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執行任務,幹什麽要扯上我?”


    汪直那張鞋拔子臉上寫滿了不情願,被風雪一吹,本來就小的眼睛變得更小了,幾乎變成了一條縫。


    孫玨站在他旁邊,風雪自動從他周邊散開。


    “你之前不是說,曾經跟著上一任執法長老走過很多地方嗎?我這次去雷州的天水分舵, 自然要帶上你這位見識廣博的人。”


    此時兩人正站在一艘帆船的甲板上,天空之中雪花飛舞,讓整個君山湖有若一副畫一般。


    汪直聞言翻了一個白眼,此時他已經到這裏,再說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他抖了抖身子,感覺到了一股寒意:“這雪也忒大了,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


    孫玨瞥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脫胎境的武者, 怎麽還覺得冷?是不是將自己的身子掏空了?”


    “滾蛋,你以為我有那麽多錢……不是, 我是那種人嗎?”


    汪直真氣流轉,表麵浮現一層罡氣,這才將寒意隔絕在外。


    “你以為誰都可以和你一樣,時時刻刻都能夠維持著罡氣的存在?”


    將真氣轉化為罡氣本來就消耗不小,一直維持的話,那一般人還真的堅持不了多久。


    “你若是不行的話,你可以早說啊,我可以幫你啊!”


    孫玨微微一笑,整個人陡然間似乎變成了一個大火爐一般。


    頓時周圍的冰雪全部融化,一陣陣霧氣開始彌漫。


    站在孫玨旁邊的汪直,就感覺自己在烤火一般。


    “你有這一手,你不早用出來?”


    汪直抱怨了一句,然後轉頭看了看, 提醒道:“還是不要這樣了,你這樣搞, 等下整個君山湖上都得起霧。”


    “那好吧, 這可不是我不想幫你, 是你自己不要的。”


    孫玨從善如流, 當即就收斂了自身的氣息。


    “他們怎麽樣了?”


    汪直一怔,隨即明白孫玨問的是那些孫家人。


    “他們挺好的,被我分開安排在各個地方之後,沒人會在意他們是從哪裏來的,也不會被認出來,以後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了。”


    “就算現在感覺分開不好,等以後風頭過去了,自然還能夠在湊在一起。”


    孫玨微微頷首:“這就好。”


    這些人能夠安全的活著,孫玨便滿意了。


    至於其他方麵,那就要看他們自己。


    孫玨也不是沒有給他們銀子,之後發展成什麽樣子,就要看他們自己怎麽經營了。


    “這次天水分舵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汪直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自然聽說了,我跟你一起去,當然要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說實話,我沒有想到,這天水分舵竟然會和邪教勾結在一起。”


    這是昨天, 有原本是天水分舵的丐幫幫眾冒死向君山總舵報信之後, 孫玨等人才知道了這件事情。


    天水分舵在一年前, 就已經在舵主沉濂信的帶領下,加入了一個邪教。


    這個幫眾費勁千辛萬苦,才終於逃脫,然後向總舵報信。


    孫玨這次去雷州,便是要解決這件事情。


    不論是清理門戶,還是將這個邪教幹掉,到時候孫玨全權處理。


    “肯定是許諾了什麽東西,讓這沉濂信動心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孫玨眺望著湖麵,隨意的問道:“你對這個沉濂信熟悉嗎?”


    這沉濂信也是丐幫元老級別的人物了,今年都已經五十八了。


    但就這樣一個加入丐幫幾十年的人物,竟然背叛了丐幫。


    這其中肯定有不少隱秘。


    “不是很熟,也就是點頭之交的關係。”


    汪直如實說道。


    他若是與沉濂信熟悉的話,就不會連沉濂信今年沒有來參加丐幫大會都不知道。


    孫玨微微頷首:“那他大概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怎麽都是加入了丐幫幾十年的人,就算是不熟悉,像他們這些老家夥之間,也該知道一些彼此的事情。


    “這我還真的沒有太多印象,現在想來,這沉濂信確實是低調,幾乎沒有太多的存在感,若不是這次的事情,很少會有人注意到他。”


    孫玨聞言陷入了沉思。


    這樣一個沒有什麽存在感的人,那以前不論是做了什麽事情,估計也沒有什麽人會去注意。


    說不定他根本不是一年前才加入邪教的,而是很早之前就已經加入了邪教,一年前不過是將整個分舵都帶過去。


    “如果真的如我想的那樣,那這沉濂信是籌謀已久啊!”


