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邢越尚的表情,教官也不必等他答案了,開口道:“反正我言盡於此,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邢越尚愣愣的沒有回話,教官歎息一聲,走了。


    “親王貼身親衛邢越尚,請求獲取殿下此刻的坐標。”


    殿下故意支走了自己——這個念頭攪得邢越尚心亂如麻,他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多想,他決定親口問問秦雲行,求個答案。


    定位顯示秦雲行在臥室,邢越尚進門的時候,秦雲行正在等著他,臥室的背景也正為他而亮著。


    但邢越尚一點都不感動,他看著被秦雲行設定為字幕滿天飛的臥室背景牆,很是無語:“殿下您這是多久沒擼過毛了?”


    秦雲行揮揮手,撤掉背景牆上滿滿的求擼毛字幕:“既然明白,那還不自覺點躺上來?”


    邢越尚無奈地笑笑,蹦上床鋪。


    秦雲行抱著小豹子,滿臉幸福。


    “殿下,我有正事想跟您說,還請嚴肅一點……”


    邢越尚話沒說完,就被秦雲行按平了,撫著肚子狠狠搓揉了一把:“哎,好像癟了點,手感沒有那麽棒了。沒吃晚飯嗎?一點都不體察上意,差評。”


    邢越尚感受著秦雲行高超的按摩技巧,努力壓抑因為過於舒服,而想要從喉嚨裏溢出的咕嚕聲。“我連夜趕回來並不是為了讓您擼起來更舒服的好嗎?”


    “連夜趕回?所以說你是真的沒吃飯?”


    秦雲行卻是忽然停了手,轉而在邢越尚的腦袋上略帶懲戒意味地拍了拍:“什麽事兒值得你餓著肚子跑回來,有什麽想吃的,我這就叫禦廚做。算了,我還是先給你些糕點墊下肚子吧,正巧姐今早讓人給我送了肉脯,你喜歡的甜辣味的我都給你留著呢。誒,空著肚子吃辣的會不會不太好,那要不先吃點……”


    邢越尚聽著秦雲行一邊碎碎念著,一邊給智腦下達指示,心不知不覺就靜了下來。有什麽可糾結的呢,殿下這樣的人,就算前腳把自己支走,後腳就傳出了與女皇撕破臉的消息,真相也必不會如外人所揣測的那樣。而且,退一萬步講,殿下就算真的有心皇位,那他也隻管跟著他當個帝國罪人就是了。


    “我說,你到底想吃什麽啊?跟你說了這麽多,給點回饋行不行。”秦雲行不滿地捏著小豹爪上下揮舞。


    “殿下您安排就好。”邢越尚嫻熟地用一個蹭手背,輕鬆安撫好了親王的情緒。


    “那我就自由安排了,你可別後悔。”秦雲行哼唧道。


    “怎麽可能後悔。”邢越尚失笑。


    幾分鍾後,邢越尚看著眼前的食物,笑不出來了。


    這些捏成小奶豹形態的飯團是什麽鬼,煎蛋也是豹腦袋的形狀,做個肉丸還要特地搓揉成爪狀也是夠夠的,至於飲料上的奶豹拉花更是讓人無力吐槽。


    “看看,喜不喜歡。”秦雲行戳了戳爪狀肉丸的粉色肉墊,笑嘻嘻地問。


    “如果我對於食用同類形態的食物,表現得很喜歡,那才奇怪吧?”雖然這麽說著,邢越尚還是叼起一個飯團,一口咬下。


    “哎呀,好殘忍。”秦雲行指著失去腦袋的奶豹飯團,小聲控訴。


    “那你到底是想讓我吃飯。還是不想?”


    “吃是可以吃,但你就不能吃得溫柔點嗎?”


    邢越尚覺得就親王這個神奇的思維,真要造反那也是分分鍾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命。


    邢越尚速戰速決地解決掉了這頓飯,眼見著秦雲行又要開始動手動腳,果斷變成人形,直奔主題:“殿下,您讓我去圖書館,是為了把我支走嗎?”


    秦雲行沒想到邢越尚會問這個,愣了一下還是老實承認道:“被你發現了啊。”


    “為什麽?”


    “當時是怕把你牽扯到我的麻煩裏去,所以就想著暫時把你調開幾天,等事情解決了再讓你回來。”秦雲行含糊地解釋了句。


    “我是您的親衛!我唯一恐懼的就是您身處危險時,我卻不在您身邊。”邢越尚對這個答案雖有預感,但當真的聽到秦雲行這麽說的時候,還是不可遏製地感到了失落:“還是說,我還不配得到您的信任。”


    “不是的,我當然信任你。”秦雲行搖搖頭。他從不懷疑,如果有一天邢越尚能從皇宮裏選擇一樣東西帶走,自己會是他唯一的行李。但他終究不會是他的行李,他的重量,不該交由任何人背負。


    “隻是有些事,我覺得一個人處理比較好。如果我這麽行事讓你不舒服了,那我跟你道個歉。”秦雲行看向邢越尚的眼底是令人心醉的溫柔,正因為他對自己一片赤誠,他才越加不能拖累到他。


