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長嶺辦完事次日一早離開安西城的時候,其實他家主子已經快到臨安了。


    他們去定遠的時候,兩眼一抹黑,都是千靈提前問清楚了路,和風勁帶著人分成三撥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風勁從京城來的時候,從謝家的兩位將軍府中也調了人來的,這些人在千靈被強製性帶回京城後,開始作為開路先鋒,為後邊的人料理住宿問題,所以,這一路,意外的順暢。


    中午基本都是在野外湊合著吃點,到了晚上,熱水,美食,幹淨整潔的房間,千靈也是沒什麽話說,就是這一路行進的速度過於快,每天坐在馬車裏憋得慌,骨頭都要被晃斷了。


    但是,她也不能跟風勁提出要單獨騎馬。


    小雅和謝長嶺那裏還能打哈哈過去了,風勁是什麽人啊,沒有好的理由,能應付的過去嗎?


    燕昭公主是不會騎馬的,所以,她隻能忍受著顛簸之苦,也就不計較行進速度的快慢了,早日回到鎮國王府,這個罪就不用受了。


    風勁到達定遠後,第一時間讓人把小雅帶到跟前,問她這一路是怎麽到定遠的,小雅一口咬定是謝長嶺偷了銀子雇了馬車來的,因為千靈料定以後會有人提出這個問題,早早就跟小雅和謝長嶺串通好了,無論誰問都是這個答案。


    至於元朗那裏,千靈也是一開始就跟他說好了,無論他手底下人怎麽懷疑她的身份,也要統一口徑,她是坐馬車到定遠的,不然,會有麻煩。


    元朗按照她所說的吩咐下去,都是他訓練出來的人,自然聽命於他。


    風勁那裏,先問的小雅,知道她膽子小,嚇幾句就說實話,哪裏知道小雅跟著千靈這一路所見所聞,無一不是“主子說的做的都是對的”,對千靈的話銘記於心,堅決肯定的說是坐著馬車到定遠的。


    然後,謝長嶺也是這般的說法,所以,風勁也沒什麽好懷疑的,畢竟謝長嶺的忠心,他是知道的。


    進入臨安城地界的晚上,千靈在客棧裏收到了她二哥的第三封回信,看得出來,是元朗以她二哥的口吻寫的,具體匯報了調查出來的黑色交易通道,一記,遏製了這條向嶺南運送私鹽的通道,嶺南人會自亂。


    當然,元朗也很清楚,既然是這麽重要的通道,自然是嚴加防守,在完全摸清楚之前,他不會動手,隻想通過這個黑色通道,親自去嶺南看看。


    千靈給他回信,希望他小心謹慎,越是摸到了敵人的要害,敵人越會瘋狂的防備著。


    嶺南的情況大約都摸清了,十幾年前,嶺南虧已經開始籌劃如今的局麵,用叛亂耗著朝廷,在朝廷放棄平叛之後,立即展開反擊,將定遠納入版圖,那個時候,恐怕朝廷已經沒有了收複定遠的能力。


    這個身處在幕後的人,有耐心,有信心,對朝廷的狀況了如指掌,千靈真的要懷疑,此人不再嶺南城中,而是在臨安城中,遙控著嶺南的一切行動。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震驚到了,但轉念一想,也許真的有這個可能。


    她很大方的把她二哥的回信一一給風勁看,第一想要顯示自己並沒有什麽瞞著他,二來,是想通過他向讓的父王傳達嶺南的狀態和真正的用意。


    在這個時代裏,她這個當女兒說出來的話,未必比風勁這個左膀右臂有用。


    風勁不知道承寒的第一封回信是他親手寫的,後來的兩封信雖然是他的筆跡,卻是元朗代寫的,連承寒都要讚歎一聲,元朗模仿的筆跡與他真人寫的並無差別。


    當然,私底下也威脅過元朗,這種事隻能當著他的麵做,要是敢模仿他的筆跡私自給他妹妹寫信,謝家的八位公子可不是吃素的。


    元朗自是舉手發誓,一定不會模仿他的筆跡給九姑娘寫信。


    次日,千靈終於又踏上了大明國都臨安城的土地,炎熱也隨即更加的令人覺得難熬。


    鳳岐山已經在昨天晚上接到風勁派人送去的消息,中午時分,與風勁匯合,千靈下車見禮,兩月多未見,她的這個父王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右耳邊上的頭發明顯見白。


    見到日夜思念的女兒,鳳岐山又是歡喜又是悲傷,抱著寶貝女兒拍拍她的背,說了一聲受苦了,倒是千靈於心不忍,柔聲安慰了他許久。


    再怎麽說,她也是二十五歲的靈魂,能夠設身處地的替她的這位父王著想,在沒有收到自己確切消息之前,每過一分鍾都是煎熬。


    她想起曾經參與的救助被拐兒童,那是一個有組織有武器的強悍組織,以村莊為單位作案,上級領導收到當地公安的求助,出動了兩組特戰小隊,最終將負隅頑抗的幾個頭腦人物一網打盡。


