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有時候就是一句話,有時候千言萬語都無法溝通。


    白無憂自詡是南酉的先知,但,千靈不信任他,無論他怎麽保證自己是希望雙方和平共處的,還是被一聲送客給轟了出來。


    元朗送他出門,他哭喪著臉對他說,自己是真的想要雙方做點事。


    可能是因為他一直在強調先知這個身份,所以千靈有點煩他,才把他轟了出來,元朗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既然你已經知道她身份了,那麽,就該知道,她身為鳳家的公主,有權利也有能力來處理北境的事。


    白無憂看他一眼,點了點頭,隻好說,那就把南酉被擒的這些人,一人砍掉一個手臂,他帶回去給所有的貴族都看看,讓他們心生敬畏,再也不敢到邊境上來搶掠。


    他並不知道自己私自離開王城以後,他的養父斬殺了他身邊的十幾個奴隸。


    倒並不是因為他私自離開這件事,因為在他的養父眼中,他是整個南酉族最重要的人,如果他被大明的人給抓住了,對整個族來說是一個滅頂之災。


    南酉王成就了一副熊背虎腰的模樣,六十歲的老人,走起路來還帶著風,所到之處無一不臣服在他的腳下。


    所以,二十五個兒子雖然在私底下明爭暗鬥,但是到了他的麵前都是畢恭畢敬,兄弟之間不敢有一絲絲的不和表現出來。


    他們誰都不會忘記,老大就是被他們的父親活生生掐斷了脖子,兩腿一蹬死在他們麵前的,就因為他想要父王立他當繼承人,那一年,老小還隻是個不懂事的小娃兒。


    所以在南酉王的眼中,自己的這個大家族雖然有不同的意見,但是,兒子們還是很團結的。


    所以,每個月的六次家庭聚會,他的王宮裏就變得喧鬧的很,他很享受這種嘈雜的環境,隻是,這一次,他的白衣王子不在,像是少了什麽似的。


    鋒利的刀子割下一塊羊腿肉,就要塞進嘴裏,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太糟糕,刀子狠狠的紮在了桌案上,南酉王罵了一聲娘,兩旁正在飲酒作樂的王子們都安靜下來,動作各異,神情卻出奇的一致,父王在為了小白在煩躁。


    “父王,小白不會有事的。”離他最近的老二和老三同時說道,彼此看了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要是能平安回來,老子吃一個月的素!”南酉王心情很是糟糕的拍了拍桌子,“老七,你給我聽好了,把這次私自侵襲大明的所有人都砍了,我倒是要看看,我最乖的兒子是他們所有人的腦袋也換不來的。”


    南酉族的人對先知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敬畏,那是上神的使者,是不可侵犯的存在,而且,如今的這個先知是他們父王的樣子,算起來也是他們家族重要的一員。


    當他們知道小白竟然單槍匹馬離開王都,都震驚的瞪大眼睛,有幾個平日裏與小白感情好的,趕緊派了手下人去追,但是,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小白進入了大明的邊境,所以,趕緊回來稟告。


    “父王,要不我帶著人把小白搶回來?”老五是眾多兄弟當中武力值最強悍的一個,也是南酉族最為重要的戰鬥力,平時在南酉王的麵前也是說得上話,能比采納的。


    “人家把刀子往你兄弟的脖子上一架,你帶上十萬二十萬的人馬能頂個屁用,那是小白,你最重要的兄弟。”


    如果這個時候站出來一個人說,父王,要不就舍棄小白吧,估計南酉王桌案上的那把匕首直接朝他飛了過去,所以,這話即便心裏有這麽想的,可誰也不會說出來。


    小白在八歲那年就預言了青芒山的雪崩,避免了他們父王一次災難性的事件,因為那個時間正是他們父王去雪山祭拜山神的日子。


    第二次,小白十歲那年的夏天,天氣異常炎熱,整整三個月沒有下過雨,草地都快變成了沙漠,南酉族麵臨一次天然災害,眼看就要滅族了,小白預言,天氣將轉變為暴雨連綿的局勢,要大家挖通河道。


    頭頂上是火辣辣的太陽,要是有暴雨襲來,那不是求之不得。


    所以,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依舊在各處尋找地下水,人沒有了水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小白跪在他們父王的跟前,懇求按照他的話去做,最後他們的父王選擇相信自己這位先知兒子的話,將幹枯的河床重新挖掘了一遍,親自去觀看了整個挖掘工作。


