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早朝之後,驛站這邊得來消息。


    當日下葬辱罵長公主的皇叔父,因為幾項確鑿的證據,被罰了俸、在家幽禁半年。


    獨孤金晨端著茶杯,聽著流鷹的匯報,冷“哼”一下抿茶。


    看不出來,這個軒轅楓倒是懂些人事兒。


    放下茶杯,想了一下,道:


    “備禮、下帖,本宮要進宮看看三姨母。對了,喊上柔世子跟梁薇。”


    “是,殿下。”流鷹應下,起身離開。


    很快,隨從進來,抱拳行禮,說:


    “殿下,高爺來了。”


    獨孤金晨一聽“高爺”兩個字,“猛”地起身,隨後快步出去,當看到高威林之後,主動抱住了他,說:


    “高叔,您怎麽來了?”


    “好久沒看到梁桂蘭了,叔遞了帖子,一會兒要進宮,你去不去?”


    很明顯,高威林是轉成走的這一趟。這些年,他一直遊走在幾國中間,促進邦交。


    據說三姨母當年還沒出嫁的時候,就認識了高叔父。


    他跟先皇的關係,也如同兄弟。


    獨孤金晨重重點頭,看著他有些驚喜的說:


    “母後讓我給三姨母帶些東西,就是高叔不來,我也要下帖了。”


    “哎喲喲,殿下還是要自稱得好。”


    “沒有外人,有外人在,侄兒就會守規矩了。”獨孤金晨說完,衝著高威林笑了下。


    他很敬重高叔,還有孫叔,不過相比之下,他更喜歡高叔。


    想當初淘氣、闖禍,是高叔在威嚴的母後手裏“救了”自己,躲過了那頓鞭子。


    這事兒,他一輩子都記得。


    高威林拍拍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語重心長的說:


    “晨兒啊,有些事兒要難得糊塗。楓兒如今做出了態度,今日進宮,你就要收斂一些。日後,曦兒要他跟人家過一輩子,你懂嗎?”


    獨孤金晨沒有替自己辯解,虛心的點點頭。


    就因為對方給了麵子、表了態,他才會主動要求進宮見三姨母。


    一番準備,最後獨孤金晨三人跟著高威林,進了王城。


    馬車直接來到慈安宮門前停下,幾人下車之後,白晶走上前,屈膝行禮,說:


    “高爺,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高威林看著白晶,笑著指了指身後的人,說,“這是晨兒,東陵的太子殿下。”


    白晶原本低頭,在聽到這話之後“猛”地抬頭,隨後眼睛就紅了。


    “噗通——”


    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三個頭,說:


    “白晶給小主子請安,一晃這些年,小主子都長大了。”


    當年她走的時候,獨孤金晨還小,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他已經長大成人了。


    獨孤金晨隱約記得“白晶”這個名字,但具體的印象,已經沒有了。


    如今聽到這話,莫名的有些溫暖,走上前把人扶起,輕聲地說:


    “勞嬤嬤惦記,本宮一直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白晶擦了擦眼睛,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又問,“不知……家主可好?”


    “母後很好,還是每天研究她的藥,跟父皇的感情也很好。對了,白淼嬤嬤跟黑子管事成親了。他們有個女兒,跟著曦兒陪嫁過來了。”


    白晶聽到這話,發自內心的笑出了聲,說:


    “是嘛,可真好,真好。”


    高威林見敘舊的時間有些長,不禁出聲提醒著:


    “有什麽進去說,別讓太後等的時間太久。”


    “哎,哎。”白晶再次擦了擦淚,帶著他們進了正殿。


    說來挺可惜的,梁桂蘭嫁過來近二十年,跟先皇感情好,卻沒想到成了寡婦。


    當看到高威林的時候,繃著好幾天的情緒,終於還是發泄了。


    她獨自一人遠嫁他鄉多年,好不容易看到親人,真的是止不住。


    高威林見狀,示意梁薇走上前,好好安慰。


    她是梁桂蘭的親侄女,這個時候沒有誰會比她最合適。


    梁薇得到授意,走上前,蹲在梁桂蘭的麵前,說:


    “三姑母,我是梁薇。”


    “……薇……薇兒?”梁桂蘭哭聲驟停,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好一會兒才點點頭,說,“是,你應該是梁薇,你長得太像大哥了。”


    “薇兒……薇兒……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梁桂蘭說完,抱著梁薇再次哭了起來。


    這一次,她終於看到了親人,嫡親嫡親的親侄女。


    梁薇也不好受,頓時流下了眼淚。


    慈安宮內,哭聲不斷,鬼衛自然就去了禦書房通知皇上。


    皇上得知消息,快步來到慈安宮時,梁桂蘭還沒有哭完。


    當大家聽到“皇上駕到——”四個字時,都隻是一頓,梁桂蘭仍舊抱著梁薇,哭的不能自已。


    軒轅楓走進,看到高威林忙走上前,微微拱手,道:


