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皮不怎麽麻煩,進行的很順利,但以當下的天氣來看,是沒法及時加工的,那就要做好預先處理,以防止皮子變質。


    首先就是削去皮上的殘肉和脂肪,然後用清水洗去粘在皮上的泥沙、糞便、血液等髒物。


    先處理的是狐皮。


    將狐狸的鼻端掛在釘子上,毛朝裏,套在光滑的圓形木楦上,而後用刮油刀由後向前刮油。


    以既刮淨殘肉、皮下脂肪,又不損壞毛皮為原則,期間還要不時搓洗手指,以防止油脂浸染被毛。


    季妧在旁邊觀摩了一會兒,發現其實也挺簡單的,直接就上手了。


    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關山會出聲提醒。


    諸如持刀要平穩、用力要均勻、要從頭至臀刮以減輕皮板傷殘等等。


    但她畢竟是生手,所以主要還是處理中心區域,輪到四肢、尾邊緣和頭部等脂肪難以刮淨的部位,就由關山接替。


    最後再用粗鹽攆成的粉末在皮張上揉搓,脫出剩餘的油脂。


    雖然很浪費,但想想皮子的價值,萬一處理的不到位,那才是真正的浪費。


    兩人相互配合著,很快就把狐皮清理掉了。


    貂皮的剝取和清理總體上與狐皮沒啥大的區別,麻煩就麻煩在之後的一步“穿刀”上。


    就是把一張貂皮割成小手指寬的條,然後再進行縫合。縫合要求特別細密,甚至比刺繡的針腳還要細很多。


    之所以要這樣做,一是為了把皮張加大一些,二是使加工後的皮衣有自然的垂感和動感。


    否則,直接用整張貂皮縫合,不僅效果難看,還不貼服,而且容易產生皺褶。


    這一步既枯燥又漫長,季妧就給關山講笑話聽。


    她講的明明都是正常笑話,但關山的反應讓她一度以為自己講的是冷笑話。


    每每季妧講完一個,盯著他問:“你就不能給點反應?”


    他點點頭:“講得不錯。”


    講得不錯……算了,幹活吧。


    用了差不多兩倍的時間,貂皮也清理完畢。


    清理鮮皮隻是基礎,接下來還要掛在通風處或弱陽光下進行幹燥,直到晾至八九成幹時,將其垛起來,上麵用木板之類的東西壓平整,然後再繼續晾曬,直到幹透。


    生皮幹燥後,皮質僵硬,容易黴敗、有異味,不能長期保存,也不美觀,還要經過最關鍵的一步——鞣製。


    鞣皮是是一門技術活,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硝皮子”。


    比較常見的方法是用草灰泡水後,把曬幹的皮子“燒”熟再陰幹,這樣皮子就會變得柔軟而富有彈性,毛在皮子上也會比較穩固不易脫落。


    到這一步還不算完,還有加脂、回潮、刮軟、整形及整毛等一些列工序在等著。


    最後還要進行防腐處理。


    這麽說吧,如果這些東西不是關山辛辛苦苦獵來的,季妧是寧可肉痛一把去買,也不願費這個勁。


    不過話說回來,買的價貴,而且品質肯定沒這麽好。


    也不知究竟是關山善獵,還是大關山集了天地之靈,每一張瞧上去都非凡品。


    所以辛苦就辛苦些吧。


    關山先是在屋裏牽起幾根繩,又去後院找了根圓竹筒過來,將之劈成竹片,再用竹片把皮張撐開掛到繩子上。


    眼下是風雪天,既見不著太陽,又要防凍,晾曬這一步還不知何時才能完成,後麵那些步驟且排著吧,有的等。


    不知不覺忙活到了中午。


    關山留下清理屋內,季妧去灶房洗手。


    剛從灶房出來,就聽到西屋傳來砰的一聲響。


    她愣了一下,趕忙跑進堂屋。


    推開門,就看到大寶躺在地上,一隻手捂著額頭。


    季妧來不及細想,將大寶抱到炕上,拉開他捂著額頭的那隻手,入目一片鮮紅。


    再看看站在不遠處,抬著下巴的小紈絝,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怒火壓下——傷情要緊,現在還不是算賬的時候。


    額頭撞到了書桌拐角的位置,硬是多出了一個小豁口,好在不深,去東屋拿來藥箱,上了藥,沒多久血也就止住了。


    從季妧進來,狄嶸就繃緊了神經。


    可是她壓根不理自己,連拿藥箱從他身邊經過都沒看他一眼,眼裏隻有那個大寶。


    再看她給大寶上藥時擔憂的模樣,還有柔聲細語的安撫,狄嶸心裏莫名不是滋味,忍不住出言相譏。


    “瞎緊張什麽?又死不了。”


    季妧剛把紗布纏好,聽了這話,豁然轉身。


    狄嶸被她的目光給嚇到了,不自覺往後退。


    “小爺我警告你,你、你要是再敢打我……”


    季妧截斷他的話,手指著門外,隻說了一個字:“滾。”


    狄嶸愣住,隨即大叫:“你趕我走?憑什麽!”


    “這裏是我家,趕你走還需要理由?”


    狄嶸強勁上來了:“我就不走!不就是因為我推了他?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推他?”


    “我發現你不但不知感恩,還狼心狗肺,不止沒人教過你規矩,也沒人教過你做人。


    以為普天之下皆是你爹娘,事事都要順著你、對你有求必應才行?醒醒吧。


    我早說過了,離了伯府的名頭,離了萬府,離了你那些狗腿子,你什麽都不是。”


    季妧以一種既冷又蔑的眼神看著他。


    “還有,我什麽都不需要問,u看書ukanu 你傷了他是事實,現在給我滾,以後也別讓我再看到你。”


    離了伯府你什麽都不是——這番話就像是一把刀,直接戳中了狄嶸心中深藏的秘密。


    而季妧最後那句話裏,對大寶的信任與維護,對他的鄙夷與驅趕,則像是刀鋒上猝的毒藥。


    讓他真正由惱轉恨。


    “好,我走!你不要後悔!”


    撂下這句,他拔腿就跑了出去。


    季妧沒有管她,回身在炕沿坐下,又檢查了一下包紮好的傷口。


    大寶躺在那,一聲不吭的看著她。


    季妧想了想,還是問道:“大寶,他為什麽推你。”


    大寶垂下眼皮,搖了搖頭。


    季妧也覺得自己多此一問,小紈絝推人打人家常便飯,需要理由嗎?


    “你先躺一會兒,我去給你做飯。”


    季妧出去後,大寶扭頭看向剛剛摔倒的地方,眼神微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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