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做了這番安排,思忖十之八九,令蘇爾不會再去舊宅,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在七日後,妥善安排冥蛇出缸之事。


    忽忽過的幾日,楊拙真這邊氣氛越來越是緊張,偶爾還有陌生的江湖客在道觀外出沒,顯是有為而來。


    老道士楊拙真師徒三人,每日加緊修煉,為對敵做準備,王崇卻並不在乎,一派輕鬆自若。他知道自己就算失手,也有丐王令蘇爾在旁幫襯,絕不出來大問題,隻是會影響他在師父心目中的位子罷了。


    王相這一日正演練降龍真氣,忽然心頭火熱,一團暖流起自丹田,須臾就衝破了無處大穴,轉會陰,過命門,入夾脊,衝上腦後玉枕,聚於頭頂百會。


    他本來修習降龍真氣,久無寸進,心浮氣躁。


    這幾日,卻因為時時都要擔心有敵人來犯,反而沉靜了下來,忽然就有了突破,降龍真氣在經脈中流轉,王相雙掌一拍,使出了降龍八掌。


    這套掌法乃是配合降龍真氣的招數,共有八招:青龍出海,火龍貫日,飛龍乘雲,神龍見首,龍戰玄黃,魚龍百變,風虎雲龍,盤龍卸甲!


    王相直打的虎虎生風,每把這套掌法打過一遍,似乎就有許多感悟,筋肉血脈都似乎在脫胎換骨一般。


    就連王相自己,也不知把一套降龍八掌打了多少遍,忽然一聲長嘯,一個跟頭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卻是降龍真氣耗盡,涓滴不存,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他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道觀又不大,早就驚動了所有人。


    王崇見他演武的如醉如癡,也不去阻攔,任他一直耗盡了真氣摔倒,這才走了過去,塞了一枚丹藥,喝道:“快些吞了!”


    這枚丹藥,還是花飛葉臨下山的時候所贈,若非王相此時參悟武學,將要油盡燈枯,王崇也舍不得給他。


    王相此番演武獲益非同小可,從此便算是踏上了武學正途,隻要繼續勤修苦練,遲早能內外功合一,功成混元,晉升武學大宗師!


    王相吞了丹藥,隻覺一股暖流入腹,瞬息就散至四肢百骸,全身似乎都有了力氣,剛要站起來,卻被王崇伸手一按,喝道:“好生躺著,運轉降龍真氣,莫要浪費我一粒靈丹。”


    王相不敢違拗主人的命令,躺在地上,運轉降龍真氣,不知不覺,就是幾個時辰過去,待得他心頭一激靈,猛然躍起,卻已經是天黑了。


    他才跳起來,身邊的楊堯就叫了一聲:“王相哥哥,莫要鬧出動靜來,公子和道長他們都去安歇了。”


    王相看到楊堯在旁邊守護自己,也不由得感動,一麵舒展筋骨,一麵說道:“虧得公子的一粒丹藥,不然我怕是要大病一場,這次可能就幫不得忙了。”


    楊堯笑道:“哥哥倒是有運氣,居然一時突破,武功反而在我之上了。”


    王相頗為得意,他年紀比楊堯大,修習武功卻輸給了這個表弟,心底本來就憋悶,如今卻輕鬆許多,笑道:“你修煉的是金剛勁,進境一直都比我快,說不定再有數日,你又會追到前麵去。”


    楊堯倒也並不豔羨自家的表哥,“唐驚羽公子”對他們兄弟一並看待,都傳了降龍金剛手的功夫,隻是先練後練的區別,日後自己也會修習降龍真氣。


    楊堯悄聲說道:“我們手下的小乞兒打探得最近城裏來了一個長大凶惡的道人,聽說見人就問楊道長住哪裏,必然就是楊道長的大敵了。我們可要去探個消息?好讓咱家公子知己知彼。”


    王相正是武功初成,欲報恩的時候,聞言思忖了一會兒,就說道:“我們不可驚動旁人,正好趁夜色去看看那邊都約請了什麽人物。”


    兩人知道這會兒沒準有人盯著道觀,故而也不走正門,從後麵翻牆而出,便去那道人的落腳處。


    兩人猜測的不錯,那個長大凶惡的道人,正是楊拙真的師兄孟兮航。


    他此時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地上,如孫子一般伺候著一個麵色慘白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摟著兩個濃妝豔抹的妞兒,正在吃吃的笑,扭頭對孟兮航說道:“你們師門那點玩意兒,我也瞧不上眼,本公子要的就是那一卷天蠶絲!你師父那老鬼真不識貨,居然把這等寶物用來書寫符本。你師父那老鬼的幾手三腳貓的旁門法術,也配用天蠶絲做符本?”


    孟兮航陪著笑,小廝般拘謹,就算被辱罵了師父,也不敢回嘴,他早就吃了大虧,知道這個看似酒色過度的年輕公子,名叫秦旭,號稱紅線公子,得有雲台山的劍術真傳,自己真真的不是對手。


    秦旭譏諷了孟兮航師徒幾句,便自得意的說道:“我久想煉一門法術,名為十二花神罡煞!隻是身子太弱,受不得花神罡煞的侵蝕。還是老師告訴我,若能找到天蠶絲一類的天材地寶,uu看書 ww.uusu.o 就能以此物祭煉一件寶物,功效和法術相當,鬥法的時候,反而更加便利。本來我還想,如此天材地寶,實在不好尋找,卻沒想到轉眼就碰到了一宗,你說我是否洪福齊天?”


    孟兮航連忙諂媚的答道:“秦公子自然是洪福齊天,不然豈能被出雲道長收入門下,尋常人如何能有這般福氣,拜師雲台山大宗。”


    臉色慘白的秦旭嗬嗬一笑,再也不理會孟兮航,隻跟懷中的兩個妞兒調笑,說些不堪入耳的話。


    王相和楊堯離開道觀的時候,王崇是有覺察的,他卻沒有阻止,反而在稍遲片刻之後,也離開了道觀,緊跟在兩人的身後。


    王相和楊堯練武才一個多月,輕功自然稀鬆平常,隻是兩人做慣了乞兒,倒也謹慎小心,摸到了孟兮航和年輕公子的落腳處,就各自去偷了一套小廝的衣衫,扮作下人混入了其中。


    孟兮航和年輕公子是在成都府最大的一處客棧下榻,名喚——來福客棧!包了一個跨院,十分雅靜。


    孟兮航還帶了十多個道童,秦旭身邊更有數十名江湖豪客追隨,還帶了幾個女眷,各自有體己人服侍,也不許客棧的小廝進來。


    王相和楊堯琢磨了許久,也不得其門而入,隻能在院子外晃蕩。


    王崇雖然緊隨其後,但卻比王相和楊堯精細的多,他隻是觀察了一會兒,就翻身入了院子,見到了一個小道童手端茶盤路過,就迎麵過去,微微一笑,使出了天心觀獨門秘傳的邪法。


    他不但修成多羅識,還修成了天魔五識的——抵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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