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長,您不會也是這麽想的吧?”曹雲山兩邊看了看疑惑道。


    “這事不是說我怎麽想,而是金陵方麵那些老爺們有什麽謀劃。牧峰,說說你剛才的推斷,你怎麽就敢說是有人想要針對黑風寨?”


    閻澤的興致被撩撥起來,感興趣的問道。


    “廳長,其實我也是根據現在的情況推測而已。”


    楚牧峰緩緩說道:“我想上麵可能是想要暫時保留住孟長河這顆棋子,至於說到以後用不用得著再說。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斃了。反正人在咱們手裏,生殺予奪都是咱們說了算。”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楚牧峰看了一眼曹雲山,沉聲說道:“當然我也覺得處長說的沒錯,這事未必就是金陵部裏麵那些官老爺們想做的,或許還有其餘部門摻和進來。”


    “比如說軍方,他們想要打掉黑風寨,作為一處據點?或者說是有誰想要招安黑風寨。總之可能就是機緣巧合吧,讓我們別對孟長河下死手。”


    曹雲山瞬間恍然大悟。


    對,應該就是楚牧峰所說的這個理由,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剛才的確是有些著相了。


    “好了,這事兒就這樣吧,你們心裏有數就成,反正不管最後怎麽說,咱們都是有功無過。”閻澤淡然說道。


    “是,廳長!”


    這就算是拍了板,定了調子。


    隨後來到曹雲山辦公室的時候,楚牧峰還是沒有能忍住,將和黃碩的談話內容敘述了一遍。


    然後他就等待著曹雲山的態度。


    “什麽?還有這樣的事?”


    曹雲山皺起眉頭,眉宇間閃過一抹淩厲:“廳長的命令隻是針對咱們的,是不應該傳遞到孟長河那裏,可現在問題是已經傳遞過去,這就有意思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要將這個內鬼揪出來殺一儆百是吧?”


    “對!”楚牧峰點點頭,坦然說道。


    今天能是孟長河,明天呢?


    這種事在任何紀律部門都是大忌!絕對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放手去做吧,敢私通土匪,斃了也活該,我倒要看看有誰敢跳出來!”曹雲山眼底凶光閃爍。


    看來是自己太客氣了,居然敢把爪子伸到我的刑偵處來,等著挨剁吧!


    “是,科長!”楚牧峰朗聲應道。


    ……


    審訊室。


    黃碩是滿臉陰沉之色,獨自一人坐著。


    通常案子是各隊自行負責審問,但有些大案則都是黃碩來挑大梁。


    當然,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他手下也是有幾個人,都是經過他精心挑選的,全權負責審訊室的日常工作,深得他的信任。


    可是現在,這種信任付諸東流。


    這個該死的鱉孫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搞小動作,讓我在科長麵前丟人現眼,必須把你揪出來。


    其實這事對黃碩來說並不算多難調查,負責審訊室的總共就那幾個。


    在規定的時間點內,到底是誰出現在審訊室隻要好好調查調查就能弄清楚。


    因為根據審訊室的規定,隻要有重要嫌疑犯審問時,不管任何時候任何事,都要留下兩個人,分內外值班堅守崗位。


    要麽是監守自盜,要麽是叛徒出沒。


    “等著,我今天非要把你挖出來不可!”


    事實也的確如此。


    僅僅半天不到,黃碩就連哄帶詐,輕輕鬆鬆將這個內鬼給揪出來。


    原來是審訊室中歸負責送飯的徐強東。


    審訊室中。


    在這裏站著負責審訊室日常工作的所有人,他們的目光都落在徐強東身上。


    有的是充滿不解,有的是帶著遺憾,但更多是憤慨不已。


    他們真沒想到,平時老老實實的徐強東竟然會做出這事來!


    叛徒!


    這是放在任何年代,任何行業都會遭受嘲笑和謾罵的角色。


    姑且不說你徐強東有什麽樣的理由,但背叛就是背叛,背叛者的下場都應該是淒慘的,都注定是無人原諒的。


    至於徐強東呢?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隻是遞了個不疼不癢的話而已,科裏麵居然搞得如此興師動眾,將自己也挖了出來。


    從原本的警員轉眼變成階下囚。徐強東坐在熟悉的房間裏,豆大的汗珠是滾滾下落。


    他比誰都清楚眼前這些刑具的厲害,心裏充滿恐慌和畏懼。


    “老徐,說說吧,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黃碩坐在椅子上,眼神漠然的掃視過來。


    在他的視野中,這刻的徐強東不再是自己的手下,而是一個可恥的叛徒,和他多說一句話都跌份。


    “隊長,不是我不說,而是不能說!”徐強東咬緊嘴唇痛苦說道。


    “嗬嗬,不能說?看來你還挺忠心呢!”


