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這天晚上,齊妙並沒去景珍閣跟曹氏睡。


    忙了一天,她是真的累慘了,沒那個精力跟母親聊天。隻是大家坐在一起稍微聊了會兒,便滿臉疲態的被眾人攆回了水雲居。


    獨孤寒心疼嬌妻,稍作解釋一番趕緊陪著走了。想想以前,太子爺來梁府見小情人,都是偷偷摸摸。


    如今倒好,大搖大擺,十分快哉。


    梁廬等人沒著急走,仍是在迎客鬆閑聊。蔣氏瞅著門口,神秘兮兮的拽了拽曹氏,壓低聲音,問:


    “弟妹,妙兒有消息沒?”


    曹氏聽了丫頭,端著茶杯喝了一口。


    梁廬見狀,咂舌一下,不悅的說:


    “你這人可真是……他們才成親多久?咋也得半年以後再問啊。”


    蔣氏撇嘴,不依的為自己辯解著道:


    “這不是沒外人我才問嘛,有人我還能問了?”


    梁安“嗬嗬……”輕笑,給二哥續上茶水,不在意的說:


    “沒事兒二哥,二嫂也是關心妙兒。”


    “這話咱們說說就是了。這會兒李家丫頭跟妙兒都不在,要是在咋辦?”梁廬考慮的還是比較全麵的。


    孫輩守孝叫花孝,不用太過拘泥。但是李紫玫守的是重孝,必須守滿三年,還不能穿紅戴綠。


    如果都是花銷,兩年辦就可以操持婚事,但是現在……


    蔣氏原本不服氣,可聽到丈夫這話之後,張了張嘴,猶如泄了氣的皮球,說:


    “啊,你要這麽說那我明白。這不也都不在嘛,更何況我也不著急。他們倆相處一下也好,你看妙兒跟殿下,有了相處,成親感情更好了呢。”


    曹氏聽到這話,讚同的點點頭,長歎口氣,說:


    “那倒是。不過啊,當初安哥也沒少生氣呢。”


    “哎喲,幸虧我們家是倆小子。”蔣氏略有些慶幸的說著。


    盧長東聞言,看了一眼身旁的愛妻,桌下牽著她的手,道:


    “二伯母,您這倆小子可不一般。就說柏兒吧,日後一定前途無量。”


    蔣氏一聽這話,頓時臉樂開了花兒。擺擺手,含蓄的道:


    “沒有沒有,他也就是年輕,有你們這些哥哥、姐夫在前麵鋪路。柏兒啊,可得跟你大姐夫好好學,你打姐夫有出息,天天能看到皇上呢。”


    在老百姓的眼裏,能見到皇上,那就是最好的差事。當然,公公除外。


    梁漢柏聽到母親這話,好笑的搖搖頭,沒有吱聲。跟盧長東互看一眼,二人默契的笑了。


    梁漢森見時辰差不多了,起身整理下衣服,說:


    “二伯、二伯母你們先做著,爹、娘,我去值夜了,今兒替個崗。大姐夫,跟我大姐別走了,在住一宿。”


    “行,你快去忙吧。”盧長東笑著點點頭,道,“你放心吧,明兒中午我跟你姐才回去。”


    梁漢森聽了點頭,衝著梁安夫妻抱拳,準備離開。


    “森兒,我白天給閻家準備的東西,你可找人送去了?”曹氏開口問著。


    梁漢森頓了一下,隨後點點頭,說道:


    “娘放心,都安排好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值夜的時候精神點兒,大不了回來補眠。”


    “知道了,娘。”


    眾人見梁漢森離開,梁廬重重歎口氣,說:


    “這森兒是真穩重。那麽大的攤子,說接就接了,雖然比漢鬆小,可比我家那個沉穩多了。”


    梁安聽到這話,不在意的搖搖頭,道:


    “二哥,你太謙虛了,咱喝茶。”


    梁家三個兒郎什麽樣,大家有目共睹。說得太多就顯假了……


    ……


    梁漢森出了迎客鬆朝聽雨軒走,路過世安苑的時候,離老遠就看到兩個人摟抱在一起。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大哥跟李紫玫。


    故意繞了遠,從南麵折返回房,換上衣服。


    “少爺,這是您吩咐的東西,都放好了。”小廝拎著食盒站在那,聽後差遣。


    梁漢森見了,拎起食盒就離開,沒有多說一句話。本來小廝以為他拿著,沒想到……


    要說梁漢森跟閻婉瑩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自打訂婚之後,隔三差五梁家就會往閻家送東西。


    一來,顯得他們梁家尊重這門親;


    二來,也是在敲打閻夫人,讓她好生對待閻婉瑩。


    不管兩個年輕人有沒有感情,隻要定親了,沒有哪一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妻子被欺負。


    不管這人是娘家,還是哪裏。


    梁漢森故意早走一個時辰,為的就是在閻家多坐一會兒,跟閻文淵聊會兒天。


    流虹眼瞅著梁漢森離開,竄入水雲居院內,沒有動。


    很快,獨孤寒從房裏出來,流虹單膝跪地,說:


