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秦雲行還是在姐姐的督促下老老實實地吃完了午飯,飯後水果,以及飯後甜點。


    心大的女皇陛下這才施施然起身,帶著弟弟往會客室走去。裴教授早已等在裏麵了,女皇徑直推門而入,而秦雲行則是閃身進了一旁的側室,那裏有設備可以清楚地看到會客室中的一切。


    “教授,吃午飯了嗎。”女皇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般,笑容滿麵地招呼道。


    “多謝陛下掛念,已經吃過了。”裴教授雖然起身不便,但還是操縱著金屬外骨骼恭敬地行了個禮。


    女皇心知他根本沒吃,但也不去戳破,隻虛扶了一把道:“說了多少次了,教授你跟我沒必要講究這些虛禮。趕緊坐吧。你這次專程進宮來是有什麽事嗎?”


    教授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道:“陛下,我接下來要說的事,還請您務必做好心理準備。”


    這似曾相識的口吻……正在隔壁偷聽的秦雲行喉結一滾,心中不禁升起某種不良的預感。


    “怎麽?”女皇滿臉茫然,演技一流。


    “請您先看看這個。”教授說著點開智腦,一份測評結果便投影在了兩人眼前。


    “這是小行的測評結果?”女皇微微皺眉,表情疑惑:“怎麽跟我之前看到的不一樣?”


    “因為這份,是偽造的。”教授沉聲道:“親王殿下想要利用這份偽造的測評結果,製造輿論,進入政治學院。”


    “沒必要啊。”女皇搖搖頭,繼續裝傻:“他想去直接跟我說不就行了嗎?不管是曆史專業還是政治專業,隻要他有興趣,我都不攔著。”


    “陛下您是真想不明白,還是不願明白?”裴教授看著依舊執迷不悟的女王痛心疾首:“殿下顯然是想借此將您置於不義之地啊!”


    隔壁的秦雲行拎起一個抱枕就往牆上砸。簡直氣成河豚,你他喵的這是沒有黑鍋,出工出料製造一口也要往我頭上扣啊!多大仇?


    “不可能!”女皇連連搖頭:“教授,你對小行可能有所誤會……”


    秦雲行砸抱枕的手頓了頓。感覺有點微妙啊,這似曾相識的台詞,這似曾相識的場景,啊,連姓裴的此刻那痛心焦躁又憤怒的眼神,也相當似曾相識的樣子。


    “陛下,事實上,在很久以前,他便不再是您那個乖巧懂事的弟弟了。”裴教授沉聲道:“他早已不滿足於做一個無權無勢的親王,滿懷著對您的怨懟,野心勃勃地謀劃著將您取而代之。”


    女皇對眼下這個套路心中隱隱有了數,似笑非笑地瞧著裴教授:“你確定?”


    “之前我也試著跟您提過,但很顯然,您不接受這類話題,哪怕是正常範圍內的防範也不接受。”裴教授徐徐道:“所以直至今日,我手上有了他試圖傷害您的切實的證據,才敢將這一切擺到您的眼前。”


    “好巧誒,我也是這麽想的呢。”秦雲行抽搐著唇角,盯著畫麵上的裴教授,不知該擺出個什麽表情才合適。


    “請您看看這個。”裴教授說著放出投影,正是秦雲行在學院中密會叛臣的場景:“看完這個證據,您就什麽都清楚了。”


    女皇默默將這個又看了一遍,不知該說點什麽才合適。


    裴教授將整場會麵放完,看著女皇麵無表情的臉,眼底帶著幾分擔憂,但還是堅持強調道:“雖說這些重臣,都是我用新技術投影並操縱的,計劃也是我提出的。但殿下在這裏表現出的態度,卻是真實無偽的。我知道您不願見到這個,但現實就是如此,親王早已懷了不臣之心,不再值得您信任。”


    女皇別開頭不說話,怕一開口就笑出聲來。她這會兒特別想把弟弟叫過來,看看他此刻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漲紅了一張小臉,又急又氣又羞,真是想一想都把持不住。


    事實上,弟弟秦雲行此刻擺出的隻有一張了無生趣的鹹魚臉,幹巴巴地感歎:“好巧誒,我上交的證據也是這個呢。”


