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咕咕~”


    少年的肚子發出幾聲饑餓的呼喊。


    “溫兒,你沒有吃嗎?”


    老者緩緩的放下碗,渾濁的眼睛裏,閃著幽暗的光。


    “沒有沒有,是青蛙,你聽,是青蛙的叫聲~”


    四月份的光景,哪有青蛙,殘破的小院,連荷塘都沒有。


    少年努力的站起身子,他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吃東西了,踉踉蹌蹌的走出門,想要去井邊上弄點水,不想撲通一下,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


    ……


    沿著山道,蜿蜒向上,披著晚霞的主仆兩人,已經快走到半山腰了,福貴這小子卻說什麽也不願意再向前走一步了。


    “公子,公子,咱們還是回去吧!”


    這是福貴第一百次催促著要回家,前九十九次都是在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腳痛,腰酸,蛋疼,最後實在找不到借口了,幹脆一屁股坐地上,開始耍起無賴來。


    “小福貴啊,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不帶你去拈花樓了~”


    王慎之就是一個這麽倔的人,越不讓他做什麽,他就心裏越是癢癢。


    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個小福貴事實上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也不知道這一路上在扭扭捏捏些什麽,他敢確信,這個雞鳴寺和自己這個身體之前的原主人一定有什麽故事,恰好,王慎之是一個喜歡探索,喜歡聽故事的人。


    聽了王慎之的話,福貴慢吞吞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嘴上嘟囔著:“這可是公子自找的,再跟上次那樣……唉,誰讓你是公子呢!”


    王慎之也不管他,兀自繼續在山道上走著,不多會就來到了山門處。


    守山的小和尚一看見王慎之,立刻就驚慌起來。


    “師兄,師兄,快去通知師父,那個,他又來了,又來了。”


    門口的兩個小和尚看到王慎之牽著黑鬃馬慢步走來,如臨大敵般的把拿著的掃把都豎了起來,不多會,山門打開了,一群穿著灰色僧袍的和尚,簇擁著一個身穿袈裟的住持一般的和尚走了出來,那和尚麵色紅潤,神形之間,自是有一番佛法的莊嚴,隻是見得門口站著的王慎之主仆,皺了皺眉頭,顯得很是苦惱。


    “慎公子,這次來小廟又是所為何事啊?”


    和尚明顯心裏很是激動,隻是出家人的身份使得他說起話來,不得不還是維持著一股子穩重平和,那手上的一串已經被盤的發亮的佛珠,卻被拈的啪啪作響。


    又?


    看來自己之前是這裏的常客啊!


    王慎之自然能看出來麵前的這個老和尚的戒備。


    “呃呃呃,來上一柱香,也算是在佛前盡一份心意。”


    聽著王慎之說要上香,福貴的臉色都變了,連忙的扯著王慎之的袍子往後麵拽,嘴上還焦急的說著:“公子,不能上香,上不得啊,快走,快走啊!”


    “上香,好,好,好,慎公子真是勇氣可嘉~”


    王慎之還在原地一臉困惑。


    這不對啊,史書上也沒有說東晉的寺廟不能上香啊,怎麽自己說個要上香,這些個人都這麽大的反應呢?佛前禮香,沒毛病啊!


    也不等他再做出什麽,老和尚一擺手,一大群手持哨棍的灰袍和尚,便把王慎之他們團團圍住。


    “你這老和尚也忒不講理了,我就是來燒香拜佛的,又不燒你的佛堂,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怎麽的,還要打人?”


    王慎之心中的火被老和尚這一弄,立刻給點起來了,凡事總是要講一個道理的,怎麽誠心的拜佛求法,這住持卻這般的無禮。


    “好好好,你真的很厲害,看來上次的事,你還是不知道悔改,眾僧聽著,把這個擾我佛門清淨的人抓起來~”


    老和尚光溜溜的腦袋上,青筋暴突,手上的念珠都快被他拈出火星子了,劈裏啪啦的瘋狂的在他那滿是老繭的手上如旋風般轉動著。


    福貴看著和尚的表情,知道事情已經有些不妙。


    自己家的這個公子,也真是的,不僅愛惹事,怎麽年紀輕輕的,記性還不好了,大概半個月前,才來過人家雞鳴寺,燒香的時候,故意用香燭,點了大殿裏的黃色帷幔,差點把整個寺廟都給燒成白地。


    雖說是趁亂跑了出來,可這些僧侶又不是傻子,總有一個兩個的看見是這個王家慎公子幹的好事,這會又自己送上門來。


    自己一路上好說歹說的他也不聽,真是~


    “支遁法師,且慢,且慢啊~”


    福貴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王慎之前麵,雙手伸開,把他擋住,說道。


    “佛堂的錢,我們願意賠,uu看書 ww.uukans願意賠。”


    說著,他還扭頭衝著王慎之擠了擠眼睛,示意他趕緊表個態度出來,不然今天搞不好要吃不了兜著走。


    王慎之有些無奈,這自己穿越的到底是個什麽鬼人啊,隨便到個地方,都這麽的不受人待見,在家是這樣,出個門,跑到幾十裏地的山裏,都能被人攔路要捶一頓,唉。


    當下,他也沒有什麽辦法了,隻得順著福貴的話應付著,表示自己一定會出錢來誠心為雞鳴寺修一座佛堂。


    聽到這對主仆說的這麽誠懇,支遁也不好再為難他們。


    不過身為一寺的住持,可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哄騙過去的。


    “二位遠客,登山勞苦,寺中已經備上了齋飯,不如稍微吃上一些。”


    支遁法師說的很溫和,可表情卻是一點也不溫和,就是那種,你不吃我就要弄死你的樣子,王慎之雖然之前在王二爺家吃的不錯,可胡亂跑了這麽長時間,肚子中的蓴菜羹早已經被消化的幹幹淨淨了。


    福貴本想拒絕,被他攔住,這時候可不是你說不吃就可以不吃了的。


    便也不再拒絕,跟著支遁後麵進了山門,不遠處,就是一片被燒的黑黢黢的廢墟,通過地上的痕跡和一些流的到處都是的金屬融化後留下的東西,還是能看出這個大殿之前是多麽的莊重堂皇。


    王慎之看著麵前的場景,都想給自己一巴掌,哦不,是自己占用這個身體的前主人,這tm完全就是一個色厲內荏,外強中幹的害人精啊,怪不得會被分配到一個京城第一醜的姑娘做媳婦,簡直就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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