。隻是,香已過半,而地上卻是那黑色的塵土。


    蘇悅兒深吸了幾口氣,她努力的讓自己冷靜:沒什麽,這一定是什麽奇術,反正我都能活在異世,也就說明這個世界這種事存在也不奇怪!我回頭再慢慢打探吧!


    心中想著,她在屋裏的多寶格裏找出一個瓷罐來,用帕子包了手將那些地上的黑色塵土全部收進了罐子裏,而後又份外可惜的把那隻踩扁了的蜈蚣揀了起來:“要不是為了讓他反噬,讓我有機可乘,我也不會犧牲你,可憐的,我多想拿你來研究啊!”她嘀咕著把這隻蜈蚣也丟進了罐子裏,而後才看了看周圍,沒什麽了,這才滿意的回了床上,倒頭躺下。


    身邊的大爺依舊昏睡著,蘇悅兒神色有些嚴峻的動手輕撫了他的臉:你到底怎麽得罪他了啊?何以他要你死,卻不直接殺你,還要費這麽大的勁來控製我毒殺你,他圖的什麽,你又招惹了什麽呢?還有這個世界竟有那麽奇怪的事,那又是什麽神奇的招數啊?


    她心中呢喃著將手拿開,看著大爺的俊顏,淺淺一笑:“總之,我會保護你的,誰讓你是我的丈夫啊!”說著她躺倒在床上,想著幸好她去摸脈搏數心跳,要不真還發現不了她的心跳有異,更不會發現左臂裏有隻蜈蚣了。當她取出了這隻蜈蚣後,果不其然她的心神不再被控製,她也終於可以專心致誌,也因此在其後轉魔方時,她感覺到窗外有令她不舒服的異樣感,以至於她相信應該是他覺得控製有所減弱而來這裏瞧她一看端倪。


    此刻,蘇悅兒已經篤定那隻紅巨龍應該也是他下進大爺身體裏的,於是她有了兩種猜測,一種是這個人應該和大爺熟悉,或者是至少可以接近大爺的飯菜,讓他能下了蠱蟲的;還有一種就是他是一年前讓大爺受傷的人,借他受傷時下了蠱蟲。兩種猜測在蘇悅兒腦中轉了幾圈後,她更加相信後一種,因為他會蠱,又能玩出這種稀奇古怪如同巫術幻術的把戲,在她的意識裏,也隻有古代南蠻們會這些東西,再加之思及到大爺是被鐸鞘傷了的,所以她自然聯想在一起。隻是她還是有些疑惑:那這個人究竟圖的是什麽,他又是誰?會不會是大爺說過的那個好友?


    蘇悅兒腦中不解的在思索,而睡在她身邊的白子奇這會也是思緒萬千,心驚不已。


    雪衣的出現不算稀奇,其在外窺探他也感覺的到,隻是他白子奇本也是想安心的看戲,想看看這兩個人要做什麽,卻沒想到她會出手擊碎他來點睡穴的勁力,更沒想到她竟是被什麽心蠱所控的人。


    她是在演戲嗎?這會不會是他們兩個人做的一場戲給我看,好騙我上當呢?白子奇的內心猜測著,如今的他難以相信別人,哪怕是這場看起來是雙方決裂的戲,他也不敢輕易的相信,畢竟他沒死在她的手裏。


    幻塵術,原來他已經會這個了,他已經小心到用這個來見她,會不會就是為了和她演這出戲呢?哎,若是老祖知道他已經會了幻塵術,不知道會不會大發雷霆?蘇月兒,你到底是真的被他所控的無辜還是與他演戲的棋子?那一掌躲的如此精妙,那貼身的驟然刺殺,若不是有心配合,你真的能傷的了他?不過,你真的讓我覺得匪夷所思,那幾個雲子丟的如此巧妙,竟是算準他的落點……你隻憑這本事,怕也不是蘇月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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