    黃碩嘴角泛起一抹譏笑,搓了搓雙手道:“徐強東啊徐強東,你真的以為自己什麽都不說就行嗎?你真的認為我非要知道是誰讓你這樣做的嗎?”


    “告訴你,你錯了!你應該很清楚,有時候我未必需要知道你背後的人是誰。你不說我就不問,但勾結土匪,可是死罪!”


    “黃隊長,我求求您,看在我任勞任怨這麽多年的份上,饒了我這次吧?我保證下不為例,以後再也不敢了!”徐強東滿臉哀色地苦苦乞求道。


    “饒你?”


    黃碩冷叱一聲,謔地站起身來,揚手指著對方喝道。


    “現在知道求饒了?之前幹什麽去了?你幹出這種通風報信的事兒,為我想過嗎?為兄弟們想過嗎?為咱們一科想過嗎?”


    “一旦傳出去,讓外麵怎麽看我們,人家其他偵緝隊辛辛苦苦抓來的人,到了審訊室,輕輕鬆鬆就能通風報信,就能串供,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徐強東,你這個事兒性質十分惡劣,我會報上去,至於說到怎麽處置,就看上麵的意見了。”


    說完這話,黃碩便起身離開。


    留下的是一群憤憤不平的手下。


    還有呆如木雞,心驚膽戰的徐強東。


    離開審訊室,黃碩自然是將情況如實稟告給楚牧峰。


    知曉紕漏真出在審訊室,是“老實人”徐強東幹的後,楚牧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淡說道。


    “通知一科所有人,今天下午下班後都到訓練場集合!”


    “是!”


    黃碩知道這是想要當眾處理這事。


    這原本就是楚牧峰權限範圍內能做的事,而且已經成為定局,誰來勸說都不合適。


    但有些人還是不死心的。


    下午三點半。


    就在曹雲山正在處理手上事務的時候,一個神秘電話打進來。


    接通的瞬間,那邊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曹處長,我想和你說說徐強東的事。”


    “徐強東?”


    曹雲山放下鋼筆,仰著身子,漠然問道:“你是徐強東背後的人?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曹處長,徐強東的確是替我們辦事的,也是為的公事,希望你能高抬貴手,放他一馬!我們將……”


    “不能!”


    都沒有給對方說完的機會,曹雲山就毫不遲疑的打斷,臉色冷峻地說道:“為公事?為的哪門子公事?真要是因公的話,你們何必這樣藏頭藏尾呢!”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徐強東違反了警備廳的規矩,私通土匪,死不足惜!如果真是為了公事,那也沒有不能說的,你們可以直接來警備廳要人!”


    “曹雲山,你這是敬酒不吃吃……”


    咣當!


    曹雲山臉色鐵青地就掛掉電話,隨即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喝道:“簡直無法無天的很,都敢把威脅電話打到我這裏來,真當我好說話不成?我曹雲山還怕你們的威脅!”


    這事必須嚴辦!


    原本還沒想插手這事的曹雲山,當下就拿起電話打出去,等到那邊接通後,他就冷聲吩咐道。


    “一科楚科長那邊下班後會處理徐強東,你過去盯著,他如果不下殺手,你來,辦得漂亮點,這個規矩要立起來!”


    “是!”


    ……


    北平城,一處公館中。


    “怎麽樣?曹雲山那邊怎麽說?”


    “他不肯放人,聽話裏的意思,好像是要徐強東的命!”打電話的男子搖了搖頭,u看書 .uukanshu 低聲說道。


    “豈有此理,咱們的人都敢動,他曹雲山現在也太狂了!”


    “要不幹脆就走政令,直接下命令讓楚牧峰放人!”


    “糊塗,這麽做的話,咱們幾個也跑不掉,都得被查,怎麽?難道你想因為一個徐強東,就讓咱們都倒黴嗎?”


    “但也不能見死不救啊!徐強東好歹是咱們的人!”


    “夠了!”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拄著文明杖的男人一抬手,冷冷說道:“這件事到此為止,誰也不準再提!徐強東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幾個人頓時安靜下來。


    “是!”


    ……


    北平城內,一座門前栽著棗樹,牆壁布滿爬山虎的普通民宅前。


    一個人正很自然地站在門外,不緊不慢地敲了敲門。


    大門很快打開,在看到來客模樣後,裏麵那個年約十五六歲,身材瘦小,兩眼烏黑發亮的少年頓時滿臉激動之色,將來客迎了進來。


    關上門,兩人來到正廳中後,那個少年便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雙手抱拳道:“弟子恭迎師父歸來!”


    他的師父就是黑風寨的軍師。


    這裏也正是軍師在北平城的秘密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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