    整個天水分舵的人都被牽扯了進去,一個人都沒有跑掉,那絕對不是臨時起意,肯定是早就謀劃好的事情。


    汪直有些疑惑:“什麽籌謀已久?”


    孫玨將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訴了汪直。


    “如果真的是我猜想的這樣的話,那這次的事情,也有些不同尋常。”


    孫玨眉頭緊鎖,“一年的時間,足夠他們鑒別那些人是真心加入邪教,哪些人是假意,有這麽長的時間,也足以完成洗腦了。”


    “所以,要麽是這報信的幫眾有什麽獨特之處,要麽就是這件事情有其他的隱情。”


    聽到孫玨的分析,汪直連連點頭。


    “如此說來,這件事情可能是一個陷阱?”


    “很有可能。”


    孫玨這時候又想到了一個事情。


    “那封求救信中隻說是邪教,但是他可是被裹挾了一年,什麽邪教會不知道嗎?”


    “那這一趟不是非常危險?要不我們回去,再跟幫主說說吧,這件事情可得小心,一旦踏入陷阱,那就生死難料了。”


    汪直打起了退堂鼓。


    在明知道有很大的可能是陷阱的情況下,還傻傻的踩進去,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放心,不是還有我在嗎?”


    孫玨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就算對方有神體境的高手,我也能跟對方碰一碰。”


    對於知道孫玨真實身份的汪直來說,他可是知道先前孫玨和魏四海大戰了一場。


    這麽說,倒也沒有什麽問題。


    “你是沒有事,但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哪裏敢摻和進去?”


    “不行,我還是不去了,你自個去吧。”


    汪直對於孫玨的實力很認可,但是他對於自己的實力並不認可。


    “先前在大會上,你已經亮過相了,即使你去雷州,各地負責人不認識你的概率也很小,你不用我跟著去也沒什麽問題。”


    孫玨也不阻攔:“那好吧,你回去吧,我本來還想說,等到時候將功勞分你一份,讓你之後可以憑借功勞晉升長老呢,沒想到你竟然害怕了,那算了。”


    聽到孫玨的話,汪直那一雙小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要知道孫玨到時候可是要接任幫主的,即使這次任務之後,他無法晉升。


    但隻要孫玨上位,那也就是他上位的時候。


    麵對這樣的誘惑,汪直立刻變臉了一般。


    “誰說我不去的,我肯定要去,如今天水分舵如此凶險,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去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汪直嘿嘿一笑,看起來極為的猥瑣。


    “少幫主,到時候記得給我表功。”


    “沒問題。”


    孫玨也是笑了起來。


    ……


    雷州位於霸州的北方。


    所以在下了船之後,孫玨與汪直便來到就近的城鎮,想要買兩匹馬趕路。


    結果被老板說了一頓。


    “這種大雪天氣,積雪越來越厚,在這樣的情況下,馬也跑不動,還容易出事故,不如等到雪停了之後,雪化了再上路。”


    孫玨和汪直覺得還挺有道理的,於是他們也不買馬了,隻是買了一些日常用品,便以輕功開始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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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蹄子會陷進雪裏麵,但是以他們兩人的輕功造詣,可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兩人頂著風雪,在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之間穿行。


    “這雪未免也太大了,到現在還沒有停,積雪都快一尺了,這有些不對勁啊!”


    汪直抱怨著,卻還是不斷的往前。


    按理來說,霸州屬於比較偏南的地域,就算是有雪,那也基本上是小雪,大雪是幾十年也難得一見。


    更不要說像現在一樣,接連下好幾天的鵝毛大雪。


    孫玨仔細的感應著天空之中有沒有異樣之處,但並未有什麽發現。


    “天災人禍不斷,王朝末年之相。”


    從孫玨穿越過來開始,便看到了許多問題。


    天災且不說,無論什麽時代,都免不了會遇到一些。


    至於人禍。


    官員腐敗,勾結各種勢力,濫用職權,公報私囊。


    再加上如今各大門派幾乎是等同於割據一方,形成一個個國中之國,朝廷對他們的掌控力度極低。


    這種種因素疊加在一起,因此各種荒唐的事情頻發,才不過幾百年的時間,大炎國便已經到了腐朽不堪的地步了。


    “唉,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死在這一場大雪之中。”