    “高舅父,您來了。”


    “給皇上請安。”說著,帶頭就要跪,隻不過沒等跪下,就被軒轅楓一把拽住,攔下了。


    “高舅父這是做什麽,父皇活著的時候就允許舅父不用行禮,到了外甥這兒,自然更是。”


    “皇上客氣了。”高威林說著,指著身旁的兩個人,說,“這位是東陵太子——獨孤金晨。那位是你的表妹夫,宣平侯世子——柔煜瑾。”


    對於梁薇、柔煜瑾,軒轅楓是知道的。也清楚這一次他們倆都來了。


    看著母後抱著的人,心裏已經猜到是誰。走上前,看著獨孤金晨微微拱手,說:


    “那件事兒,朕已經給了交代,還望太子殿下十月初二能高抬貴手。”


    言外之意,迎娶的時候別太難為,據說當年父皇迎娶母後的時候,沒少被東陵的舅舅們為難。


    獨孤金晨抱拳還禮,客氣的道:


    “隻要皇上能善待胞妹,本宮自然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那是自然。東陵的鳳來到北芪,自然朕不能虧待。”軒轅楓鄭重的說著。


    當年東陵這對龍鳳胎,不知道北芪、日照、南越有多羨慕。


    對於獨孤金曦,更是搶手,及笄之後幾國爭著、搶著訂親。


    最後,也是因為母後的這層關係,東陵最終選擇了他們北芪王朝。


    梁桂蘭哭的差不多了,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說:


    “楓兒,過來見見你表妹,這是母後娘家唯一的姑娘,寶貝著呢。”


    梁薇聽到這話臉紅,側身行禮,大方地說:


    “梁薇給北芪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表妹免禮。”軒轅楓忙擺手。


    母後那話是什麽意思,他可是聽得太清楚了。哪敢端什麽皇上的架子。


    如果不是下葬那日皇叔跟七妹的渾話,也不至於今日這麽的尷尬。


    高威林過來,就是充當和事佬的。坐在一旁用茶,說:


    “皇上,這長公主論輩分是太後娘娘的外甥女。打折骨頭連著筋,有些事兒還是要關起門來自家解決,你說是吧。”


    “舅父說的對,所以朕……才會讓七妹親自過去賠禮。她雖年幼,到底是北芪的公主,不可那麽無禮。”


    獨孤金晨再旁沒有說話,但是聽他們的對話,心裏熨帖。


    那日七公主的確是去賠禮,不過他們閉門不見,並沒有給她機會。


    如今高叔出麵,這事兒自然他得賣高叔一個麵子。


    不僅是他,想必軒轅楓亦然!


    梁桂蘭長歎口氣,看著兒子還有外甥,喃喃的道:


    “當日的事情不僅玥兒生氣,就是哀家也生氣。小七不用管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罰抄佛經三千遍那是哀家的懿旨。”


    “至於八弟……晨兒,他到底是王爺,閉門思過半年,是楓兒能做的最大限度,再多可就沒辦法了。”


    “姨母這話說的就見外了。若是晨兒有怨懟,當日表弟登基,晨兒就不會讓晏兒親自過來安排了。”獨孤金晨誠懇的說著。


    軒轅楓聽到這話蹙眉,隨後想起那日的確多了些許暗衛,本來以為是父皇早就安排下的,沒想到……


    高威林見這樣情況,緩緩點頭,道: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既然事情都清楚了,日後楓兒好好待曦兒。你若是欺負了曦兒,別說舅父,就是你娘都不能容你。”


    軒轅楓聽了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當天在慈安宮用過飯,梁薇被梁桂蘭留下了。


    隻有高威林、柔煜瑾還有獨孤金晨回了驛站。


    獨孤金曦出嫁,高威林就算再忙,也得過來送親。


    當看到有些瘦削的丫頭,心疼的把人摟在懷裏,說:


    “擔心了,是吧。”


    獨孤金曦吸了吸鼻子,在高威林麵前沒有掩飾的點點頭。


    她跟皇兄一樣,都很喜歡高叔父,也很依賴他。


    察覺少個人,不禁看著柔煜瑾,問:


    “薇兒呢?怎麽進宮少個人?”


    柔煜瑾也很鬱悶,放下茶杯,低沉的說:


    “被太後娘娘留下了。說是要問些家裏的事情。”


    哦,差點忘了,這麽多人中,就梁薇跟太後關係最近。


    他們是親姑侄。


    當初若不是齊玥奔喪,她身邊想留個人陪著,估計這梁薇也會過去的。


    放下茶杯,看著自家皇兄,道:


    “哥,你看到北芪皇上了?”


    “見了。”獨孤金晨沒有隱瞞,隨後又道,“放心,該說都說了,你安心出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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