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南天確實就是嶺南的王子濟陽,千靈沒有猜錯,但是,他並非閑情逸致的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盡管滿腹經綸,但也隻是凡夫俗子,隻要是人,都是害怕死的。


    千靈訓練影子的時候,第一堂課就是讓影子們麵對生死如何抉擇。


    包括元朗在內,都沒有想到,千靈教會他們的第一句話竟是:死亡有重於泰山,也有輕於鴻毛。


    千靈當然不會把上一世絕對裏的那一套拿到這裏來,所以,給他們上的第一課,如果讓他們在死亡和忠誠之間選擇,他們應該怎麽辦?


    簡單的一句話就是,人死了,什麽都做不了了,所以能夠活下來的,還是好好的活著吧。


    總結一句話,就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所以當影子小隊的人敲開楊南天的家門,先製住了那個奴仆,外頭有人放哨,千靈在影十九的指引下,進入了圍牆圍起來的獨門獨戶的小院子。


    院子裏種植著兩株梅花樹,紅梅吐豔,讓千靈對主人有了一絲好感。


    站在書房裏畫畫的人擱下筆,走出來看誰來了,一看是一群陌生人,帶頭的似乎隻是個未成年的少年。


    “你們是?”他還未意識到危險的到來,臉上的表情冷淡,“私闖別人的家裏,是何道理?”


    千靈知道自己的身高讓他誤會了,輕笑著揮手讓影十八十九將人左右鉗製住,左右看了看他的臉,沒毛病,看起來很幹淨,沒有什麽紅色的胎記。


    “我們是從嶺南來的。”元朗站到千靈身邊,生怕有意外發生,也好及時援手,“濟陽,你應該早就料到有這一天吧。”


    被人叫出真正的名字,濟陽渾身一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元朗,再把目光放在千靈身上。


    “我不叫濟陽,我叫楊南天。”


    故作鎮定,穩住了心神,有一種打死不承認的氣勢。


    “天行。”千靈笑著回頭朝站在一旁的天行嫣然一笑,“來,該你上場了。”


    天行抱拳行了一禮後,上前走到濟陽的跟前,對他咧開嘴一笑,“聽說你在京城裏交友甚廣,沒想到你還認識能夠改變你容貌的人,這個世上,除了醫者,恐怕再也沒有人能給你做這樣精致的麵具。”


    握住他的下頜,瞧了幾眼,撕下了那張做的魚真臉毫無違和感的麵具,拎在手裏晃了晃。


    “我恰好也姓天。”他對濟陽笑道:“你那個朋友也姓天,醫者傳人,是不是?”


    神農後裔,血族為大,再則是先知,醫者排在最後,但是,如今的世上,血族隻有那些生來就淫亂的血子,遭受世人的鄙夷,先知隻是傳說當中的人物,隻有醫者是活生生存在的。


    天行的母親就是醫者天家傳人,他自幼在逍遙穀長大,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上流著醫者的血脈。


    他舅舅也把天家的絕技全部都傳授給了他,舅舅對他說,以後他是要繼承逍遙穀的。


    以前他也是這麽想的,繼承逍遙穀,繼承天家的使命。


    可是,現在他認識了阿袁,認識了千靈,認識了影子們,他覺得,這個世上還有很多事可以做,不僅僅繼承一個家族。


    聽到他說自己姓天,濟陽的神奇變了變,有些遲鈍的說道:“你是逍遙穀的人?”


    “對,逍遙穀的穀主是我親舅舅,給你做麵具的人應該叫天暢吧,或者他改了姓名,但他的左手小指斷了一半。”


    如此精確的說出那個人的特征,濟陽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點頭,承認了。


    “他沒有改換姓名,依舊叫天暢。”輕歎了一聲,用自嘲的表情對上千靈的笑臉,“你一點都不怕我這麽醜陋的半邊臉嗎?”


    “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是紅色胎記罷了。”千靈揮手讓影十八十九把人放開,笑吟吟對上他驚愕的表情,心道:我又不是你們古人,把這種紅色胎記當做是不詳的標記。


    真實的見到了濟陽,她倒是能理解他了。


    因為臉上的胎記,從小不受待見,偏偏是一個聰明人,為了能夠讓家人重視他,必定做了很多的努力,可是往往他最後的努力還是得不到肯定。


    濟理對於他來說應該是一個好哥哥。


    她在上一世見過很多心狠手辣的暴徒,內心深處還是有一處柔軟的地方。


    “坐下來談一談如何?”千靈盡量用溫和的聲音說話,當然也看到濟陽看出來她是女孩子,瀟灑的攤手,道:“你沒看錯,我就是個女的。”


    還是個未成年的女孩子呢。


    她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


    在這個時代裏,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扮成少年的模樣,身後跟著一堆人,也難怪濟陽的臉上會露出那種不可思議的表情。