    麵對這樣的大雪,家中有存糧的也就罷了,其他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想要活下去,會格外的艱難。


    汪直聽到孫玨的感慨,也是不由得說道:“這場大雪過後,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無家可歸的乞丐。”


    “什麽時候天下沒有我們這種臭乞丐乞討度日,這個國家才算是真正的富強。”


    孫玨微微搖頭:“不隻是這場大雪,而是這個寒冬,就算這次沒事,整個寒冬也難捱過去。”


    不要說多出一些乞丐了,就算人全部的窮人都被凍死孫玨也不會奇怪。


    汪直默然。


    他出身底層,當然知道孫玨的話都是真的。


    “前麵似乎有家店,我們進去避避風雪。”


    在這銀裝素裹的蒼茫世界當中,一切彷佛都被白色所覆蓋。


    一縷縷炊煙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就顯得十分的顯眼。


    汪直點點頭:“好。”


    他知道這是孫玨在體諒他,不然以孫玨的實力,就算風雪再大十倍,也奈何不了孫玨。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路邊的小店。


    敲了敲門,很快就聽到一個男聲。


    “來嘞~”


    很快門被打開,一個身材高大,身上長了不少肥肉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兩人麵前。


    “兩位快進來,外麵風雪太大。”


    在店家好心的招呼下,兩人走進了這家小店。


    孫玨打量了一下裏麵。


    除了他們之外,沒有其他客人。


    一直在下雪,除了他們這種急於趕路的,路上估計就沒有別的人了。


    店家將門關上之後,風雪被擋在了外麵,裏麵頓時暖和了許多。


    “兩位先坐吧,要吃點什麽?”


    孫玨和汪直就近坐了一張桌子。


    “來二斤醬牛肉,一碟花生米,再來兩個小菜,一壇子酒。”


    汪直點完菜之後,看向對麵的孫玨。


    “你還要什麽嗎?”


    孫玨搖了搖頭:“這樣就可以了。”


    汪直轉頭看向店家,微微仰著頭說道:“那就這樣吧”


    店家應了一聲:“好嘞,我這就去弄,二位稍等。”


    沒過多久,酒便先上了,之後是陸陸續續的下酒菜。


    孫玨與汪直一邊喝酒,一邊聊著一些逸聞趣事。


    就在兩人酒酣耳熱的時候,伴隨著嘭的一聲,這個店的門直接飛了起來。


    “嗯?”


    孫玨看著飛過來的門板,冷哼一聲。


    頓時這門板便成了碎片。


    在風雪的映襯下,一位身形頎長的中年男子饒有興趣的盯著孫玨。


    “想不到這荒野小店之中,還能夠遇到高手,不容易啊。”


    對於這種混不吝的家夥,孫玨不由得皺了皺眉,沒打算理會他。


    隻是孫玨不想跟這人打交道,這人卻自己湊了上來。


    中年男子一身青衫,手中拿著一柄折扇,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容,徑直朝著兩人走了過來。


    “二位,相逢便是有緣,不如一起喝一杯?”


    孫玨頭也不回的說道:“你什麽時候將門給修好,再來說喝酒的事情。”


    “年輕人,你這是不給麵子啊!”


    中年男子麵色有些不渝,隨即冷笑一聲。


    “你知道我是誰嗎?能夠和你們一起吃飯,那是看得起你們。”


    “莫非你們真的以為,接下一扇門,就算得上什麽高手了?”


    孫玨喝酒的雅興都被這蒼蠅一般的家夥弄沒了。


    “聒噪!”


    就在這時,店家從後廚來到大堂,感受到那冷冽風雪,不由得麵現怒氣。


    “這是你做的?”


    店家看向中年男子,質問道。


    這店內就他們幾個人,孫玨和汪直在喝酒吃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那自然就隻剩下這個中年男人了。


    中年男人瞥了店家一眼,毫不在意的應道:“是我又如何?”


    “自然要賠償。”


    聽到店家的話,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起來:“找我要賠償?笑話!”


    “你將門弄成這樣,難道不應該賠償嗎?”


    店家氣急,轉身就往後廚走去,他要去拿刀來。


    “你給我等著。”


    中年男人一點都不在意,又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麵對這樣的傻缺,孫玨嘴角抽了抽:“不論你是誰,今天你若是不賠償,那你今天就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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