    “沒關係,不管您怎麽安排,我都願意聽從,我知道您是為我好。”邢越尚對此當然覺得不舒服,但他總不能強求秦雲行如何,隻能笑著解釋道:“我這次匆匆趕回,並不是因為意識到了自己被支走,所以特地跑回來向您興師問罪。我隻是在星網上看到了一些東西,擔心有人正在借假的測評結果鬧事,離間您與女皇的感情,特回來提醒您一聲而已。”


    在邢越尚這雙盈滿關心與失落的眼睛前,秦雲行不知怎麽地就想起了那一天姐姐和裴逸爭吵的情形,想起了姐姐帶著悲憤的指責——


    “你們憑什麽打著為我好的名號,剝奪我選擇的權利?你們的心是肉長的,有情有義,為愛犧牲,偉大得不得了。我的心就不是了嗎?”


    那時,在姐姐的憤怒裏,是否也包含著對——自己寧可和裴逸較勁這麽多年,卻不肯明著向她求助一次——的失落與心碎?


    看著邢越尚此刻的神色,秦雲行內心裏忽然生出一股衝動來,哪怕他向來視踽踽獨行為理所應當,視倚靠他人為徒增風險,視不給愛自己的人添麻煩為任何成人都應承擔的責任,但這一刻,他卻隻想將自己一直高昂的頭顱,挨上另一個肩膀,去放縱那份從不被允許的自私與軟弱。


    “邢越尚,我給你一個選擇權利。”秦雲行將所有的理性權衡統統拋諸腦後,任由自己的衝動主宰了語言係統:“是繼續一無所知地任我安排。還是聽我給你講明前情後果,這事兒和你無關,也沒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但你卻會因此背負上本不屬於你的風險和責任。”


    “和您測評結果被曝光的事有關是嗎?”邢越尚的雙眼閃閃發亮,他沒法不為秦雲行這突如其來的信賴而歡欣鼓舞。


    “是的。”秦雲行用一個略顯輕浮的姿勢窩進枕頭的凹陷中,臉上帶著放鬆的微笑:“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的殿下,您這是明知故問。”邢越尚坐在床邊,背脊筆挺,笑容燦爛。


    於是,這一夜,被不斷強調其泄露風險的計劃,多了一個本不該在計劃內的知情人。


    於是,第二天,裴教授和秦雲行交流計劃進程,卻發現多了個聽眾時的崩潰心情可想而知。


    “殿下,希望您能拿出一個為何要將計劃告知第四人的合理解釋。”裴教授冷著臉,一點麵子都不給。


    秦雲行撓撓頭,也有些心虛,但還是厚著臉皮道:“我隻是吸取了你和姐姐的教訓,不願意打著為人好的名義,將關心自己的人蒙在鼓裏而已。”


    裴教授並不想用自己給慘痛經曆給秦雲行上課,親王你泄密不說還往我這頭甩鍋,也是很有想法啊。


    “殿下,您這是在強詞奪理。他與您的關係,和我與女皇的關係,可不是一回事。”


    秦雲行撇撇嘴:“當然不是一回事,你暗戀我姐嘛。”


    原本滿臉冷漠的裴教授瞬間陷入慌張之中:“你……你瞎說什麽。”


    “哦,我看錯了嗎?”秦雲行惡劣地勾起唇角:“哎,我姐一直沒有男朋友應該很寂寞吧,我是不是該給她介紹兩個?”


    裴教授氣急敗壞地道:“別亂來,就你的眼光,能給殿下挑什麽好對象。”


    “我眼光再不好,也知道不能挑你這種人。”秦雲行冷哼一聲,想起姐姐說到裴逸時的眼神就滿肚子氣。


    “我當然不是你姐姐的良配,你姐姐值得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裴教授苦笑:“她的另一半當是一個能給她依靠與她並肩而行的人,而非一個連站起來都要依靠外力的殘廢。”


    秦雲行敲敲桌子,大聲道:“喂喂。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我瞧不上你,不是因為你殘疾。單純是因為你是個連心愛之人都不敢爭取的慫貨。”


    “殿下,您真覺得不管差距有多大,隻要喜歡就該全力爭取嗎?”一直安靜圍觀的邢越尚忽然插嘴道。


    “是啊。”秦雲行有點不明白邢越尚為什麽忽然來這麽一問,但還是意有所指地盯著裴教授道:“喜歡當然要大膽爭取,不然有當一日,自己的心愛之人成了別人的新娘,豈不是要抱憾終身?”


    這世上能跟她姐並肩而行的人能有幾個,要真的都因為差距過大而畏縮不前,他姐豈不是要孤獨終老?


    裴教授看了看一臉若有所思的邢越尚,又看了看挖坑不自知的秦雲行,心情不禁微妙起來:“泄密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過殿下你還是先操心好自己的感情生活吧。”


    秦雲行一臉懵逼:“我的感情生活?我有什麽感情生活?”


    裴教授帶著一臉你自求多福的表情果斷結束通訊,留給秦雲行一腦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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