    確實,王城裏的河水是一個月以前幹枯的,從可以走路以後,河床上不知堆積了多少東西,萬一先知的預測是真的,到時候天降暴雨,河床堵塞,將給沿河兩岸的人們造成多大的損失,給整個王城造成多大的損失。


    清理挖掘河床之後的三天,天上依舊是暴曬的太陽,在人們懷疑先知能力的時候,第三天晚上,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照亮了整個王城,緊接著是暴雨如注,人們歡呼著從家裏麵衝了出來,跪在地上感謝著上神的憐憫。


    這場暴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草原上重新煥發了生機。


    由此,小白在南酉王的心裏確定了先知和最小王子不可動搖的地位。


    不管是誰犯了錯,隻要小白說情,無論多大的罪名都會得到從輕處置。


    “老四,你派去探消息的人呢,回來了沒?”


    南酉王確實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那是他最疼惜的兒子,那是他孝順最沒有心眼的兒子,他想要靜心的時候就把他叫來,給自己讀上一些佛經,隻有這個兒子能安撫長在他內心深處的戾氣。


    四王子是一個膽小的人,個子矮小,身材瘦小,平日裏接受的都是些動腦子的活兒,在南酉王的眼中,這個兒子壓根沒有什麽用,跟別的族發生摩擦,所有的兒子都跟著他上場,唯獨這個兒子隻能留在後方。


    南酉王要是帶著兒子們去跟人打群架,那是連小白也是要帶上的,雖然知道小白不會給他預料能不能打贏,但是,把他帶上,心裏圖個安慰。


    “父王,沒消息……”四王子渾身顫抖了一下,自從剛才感受到自己老子渾身散發出來的暴力氣勢,他就知道自己會被點名,所以,已經有了準備,還是禁不住渾身發抖,心裏安慰著自己,最多會被罵一句沒用的東西。


    “真他媽的沒有用,老子養你這麽大,這點事都做不好。”


    果然被罵了,四王子心裏倒是不擔心了,不罵他才叫恐怖呢。


    趕緊的像以往一樣跪下來賠罪,不管兄弟們是怎麽看待他的,反正他就是想要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什麽王位繼承人跟他沒有關係,他有吃有喝有老婆孩子熱炕頭足矣了。


    “父王,我派人去打探一下?”排行十九的這一位長得跟南酉王倒是氣氛相似,胳膊能抵四王子腿粗,年紀也比四王子小很多,是眾多王子中,腦袋瓜比較簡答的一個,經常被他的哥哥們當槍使,人家提點他,還要罵人的這種。


    “就你?”南酉王哼笑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老九,老二,還是你親自帶著老子的親筆信去找大明的人,如果小白真被他們扣押了,讓他們盡管提條件,老子能滿足的都滿足,把我的小白還給我。”


    “遵命。”二王子站起身接受了王命,恭敬的行了一禮。


    “我告訴你們,小白是我們南酉的先知,是最為重要的人,老子寵愛他,除了他是先知的身份,他還是我一手帶大的養子,你們這些個沒看見老子親手帶他的情景,你們幾個年長的可是親眼瞧見的,以後,你們當中的誰,敢對他做什麽不軌之事,上神不會饒恕,老子也不會饒恕。”


    像是打開了什麽機關,南酉王一向都覺得自己的兒子們還是算相親相愛的,可突然間又覺得,眾多的兒子當中,有人希望小白不要回來。


    蒲扇一般的大手狠狠砸在桌案之上,哐啷一聲,放在他麵前的一盤烤羊肉直接砸到了地上,桌案上同時出現了一絲裂痕。


    在座的王子是從年齡長幼排列的,小白要是在,肯定是被特許坐在南酉王的身邊,他是眾多王子當中最受寵愛的一個,也是唯一能安撫南酉王怒氣的一個,所以,沒人覺得他坐在上首的位置有什麽不妥。


    被南酉王的手指點到過的年輕王子們和有點歲數的王子們,都禁不住身體抖了抖。


    還真沒有人這麽想過,小白是先知,是上神的使者,把他弄死,不等於給自己的腦袋上懸上一把彎刀嗎,那是要受到上神懲罰的。


    弄死是不敢的,但是,拉攏這種事還是要做的。


    王子們全部跪在地上請求父王息怒,他們絕對沒有那樣的心思。


    所有人的心裏都在想,如果這個時候小白在的話,他們就不需要跪下來哀求了,隻要小白輕輕一句話就能消除眼前這個令人懼怕的男人渾身散發出來的暴怒。


    王殿之上一片靜寂,一旁伺候的婢女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她們是最有可能成為澆滅大王怒火的人,被毫無理由的拖出去砍下腦袋。


    “父王,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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