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桃林吐蕊,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裏,幾位白衣公子的調笑聲顯得格格不入。


    季明夏有些落寞的坐在一旁,手裏端著書童給他泡好的茶輕呷一口,心裏雖然不讚同幾位仁兄這種背後議人是非的行為,但也不能直白的阻止,到底還要坐在一起念書的。


    承蕭往他這邊看了一眼,朝他擠擠眼,示意他先離開,自己過一會兒跟上。


    接收到好友的眼神,季明夏略顯困難的站起身,說到那邊的吟春花叢看看,幾位公子拉都拉不住他,隻能由著他先走拄著拐杖先走了。


    王公子敬堂兄望著他的背影還一臉的惋惜,壓低聲道:“明夏兄若不是右腿有疾,季家也輪不到一個庶出的長子作威作福,可惜,可惜。”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幾個人都是一臉可惜的搖了搖頭,季明夏在書院裏可是一等一的好成績,但是,再好的成績也無用,身體有殘疾,根本考不了科舉,就算他爹是禮部尚書,以後給他開個後門弄進那個衙門裏做事,也隻是做做後勤工作罷了,出不了頭。


    “敬堂兄,季家的事明擺著就是季家家主寵信小妾才會如此,大家不說,可誰的心裏不是明鏡似的,也是明夏兄度量大,若是換作我,我早就把自己的老子告上金鑾殿了。”


    王敬堂瞥了眼氣憤難當的謝家老八,嗬了聲,譏誚道:“你家老子就娶了你母親一人,所以,你根本不會理解我們這些有無數個姨娘的人的心情。有時候,即便事關自身的利益,可吵吵鬧鬧頭痛的要死,眼睛一閉,什麽都不管了,回到自己的屋子裏,所謂眼不見為淨。哪像你家裏,當家做主的就隻有你母親一人,她說啥是啥,幹淨利落,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羨慕你。”


    在座的另幾位很是讚同的點點頭,對承蕭確實是說不出來的羨慕啊。


    承蕭想了想,沒覺得自己一個爹一個媽的有什麽好羨慕的,他大伯,他姑父,不都是一個妻子嗎?


    所以,他根本沒有見識過在座的這幾位家裏妻妾吵鬧的場景,特別是敬堂兄他爹的那位寵妾,仗著恩寵,可是敢於王家那位出了名的悍妻叉著腰對著罵的。


    話題從賀如墨的婚事轉到了各自家裏的一團亂,幾位公子的心情就突然不好了,詩也不吟了,幾個人拿著酒杯開始悶頭喝起來。


    承蕭眼見時間差不多了,要他們別這麽喝,會喝醉的,又說去看看明夏兄,怕他走遠了迷路。


    不遠處的小溪旁邊,一簇簇吟春花開得正豔,金黃色的花朵在春風的吹拂下,仿佛有淡淡的香氣散開來,令人在瞬間放鬆了心情。


    季明夏的書童小全站在一旁伺候著,生怕自己主子走路不當心摔跤,季家上下如今隻有他是真心為主子著想的。


    承蕭尋過來後,讓他退下,走到季明夏身邊,蹲下去,從溪邊撿起一塊石頭丟進水裏,低聲笑道:“明夏兄,我們算不算知己好友?”側過頭去,神情嚴肅的看著他。


    對於今天的邀請,季明夏心裏也是有懷疑的,謝承蕭這個人,家教甚嚴,可不想王敬堂這般風流俊雅,動不動就邀請幾位好友到莊子裏吟詩作樂。


    “那承蕭兄你說我們算不算知己好友?”


    “隻要明夏兄覺得我們是好友,那我就開誠布公的直言了,今天是我妹子要見你,想給你說媒。”


    季明夏當場就驚了,那可是燕昭公主啊,想要見他,給他做媒,簡直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但,承蕭卻不理會他的驚愕之情,直截了當的繼續往下說,“你看那賀家小姐如何?你喂小狗小貓的情景被她撞見,對你一見傾心,想確定你的心意,你若覺得她也不錯,我們一起想辦法退了陳家這門親事。”


    季明夏再聰慧的一個人,此時也傻了,完全不能接受他說的話,賀如墨對他一見傾心,這是怎麽回事,他們之間可是什麽交集都沒有,開玩笑的吧?


    “我是瘸子。”好久以後,他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雖然是季家的嫡子,可季家的情況,賀如墨應該聽說過,寵妾當家,我這個嫡子沒有靠山,任人魚肉……”聲音沮喪的頓了頓,自嘲道:“我這條腿其實不是馬車翻了才瘸的,是被人拖到街角打殘的,凶手是誰,我心裏最清楚。如今的我,在季家卑微的活著,即便她惡名在外,可也是皇後親妹,我有什麽資格與她談婚論嫁?”


    “難怪敬堂兄剛才說你在季家的境地舉步維艱,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承蕭氣憤難當,握著拳頭一副要衝到季家為他主持公道,“你爹還真是個表裏不一的貨色,跟我大伯說的一樣,連一個家都經營不好,當什麽官。”


    “明夏兄,你更應該為自己的將來考慮,賀如墨雖然惡名在外,但我妹子說,她這個人表裏如一,討厭就是討厭,以前看見我妹子也是冷言冷語,可真正交往起來,發現她的為人還是很正直的。


    我妹子要我給你帶句話,賀如墨曾經對她說過,自從發現你在季家的後門喂那些無家可歸的小狗小貓,溫柔的將它們抱在懷裏,她恨不得變成小狗小貓,被你如此溫柔的抱著。


    這話說出來有些……我也不知道怎麽表達,賀如墨這人的臉皮實在有點厚,但,仔細想想,她對你並非一時興起,怕是你休沐回家的時候,沒少去你家後院守著。


    一個女孩子做到如此地步,外人看來是不要臉到家了,可對於你來說,是份難得的真情。”


    季明夏沉默不語,目光深邃的望著緩慢流動的溪水,他的這輩子已經沒什麽指望了,就這樣死水一潭的過吧,可偏偏,承蕭的話語像一顆石子投入他的心湖,泛起了漣漪。


    “你是值得有好前程的。”承蕭伸出手重重往他的肩膀上按下,“我們這些人的婚姻,自己做不得主,娶到一個愛著自己的妻子,總比以後你家那位名不正言不順的母親給你找一個每天要氣死你的妻子強,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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