    她淡淡笑了笑,伸手往元朗一指:“別看他人高馬大的,他必須得聽命於我。”


    濟陽也看出來了,一幫身材高大的男子都對她恭敬有加,這個女孩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但是他也沒有往燕昭公主的身上去想,覺得他應該是鳳家裏麵旁支膽大妄為的小姑娘。


    “既然你想要站在外頭說話,那我就陪著你站在外頭說吧。”千靈毫不在意哪裏說話,笑著道:“我覺得你可以有兩條路選擇,第一條路頑抗到底。反正你也是嶺南叛亂的主腦。第二條路選擇跟我們合作,把你所知道的事都說出來,可以饒恕你的性命。”


    “你倒是覺得自己可以代表鳳家說話嗎?”濟陽還不明了她的身份,從意識上說,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有可能是被家裏人寵壞了,扮成少年的模樣出來行走,但是如果代表鳳家的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叫鳳千靈。”千靈低低的笑了一聲。


    如願的看到了濟陽臉色大變,根本不相信她就是燕昭公主。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濟陽的聲音高了起來,顯得格外的激動,“你怎麽可能是燕昭公主?”


    千靈揮手讓謝長嶺上,笑著背著手站到一旁。


    謝長嶺冷著臉喝道:“她為什麽不能是燕昭公主?你可知道你十幾年以前布置在邊界上的那些瘴氣,都是我們家主子破除的。”


    這些話在濟陽聽來簡直就是笑話,燕昭公主怎麽可能去定遠城。


    但是,他朝千靈望過去,千靈給他一記風輕雲淡的微笑。


    她是那樣的自信,白色的鬥篷穿在她身上,有一股子令人感到不適的逼迫感。


    “我跟你說的兩條路,你自己選擇吧。有句話我跟他們也是這樣說的,好死不如賴活著,人死了什麽都沒有了,能活下去就選擇活下去吧。你雖然是嶺南叛亂的幕後主腦之一,但是我給你機會,不要這麽不相信的看著我,我是攝政王的女兒,我是皇帝的妹妹,大明的燕昭公主,我這可不是在誆你,我是經過了仔細考慮給你機會。你要是不珍惜的話,不相信我的話,那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濟陽覺得自己正在經曆人生當中最難以相信的事件。


    最不可能來到他麵前的人居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以一身少年的裝扮,英氣逼人的看著他,讓他有一種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於她的威嚴。


    “假如你選擇活下來,朝中與你勾結的人我不需要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做了壞事,這次沒把他們抓到,下一次一定會抓到的。我隻需要你把提供給你們錢財援助的人告訴我。”


    濟陽是真的感受到了與眾不同的威嚴。


    同時他也覺得眼前的人真的與別的人不一樣,她居然不想知道朝中與嶺南勾結的臣子。


    他想活下去,真的想活下去。


    就如千靈所說的一樣,好死不如賴活著。


    但是他是真的不知道,提供給嶺南的那些銀兩是誰給的,那個人隻與他的哥哥交易。


    他自嘲的笑了笑,整個繃緊的身體瞬間放鬆了。


    “我也想活下去,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誰提供給我二哥銀子,我曾經問過我二哥,但是,他說幕後提供金錢支援的人,不想讓第三人知道,我能告訴你的是,朝中都有誰跟嶺南有勾結。”


    說到勾結二字,他臉上自嘲的笑意更加的深了。


    “我花費了十幾年的時間在邊界上布置,沒想到被公主一眼看穿。”他也是假設一下,眼前的這位燕昭公主殿下,也許並非自己聽說的那位傳聞中寸步不出鎮國王府的溫柔賢惠的燕昭公主。


    “你十幾年前就開始布置,我不清楚你到底對朝廷有什麽不滿的?朝廷每年撥給你們嶺南的專項錢款足以維持你們每年的支出,為什麽要鬧獨立?大明並沒有虧待嶺南,你在十幾年前布置陷阱的時候,是否想過,你的行為誰來買單?是你們嶺南無辜的百姓。”


    對於買單這個詞語,在場的人都一臉懵逼的表情,但也都是聰明人,肯定是承受的意思。


    麵對生存和死亡的抉擇,濟陽倒是看開了,譏笑了一聲,坦然問道:“朝廷把嶺南的樹木都砍光了,那是我們嶺南人的神木,是我們嶺南人的精神寄托。”


    就為了樹木被砍?


    千靈一臉嗬嗬的看著他,“朝廷砍你們的神木,你就想辦法鬧獨立,那你倒是獨立啊,怎麽打仗打了三年,你們嶺南還是嶺南,嶺南王還是嶺南王,你倒是給我稱帝啊?”直接說中了濟陽的要害,看著他的臉色大變,她覺得自己還能從他的口中挖出一點更有價值的情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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