    其中一個男人手裏拿著一個針筒,挾持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上了天台,叫囂著針筒裏是艾滋病人的血液,誰敢上前,就往孩子的頸子上注射。


    在最後結束任務的這一刻跑出這麽個人,千靈的心裏頓時火冒三丈,在領到夏明不要輕舉妄動之際,叫了一聲好大一隻鳥啊,靜寂無聲的現場頓時把所有的注意力從那個男人的身上轉移,那個男人亦是。


    就在那個瞬間,她在隊友的掩護下,飛身上前,從男人手裏搶救下來哭成淚人的小男孩,動作連貫,握住男人拿著針筒的手,直接將針頭對準男人的頸子,絕不手軟,整個針筒的血液都注射進了他的身體裏。


    男人嚎叫著倒在地上,大聲求救,她隻是輕飄飄來了一句“哎呀,手滑了!”,於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把頭扭到一邊,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


    那個小男孩是本地公安上層人物的一個孫子,因為公安嚴打拐賣,這夥人想要活命,自己找死的綁架了這個無辜的小男孩,於是,原本就針對這夥人的打擊行動加上了陸軍特戰隊的兩個小組。


    小男孩的爸爸也是一名公安,在千靈救下他的兒子後,抱著孩子,堂堂七尺男兒流著淚對她不停的說謝謝。


    千靈覺得她父王再次見到她的心情,恐怕跟那個爸爸是一樣的,失而複得,悲喜交加。


    後來,她接到過小男孩爸爸給她打的兩個電話,曾經抽空去醫院看他,才五六歲的孩子,經過心理治療後,眨著靈動的大眼睛,對她說,以後一定要成為像她這樣厲害的人。


    她這個被綁架的少女是謝長嶺所救,嗯,她以後要成為謝長嶺那樣厲害的人。


    在鳳岐山親自護送下,千靈在傍晚時分到達臨安,從鎮國王府的後門悄然無聲進入,回到了久別兩個月多的家。


    王妃等在明玉園裏,焦急的等待了一天後,終於見到了女兒,雖然黑了那麽一點,可精神不錯,撲上去抱住,感覺自家的孩子又長高了一些,哭得稀裏嘩啦,讓千靈超有罪惡感。


    她被風勁強行從訓練基地綁出來的時候,還想著怎麽留下來,完全沒有去想遠在臨安的父王母妃是一種什麽樣的煎熬狀態。


    既然回來了,那就當個好女兒,先膝下孝順著,補償一下他們這些日子以來的擔驚受怕。


    鎮國王府自從燕昭公主失蹤後,對外說公主去保國寺為皇上祈福,暗地裏把方圓幾百裏都翻遍了,為了尋她,皇帝甚至動用了京畿營的兵力,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這些動靜最終還是讓外人察覺,但也是私底下討論一下,不敢拿到台麵上說,畢竟陳墨文的事還在眼前。


    鳳岐山收到定遠的消息,拿著李順的信渾身顫抖,老淚縱橫,也是在風勁的麵前第二次如此失態。


    第一次是為了皇帝的病情,叔侄情如兄弟,他在風勁麵前哭得像個孩子,而這次,風勁立即安慰他,次日便動身去定遠把公主接回來。


    風勁所做的事,全部都是為了把千靈安全帶回京城,等回到家裏的千靈仔細想想,也就對他之前的所為沒什麽意見。


    既然人已經回來了,歇了一晚,次日一早悄悄出城,大張旗鼓的從保國寺回城,直接去了宮裏給皇帝堂兄請安。


    皇帝自從她失蹤後,氣急攻心,病情加重,奄奄一息的躺了很多天,眼看就要駕崩,後事也悄悄準備起來了,結果,定遠城的來信將瀕臨死亡的皇帝陛下救了回來。


    知道自家妹妹逃出生天去了定遠,皇帝便秘密下旨,鎮國王府裏的人清洗一遍,不能信任的人全部趕出去。


    他自己努力好起來,吃藥也自覺起來,可能是心情開朗了,病情也得到了控製,每天都算著日子,他的小靈兒快要回來了。


    若說承寒公子的八兄弟都是妹控,這位皇帝陛下就是大明朝最大的妹控。


    千靈進宮後,由她父王陪著覲見了皇帝堂兄,被長了許多歲的堂兄緊緊擁抱了一下,看著他雙眼含淚,連聲說著回來就好,眼淚也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對她如此之好的堂兄,她怎麽能不幫他呀,必須要幫他平息嶺南的叛亂。


    在宮中住了三天,聽聞她從保國寺回城的消息,賀如墨直接大著肚子進了宮求見她姐姐,實際上是來見千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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