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樘卻不這麽想。


    “我看不像是胡家提攜她,倒像是妧丫頭在提攜胡家。你們想想,那賣菜要真是胡家的生意,為何妧丫頭都蓋上了新房,胡家卻沒有?而且胡家早幾年為什麽不擺攤,守著胡辣湯和油條的方子,沒道理窮這些年。”


    最讚同他這話的就是朱氏。


    當初季妧從胡家搬回破窩棚,添置了那麽多好東西,又從頭到腳一身新,謝寡婦家卻沒啥變化,她就覺出來不對勁了。


    不過她那時沒往深裏想,再加上又出了明茂村口挨抽那事,就更不敢在家提了。


    “這麽說真都是那喪門星的主意?賣菜就算了,她哪來那啥方……”康婆子猛一拍大腿,“我就說那衛氏成天藏著掖著的,也不知道瞞著些啥,肯定是她!這個遭瘟的x女人,嫁進我老季家就是老季家的人,憑啥藏著方子給她閨女?那個賤種!她竟敢拿季家的東西給別人賺錢……”


    其他人基本都信了這種說法,不然也實在找不到別的解釋。


    不過康婆子的話實在太汙耳朵,季連樘聽的滿心煩躁。


    “娘,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不為我的事高興,管別人做什麽?就算那方子是衛氏的,她要傳給自己女兒旁人也管不著。再說擺個攤子能賺多少錢,你眼光就不能放遠點?你這樣以後要是讓我縣學裏的同窗看見了,我會很沒有麵子!”


    如果是以前,鬧也就鬧了,但現在他已今非昔比,萬不能為了點黃白俗物做那掉身價的事。


    康婆子一看兒子發火,也顧不上什麽方子攤子的了,連忙服軟。


    “都是娘的錯,不該提那喪門星掃興。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快去殺雞做飯!老大你去割肉,明方你去打酒,咱們今天得好好給老四慶祝慶祝,我兒子馬上就要成秀才了……”


    季家上下都忙碌起來,屋外有道身影悄悄出了院子。


    田嬌出了季家,越想越不甘心。


    她本想挑動康婆子去找季妧大鬧一通,最好把季妧賺的錢都搶走,還讓她過回一窮二白的日子。


    計劃的好好的,卻被突然回來的季連樘給打亂了。


    不止如此,她還聽到什麽?季妧竟然和胡家在鎮上擺起了攤子!


    田嬌簡直如鯁在喉,越想越難受,幹脆腳步一轉回了娘家。


    “什麽方子?我和她處那麽久,從來沒聽說過什麽方子。”


    女兒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明知道她不愛提那衛氏,還提。


    田嬌有些著急:“你再好好想想,你在她屋裏就沒有見過什麽寫了字的東西,或是她有沒有講漏過……”


    田寡婦不耐煩了:“你是我親閨女,有的話我還能不告訴你?你說你這神叨叨的,問個死人要什麽方子?”


    田嬌見她是真不清楚,頗為失望。


    “你懂什麽,衛氏留給季妧的方子,季妧給了胡家,人家現在正在鎮上擺攤子賺錢呢。”


    “什麽?”田寡婦麵色變了又變,片刻後,咬牙恨道,“我就知道!衛氏那個賤人,她明著對誰都好,背地裏把好處都給了那姓謝的騷貨!憑啥方子給胡家賺錢,卻瞞得我緊緊的?衛氏這個不要臉的,她慣會裝樣騙男人,生的賤種也和她一樣不是好東西!”


    田嬌現在沒心思聽她娘說這些,起身朝外走。


    “你去哪,回來一趟不留下吃飯?”


    田嬌頭都沒回:“不了,我回去還有事。”


    眼見季妧越過越好,她哪裏還吃得下飯。


    剛出娘家門,瞥到對麵盧大娘正在院子裏晾衣服,田嬌眼睛一轉,走了過去。


    “大娘,一個人在家啊?”


    “是嬌嬌啊。”盧大娘看見她滿臉笑,“又回來看你娘來了?”


    田嬌不等她招呼就進了院子,她們母女倆自來大豐村就和盧大娘家做鄰居,兩家感情一直不錯。


    “這被單沾水後可不好擰,怎麽不找個人搭把手?我來幫你。”


    她說著話,挽起袖子就從木盆裏撈起另一頭,使力擰了起來。


    盧大娘正愁擰不動,感歎道:“還是你這丫頭貼心,不像我家那幾個小子……”


    兩人扯起了家常。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叔和嬸咋還沒回呢?”


    盧大娘歎了口氣:“家裏三個小子眼看都到了說親的年紀,急著掙錢,他倆就去了外省做工,早早捎信說過年不回來了。不回來也好,沒錢沒啥的,年也過的沒滋味……”


    “不能吧?”田嬌睜大了眼,故意道,“聽村裏人說,胡家請你們去幫工都是給了工錢的,怎麽會不夠過年呢?”


    盧大娘搖頭:“工錢是不少,不過也不夠幹啥的。”


    田嬌擺出一副不信的樣子:“大娘,沒想到你連我都瞞。同樣是給胡家幫忙,人家季妧賺的都夠蓋房的了,你指定也不少賺。”


    見她不信,還說自己瞞人,盧大娘頓時就急了。


    “那咋好比呢!妧丫頭又不是給胡家幫工。一開始俺們也以為是,後來發現胡家啥事都聽她指揮,才知道說了算的是妧丫頭。人家賺的是大頭,自然不差錢蓋屋,俺們……”


    田嬌心裏瞬間波濤暗湧起來。


    她雖然早就猜到了,也故意放出這樣的消息,但親耳得到證實,還是讓她接受不能。


    這麽說,胡辣湯攤子也是季妧的了?


    季妧她憑什麽?明明處處不如自己,uu看書 ww.uukanhu 她手上最好的東西也被自己搶來了,憑什麽她不但沒落魄,反而越過越得意?


    田嬌忍住滿胃亂竄的酸水,強笑了笑:“季妧也真是……既然她賺了大錢,咋還那麽小氣,鄉裏鄉親的,多分點也是應當的,這樣你們家日子也能好過些。”


    盧大娘沒多想,隻道給的也不少了。


    “你覺得不少,跟她拿的比那就不夠看了。再說,不是你們幫忙,她也賺不了那麽些……”


    田嬌一臉不認同,看上去特別為她抱不平。


    “盧大娘,你就是太軟了,讓人欺負到頭上都不知道。我問你,既然生意是季妧的,那胡家也是給季妧做工,對吧?”


    “……”盧大娘遲疑著點了點頭。


    “那不就對了。他家那樁親事拖了這些年,眼見都要黃了的,前幾天去了一趟,又是聘禮又是聘金,曹家立馬就同意了。你想想,他們是哪來的錢?還不是這次賣菜掙的!我聽說,他們家最近又在鎮上擺攤子賣吃食了,這可是個長久的進項,每天都有錢賺的……”


    話說到這,田嬌有意頓了頓,見盧大娘神色起了變化,才繼續。


    “我就是替大娘你覺得不值,都是給季妧幫忙,她也未免太偏了些!若是她分給你的和胡家一樣多,你家大孫子來年還愁說親?叔和嬸今年也能回家過個團圓年……”


    “也不,不能這樣說……”


    盧大娘心裏慢慢不是滋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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