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人來勢洶洶,事先得過囑咐的胡大成偷摸出了院子,一溜煙跑去通知季妧。


    等季妧趕到,見胡家大門被兩個麵生的中年婦人把著,門口已經圍了許多人。


    胡大成小聲道“那倆是曹家請來的幫手,我娘本來想關起門解決,她們不讓。”


    不讓?這是有心把事往大了鬧啊。


    季妧示意胡大成先不要進去,隻聽得院子裏鬧哄哄的,顯然是吵起來了。


    “賊沒廉恥的寡婦!果然教不出好貨來!胡良悔婚在先,打折我兒的腿在後,我兒到現在都躺炕上下不來,我閨女更險些上吊送了命!你們是咋做的,答應好好的事全當屁給放了!大豐村的姑娘媳婦老少爺們,你們都來給評評理,他胡家的良心是不是讓狗給吃了!”


    曹婆子罵完,王氏哭腔接上。


    “我這命苦的小姑子哎!一心等著嫁胡良,沒想到他是個負心郎啊!我男人也被打的不成人樣,欺負人不帶這麽欺負的,你們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這是賺了點臭錢就看不上我家了啊……”


    除了加盟胡辣湯的十戶人家,村裏多數人隻隱約聽說過胡家退婚的事,至於為啥退婚,並不是那麽清楚。


    因而這會兒聽到曹家婆媳倆的哭罵,才知道胡良不僅退婚,還打傷了大舅子,而且人家閨女還險些尋死,這就有些……


    “我就說吧,自打他家做起買賣,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神氣的喲!還能看得起誰?”


    有那和胡家結過梁子的趁機附和。


    但這酸話誰聽不出來?當場就有人駁了回去。


    “別瞎說!胡家人一直厚道,以前咋樣現在還咋樣,幹不出那種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就是啊苟剩婆娘,這會子你就別攪屎了,你再和謝寡婦過不去,也不該幫著外村人踩本村的鄉親!”


    村民都有抱團意識,平時縱有再深的矛盾,碰到外村人上門找茬,也得先放放,一致對外才是。


    苟剩婆娘撇著嘴“我幫理不幫親!他們要不是心虛,好好的生意幹啥說不做就不做了?”


    “這……”


    對啊,如果自家占理,幹什麽要答應胡家那樣無理的要求?


    謝寡婦那叫一個氣呀。


    鎮上那次對峙,因為事發太過突然,她被怒火攻了心智,就把曹芸芸出賣胡細妹的事順嘴帶了出來。


    過後她一直後悔。


    這種事若真扯出來,頭一個受影響的就是胡細妹,即便她是被人所騙,婚也沒定成,但在旁人眼裏,那也是洗不幹淨了。


    還有曹芸芸,她縱然讓人寒心,但歸根結底是王氏做的孽,曹芸芸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小姑娘,謝寡婦不忍心當真毀了她。


    而且這村連著村的,真要有一絲風聲傳出去,曹芸芸名聲徹底臭了,那她萬一再尋死覓活,或者再纏上良子……


    種種顧慮之下,謝寡婦跟人說起退婚原因時,都是含糊帶過。


    了解些內情的,也隻知道是曹家利用閨女打胡家配方的主意,並不知道胡細妹那樁未成的婚事,以及曹家人在其中做的孽。


    該認的栽她胡家已經認了,隻是沒想到,曹家占盡好處,如今還有臉倒打一耙!


    謝寡婦氣恨至極,一把扯出低垂著頭的曹芸芸。


    “曹家閨女,你自己說說,我胡家可有對不起你半分?我們為啥退婚你沒有數嗎,啊?你差點把細妹給……”


    “娘!”胡良急忙上前拉住謝寡婦,壓低聲道,“這是村裏,你替細妹想想。”


    驟然被謝寡婦從人群中拽出來,曹芸芸一點反應有沒有,似乎並不怕醜事被捅破。


    聽到胡良的聲音她才抬頭。


    然而胡良始終側對著她,看都未曾看她


    一眼。


    曹婆子一把將曹芸芸拽回身後。


    她原以為謝寡婦早就把曹家給胡細妹做媒的事捅了出去,她既然敢鬧上門,就是打定了主意咬死不認。


    如今見謝寡婦和胡良的反應,就知道他們沒有說,也不敢說,氣焰立馬就上去了。


    “你們有了點錢,看不上我們這門窮親,胡亂找了個狗屁借口要退婚,還把屎盆子扣我閨女身上,我兒看不過眼找你們理論,更是險些被胡良打殘……我家本來是要告官的!是你們好說歹說,答應讓出胡辣湯生意抵償,我們才同意和解。可你們這窩子沒廉恥的,自己是不在鎮上擺攤了,轉頭卻教給了別人,這不是成心讓他們搶我們生意?!”


    曹婆子說的是瞎話嗎?也不算。


    退婚、打人、賠償、承諾,都是實打實發生的事,她隻是把順序前後那麽一顛倒,就完全變了個意味。


    就連本村人聽了都麵麵相覷,原先替胡家說話的也都消了聲。


    曹婆子見此,底氣更足了。


    “我們曹家人也不是好欺負的!你今天要是不給出個滿意的交代,我老婆子就一頭碰死在你家門前!”


    什麽才算滿意的交代,王氏很快便給出了答案。


    “要麽讓你們村那些人不許再去鎮上賣黃金搭檔,要麽見官。對了,還有賠錢!自己選吧!”


    鎮上一下子冒出那麽多賣黃金搭檔的,曹家不但做不成獨門生意,眼見被排擠的連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所以這次她們來鬧,除了想逼胡家人出麵替她們清理掉競爭對手,再就是想訛一筆狠的。


    季妧站在一眾圍觀者的後麵,聽到此處,才撥開人群進了胡家院子。


    “去見官是嗎?我也正有此意。”


    見突然走出個年輕姑娘,uu看書 ww.uukashu 曹家這邊齊齊一愣。


    又見曹芸芸瞬間變幻的臉色,和隱忍帶怨的眼神,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曹婆子不好出麵跟個小丫頭計較,使了個眼色給王氏。


    王氏會意上前,指著季妧就罵“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個死不要臉的小狐……”


    “這位大嬸你等等!”


    季妧沒有給她潑髒水的機會,一隻手示意王氏閉嘴,另一隻手指著人群中的史勇。


    “史勇叔,麻煩你去給我們借輛車,鄴陽可不近呢,走著去怕趕不上時候。”


    史勇聽說有人到胡家鬧事,滿頭大汗才將趕過來,聽到季妧的話,扭頭又跑遠了。


    王氏磕巴了一下“你、你這是要幹啥?”


    季妧很是納悶的看著她“不是你們說的要見官嗎?走唄。”


    王氏聽過不少有關季妧的事跡,都說是個內向膽小好拿捏的。雖然曹芸芸後來說過季妧並不膽小,王氏也隻是認為,頂多就比自家小姑子強一點。


    哪能想到她這麽虎呢?


    說見官就見官,聽不出好賴話還是咋地!


    王氏被蟄了似的,飛快退到曹婆子身邊,小聲問“娘,這咋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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