    “主子,寧王那邊一路護送的人都已經安排好。明日……讓黑冰易容跟屬下過去吧。”


    一連三天,他們夫妻倆都沒有好好休息,以前初三之後都是流虹代替獨孤寒行走,今年也打算如此。


    可沒想到獨孤寒竟然搖頭,看著他輕歎口氣,道:


    “放心,明天送完八叔之後,剩下的事情你跟黑冰出麵。有你們發揮的時候,不用擔心。”


    流虹聞言不再說話,再次行禮出去了。


    獨孤寒折返回屋,齊妙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很長時間都沒有動。


    “喲,不是睡著了嗎?怎麽,為夫出去一趟,你不習慣了?”


    麵對獨孤寒的揶揄,齊妙翻身躺在床上,重重歎口氣,說:


    “文彧,我睡不著了。”


    簡單的一句話,頓時讓獨孤寒心疼不已。


    忙碌一天而睡不著,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累過勁兒了。


    人往往在最疲憊的時候不是睡覺,而是想睡、睡不著。


    快步走到床邊,獨孤寒伸手把人抱在懷裏,就那麽有如抱孩子一般,把齊妙抱著坐直身子。


    輕撫其後背,心疼的道:


    “妙兒,讓你受苦了。”


    突如其來的煽情,讓齊妙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矯情了。忙要推開他,可沒想到竟然被抱得那麽緊,隻能輕聲地說:


    “沒事兒,做你妻子不就是這樣嘛。能享多大的福氣就要承受多大的壓力,正常事情。”


    “可是……”


    “別可是了,你摟著我,哄我睡覺吧,行不?要不我明兒真的起不來。”齊妙輕聲地說著。


    在戰場做軍醫,好像都沒有這麽累過。那個時候隻要包紮、療傷就行了。


    可是今兒跟那些人聊天,真的是小心再小心,一句話在腦子裏過了好幾遍才能說。


    獨孤寒脫下鞋子,輕柔的扶著她躺回床上,一下一下捏著後背,閉眼休息。


    懷裏的丫頭雖然沒有動,不過聽氣息就知道,根本沒睡著。


    說不心疼的是騙人的,誰的女人誰不疼?


    思考一番突然起身,弄得齊妙都愣住了,詫異的看著他,問:


    “怎麽了?”


    “你那個推拿,告訴我都在哪個穴位,我來給你推。”


    習武之人對於穴位,拿捏的貼別準。齊妙想了一下,忙不迭的點頭,趴在床上,輕聲的說著各個緩解疲累的穴位。


    每說一個,獨孤寒都能精準找到,然後力度適中的給她揉捏。


    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齊妙終於睡著了。獨孤寒察覺到這點之後又按了一會兒,這才收手。


    想起那日,她給父皇按了一夜,那手得多累啊!


    他按了這麽一會兒,就覺得手腕兒胃酸,肩膀不舒服,那天晚上……


    緩緩躺回原位,大手輕柔的把人納入懷裏。好似本能一般,齊妙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小手揪著他的衣襟,再次沉沉的睡著。


    獨孤寒長歎口氣,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隨後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獨孤寒是真的舍不得叫醒媳婦兒,喊著黑冰去易容,直接帶著她去送獨孤靖墨。


    出來這麽久的寧王殿下,終於要回去了,心裏多少是激動地。見到侄子、侄媳婦兒親自來送,笑眯眯的擺手,說:


    “文彧、妙兒,你們倆太客氣了。住的不遠,不用這麽來送。”


    黑冰假扮的“齊妙”抿唇一笑沒有吱聲,獨孤寒大手隻是攬著她的肩頭,道:


    “八叔別這麽客氣了。當初要不是因為本宮大婚,八叔也不可能留在京城這麽久。妙兒給你開的方子別忘了喝。”


    獨孤靖墨聽到這話,無奈的歎口氣,說:


    “正主兒在這兒,你倒是越俎代庖。妙兒,你說是不是?”


    “齊妙”故作輕笑的低頭,以手掩麵仍舊不吱聲。


    獨孤寒見狀,摟進一下,看著獨孤靖墨,道:


    “八叔,你明知道昨兒她來壞了,還逗她作甚!時辰不早了,沿途驛站都打好了招呼,有什麽不舒服的,就趕緊找德濟堂的郎中。”


    獨孤靖墨聞言點點頭,伸手拍拍獨孤寒的肩頭,喃喃地說:


    “好小子,以後有機會去八叔的封地看看。那個醫療部隊不錯,趕緊在八叔那邊也建一個,知道不?”


    “八叔別著急,都得慢慢來。一路小心點兒,走水路的時候預備點蜜餞。”


    “你這小子心真細,還記得八叔暈船?”


    “那是啊,不管什麽身份,您永遠都是八叔。”


    二人話裏有話的說完,獨孤靖墨擺擺手,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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