    裴教授顯然誤會了女皇別過臉的含義,當即跪下請罪:“陛下,我知道您怨我故意設下騙局,引誘親王殿下表現出這樣不堪的一麵。但我深知他的野心,若等他真的做出什麽就太遲了。我並非為自己辯解,我願為我此番冒犯承受任何責罰,隻求陛下您,千萬小心秦雲行,否則遲早被其所傷啊。


    “你可以的,人設明明跟我差不多,還能演出份悲壯感,給你九十分不怕你驕傲。”秦雲行死魚眼吐著槽,很需要擼個豹子靜靜了。


    女皇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道:“教授啊,有個東西,我想給你聽聽……”


    裴教授看著女皇含笑的眼眸,一種不良的預感,油然而生。


    女皇說著便播放起了一段對話錄音——


    “姐,我接下來要說的事,還請你務必做好心理準備。裴教授心存反意,慫恿我推翻你上位……”


    ……


    “回頭我會讓人給你送個隱形眼鏡過去,你記得戴上……”


    裴教授與隔壁的秦雲行聽著這段錄音,雙雙陷入沉默,心累,不想說話。


    “你說你們這是幹的什麽事兒?”女皇又好氣又好笑,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倆互相釣魚執法,然後又前後腳跑來找自己告狀,可是說是很會玩了。


    “小行,你過來吧,你倆當麵把誤會說清楚。”女皇衝著隔壁招招手,言語間盡是抑不住的笑意。


    門開了,秦雲行大步走了進來。他不爽地睨了裴教授一眼,開口:“姐,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我跟你告狀的事被他知道了,所以才故意演了這麽一出,試圖將計就計洗白自己?”


    “這個想法很有創意。”女皇對弟弟的強行解釋報以敷衍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秦雲行很難接受自己辛苦折騰了這麽久的事兒結果是個大烏龍,皺著眉嘟噥道:“畢竟他從好幾年前起就開始挑撥我們姐弟關係了。”


    “但起因卻是殿下您先透出了對陛下的不滿與敵意,更何況您在之後與我相處中,也多次對陛下出言不遜。”裴教授同樣很難接受自己居然被個小孩騙得團團轉。如果秦雲行當真和自己一般心思,那他們這麽多年是在做些什麽,一對一磨練演技嗎?


    秦雲行狠狠瞪著他,像一隻跳腳的貓咪:“還不是因為你先露出了試探之意,我才順著你的話頭說了兩句,為的還不是搞清楚你到底想幹嘛!”


    “那時候你才十歲,未免太過早慧了吧?”裴教授冷漠以對:“是在反試探,還是心性本就不正?”


    “十歲?”女皇的神色陡然沉了下來,她本以為這次的事件,不過是一次互不順眼外加過度揣測引發的慘案。但聽他們的說法,事情顯然不像她想的那麽簡單。


    “是啊,仗著教授的身份對我問這問那,稍有點積極上進的傾向,就迫不及待順著往下問,真當誰聽不出來似的。”秦雲行果斷告狀。


    女皇冷冷地看著裴教授,眼底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也就是說,從我拜托你去作小行的老師的第一天起,你就對他懷了敵意?”


    “並非敵意,隻是他的身份畢竟是親王,是動搖您地位的不穩定因素,理應防備。”裴教授淡淡地道。


    裴逸理所當然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女皇,她猛然起身,快步走到他眼前,俯視著這個備受自己信重的男人,極力壓抑住的責問有如從喉嚨深處溢出的咆哮:“他那時還那麽小,你怎麽忍心,你怎麽敢!”


    “無論他年歲大小,我隻知道試探的結果確實令人心驚。”明知繼續說下去隻會讓女皇越加憤怒,但裴逸還是開口道:“不管他是真的對您心存不滿,抑或是小小年紀就有了那樣的敏銳與心機,都不得不防。陛下,您對他委實寵信太過……”


    女皇一拳打在裴逸臉上,將他連人帶椅揍翻在地,握緊的拳頭因為憤怒而不住顫抖:“所以,你就對著一個孩子,極盡挑撥之能事,煽動他,蠱惑他,心心念念地盼著他犯錯,然後將它徹底滅殺在搖籃裏是嗎?裴逸,你太讓我失望了。”


    裴逸重重砸在地上,護盾自動激活,將他護在了裏麵。裴逸咳嗽一聲,舔了舔破損的嘴角,微微一笑,竟是將盾撤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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