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義診的隊伍,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


    齊妙沒有露麵,更沒有去送。


    自此,她沒什麽事兒都不去太醫院了。至於東陵境內郎中進修的事情,也暫時推遲到端午之後。


    既然齊雨澤已經要求她跟著去蠱峽,若是她這會兒召集進修的事情,等她一走再擱置,到底耽誤那些郎中的時間。


    白天除了偶爾帶孩子去禦書房,其他的時候全都在東宮,陪孩子們玩耍,認識東西。


    吃的、用的、玩的……


    每一個都極盡耐心的教,小孩兒對新鮮的東西也特別感興趣,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學。


    齊妙眼瞧著兩個孩子每天進步,心裏高興之餘更加感慨自己是來自新世紀。


    前世“早教”已經很完善,所以她按照聽說的那般教一教,再加上實物,著實事半功倍。


    獨孤金曦的大舌頭,在幾日認識東西的過程中,改善了不少。


    不再“l”、“n”不分,也不管她叫“涼”,知道是“娘”了。


    偶爾太後來到東宮,看著齊妙這般耐心的教導孩子,欣慰的直門點頭。


    想想她自己,曾經在孩子們這個時期的做過的事,簡直是汗顏至極。


    雖然那個時候後宮女人多,可也著實是她自己的問題。


    如果她有齊妙這般灑脫,這般說一不二的性格,自己的那些孩子,也不至於到最後隻剩下獨孤靖涵這麽一個。


    正因為如此,兒子、孫子選擇不充盈後宮,她也沒有幹預。


    因為她就是經曆過後宮權鬥的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小曾孫,也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


    更重要的是,齊妙能一胎生倆,龍鳳呈祥。就衝這個事兒,她無疑就是有福之人,更是東陵王朝皇後的不二人選。


    “曾祖母……”


    “來了。”


    獨孤金晨跟獨孤金曦兩個人“合力”說完這句話,齊妙無語的歎口氣,道:


    “說了好多遍,你們要一個人說一句話,不可以兩個人說一句話。”


    小曦兒扭頭看著哥哥,後者捂嘴“嗬嗬……”偷笑。


    那得意的樣子,著實讓人又愛又恨。


    太後走上前,把小曾孫摟在懷裏,慈愛的道:


    “我們家的小晨兒越來越可愛了呢!”


    “啵——”


    獨孤金晨聽到曾祖母誇他,不吝嗇的仰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齊妙見他這般耍無賴,無奈的搖搖頭,說:


    “皇祖母,你看他們倆啊,說了好幾次根本沒效果。現在不大舌頭了,說話倒是會省勁兒了。”


    太後瞅著孫媳婦兒的樣子,繼續輕笑著道:


    “無妨,孩子還小,更何況他們倆一直在一起,所以養成了這個習慣。等孩子大了,找了太傅傳授學識,那個時候就好了。”


    齊妙聽到這話,不禁挑眉看著太後,問:


    “皇祖母,那日父皇跟文彧說,等端午之後退位,父皇想親自教倆孩子,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太後聽了微微一怔,隨後看著兩個小家夥想了一下,道:


    “如果是真的,你什麽意思呢?”


    說話間,白淼端著茶水、牛乳進來。


    孩子們喝牛乳,大人喝茶。


    齊妙摩挲著杯沿兒,好一會兒才抬頭看著太後,說:


    “如果父皇真的要教晨兒跟曦兒,自然是他們倆的福氣。可我就怕……父皇的身子……”


    太後聽到這話,忙不迭的擺手,說:


    “哎喲,你父皇打小習武,那身子骨不是麵團捏的,別在意。”


    齊妙聞言忙搖頭,道:


    “皇祖母,教孩子念書跟平日裏批折子不一樣。他們倆……太皮,太淘了。而且心眼兒還多,我就怕……”


    太後端著茶杯沒有喝,挑眉看著齊妙確認的道:


    “你怕你父皇心軟?”


    齊妙沒有否認,點點頭笑著道:


    “都說‘隔輩親’。以前或許不知道,但是看到我爹、娘對他們倆的態度,還有您跟父皇對倆孩子的縱容,我這心裏……著實有些擔憂。”


    太後“嗬嗬……”輕笑出聲,不在意的擺擺手,說:


    “傻丫頭,你擔心這個倒也正常。不過你父皇……還是有分寸的。要不這樣,如果他真的想親自來教,就讓他教。暗中觀察,若是有效果便罷了,沒有效果再換。”


    齊妙聽到太後這話,緩緩點頭,放心的端著茶杯喝茶。


    隻要皇祖母站在她這邊,到時候若是公爹真的縱容孩子。有皇祖母在,相信公爹應該不會反駁的。


    “對了,那個戲園子快開了吧。你給哀家的那幾張卡,哀家都給他們發下去了。真不要錢嗎?”太後仍舊擔憂的問著。


    她沒去過那個戲園子,不過聽宣平侯太夫人提到了一些,據說裏麵布置的很豪華,桌椅都很考究。


    投入這麽大不收錢,隻怕……


    齊妙明白太後的擔心,人家根本不在意這些小錢,無非就是怕她自己到時候上火。


    小妮子聳聳肩,不在意的放下茶杯,說:


    “皇祖母請放心,一共就那麽幾位不要錢,其他的雅座我定了十兩銀子一張票。價格不低。”


    “那就好,那就好。”太後點點頭,放心的說著。


    白潤從外麵走進來,雙膝跪地,道:


    “給太後請安,給家主請安。”


    “起來吧。可是殿下有什麽事兒讓你說?”齊妙挑眉問著。


    她也算是抓到了獨孤寒的規律。一般這時候派人過來,不是讓她過去吃飯,就是有什麽別的安排。


    果然——


    “家主,主子今日要出去,說是要晚點兒才能回來。讓您跟小主子們……自己吃晚飯。”


    齊妙聽了蹙眉,隨後看著一雙兒女,道:


    “有說跟誰出去嗎?”


    “……沒有。”


    齊妙蹙眉,太後見狀倒是不在意的說:


    “估計是孫玉軒或者高威林找他,晚上去哀家那邊吃?把你父皇喊著。”


    太後這話剛說完,白潤再次磕頭行禮,道:


    “回太後的話,皇上……也不再宮中。”


    “什麽?!”太後驚呼,瞬間緊張。


    如果說獨孤寒出去,那問題不大。但是獨孤靖涵也跟著出去,這說明什麽?


    齊妙想起剛才白潤的遲疑,微微蹙眉的說:


    “到底怎麽回事兒,趕緊說。”


    “這……”白潤遲疑。


    齊妙見狀,煩躁的擺擺手,宮女、婆子們紛紛屈膝行禮,說了句“奴婢告退”便離開了正殿。


    白潤見人都走了,這才抬頭看著齊妙,說:


    “回主子、太後的話,齊大人回來了。跟大人一起回來的,還有北芪的太子殿下。”


    “……”


    “……”


    齊妙跟太後聽到這話,頓時明白為什麽獨孤靖涵父子倆要出去了。


    白潤見二人沒什麽指示,躬身退出了屋子。


    兩個孩子很會看大人的麵色,見母親跟曾祖母的臉色都不好,小家夥們也懂事兒的去到一旁玩,盡量不出聲。


    良久,太後輕歎口氣,道:


    “你也別太著急,估計沒啥大事兒,北芪的太子應該是被你哥哥帶回來的。”


    齊妙聞言更加不安,攪著手指、擰緊眉頭,好一會兒才開口說:


    “皇祖母,我兄長他這麽做,為什麽呢?”


    太後明白齊妙的擔心,畢竟齊雨澤那些年的確沒做過什麽好事兒,不過……


    根不會變,孩子是好孩子,她一直都相信。


    伸手拉著略有些冰涼的素手,不在意的搖搖頭,說:


    “不管他要做什麽,他不會做出傷害東陵子民的事情來。更何況……他是你兄長,你們身體流淌的是一樣的血液,齊家錚錚鐵骨,他不會錯的。”


    齊妙靜靜地聽著,直到太後說完,仍舊不解的看著她,問:


    “皇祖母,您……為什麽這麽相信我兄長?”


    “你不相信他?”太後反問。


    “……”


    齊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語塞的沒有出聲。


    太後見狀,輕歎口氣拍拍她的手背,道:


    “哀家知道你的擔憂,雖然你們兄妹不是從小一起長大,可那孩子哀家到底是看著長大的。不管經曆了什麽,經過了多長時間,他始終都是東陵子民。”


    “當然了,你的擔心哀家不是沒有過,但是……你還記得哀家那年哀家生病,在永寧宮內發現的你姑母那些遺物這件事兒嗎?”


    “記得。”齊妙點頭。


    這件事兒她自然不會忘。


    那個時候因為這件事,皇宮上下鬧騰了好久。就為了抓住這個人,看看到底是誰在搗鬼。


    而她那段日子,更是在太後床榻前侍疾,不敢鬆懈。


    太後鬆開她的手,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說:


    “那件事兒是你哥做的。那天晚上……哀家清楚地感覺到死亡離哀家特別的近。當時,你兄長就拿著匕首,坐在哀家床邊。”


    “啊?!”齊妙驚呼出聲,讓一旁玩東西的兩個孩子都是一愣。


    太後見她這般,不在意的搖搖頭,說:


    “放心放心,什麽事兒都沒發生。若是發生了,哀家能活到現在嗎?”


    “可是皇祖母,當初他為什麽那麽做,他……”


    “因為什麽還用皇祖母說嗎?”


    太後看著她,輕笑著繼續說道:


    “如果不是他那次現身,也不會有日後的這些事情。其實,你哥哥做了太多咱們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


    “牛家的被貶,曹廣林喪命,聶家的衰敗……這一樁樁一件件,如果不是你兄長在後麵推動,隻怕文彧還要再費些氣力。至於端午的蠱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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