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兒,不得無禮。”梁漢森出聲低斥。


    不管說的在不在理兒,那些人到底上了年紀,不可太過放肆。


    齊妙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不過仍舊做出一副不服氣又不得已的樣子。


    咬唇、怨懟的看了一眼兄長,不再說話。


    隻能說齊妙這句話,說的太突然,讓所有人都驚詫不已。


    畢竟這句“都是第一次做人”,一般人是不會想到,更不會說出來。


    這話當然也不是齊小妞兒自己想的,前世那麽發達的網絡,不想看也看到了。


    細細琢磨,這話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誰能說比誰有經驗?


    隻能說活的時間比較久,生活閱曆多一些。


    曹廣林等人被說得啞口無言,更何況眼前這個丫頭,本就跟尋常女子不同。


    就如她所說,她懂醫術;上過戰場;救過傷員;將戰場傷亡人數,降到最低。


    就從這些,她能說出這番底氣十足的話語,也不是不可能。


    獨孤靖涵觀察著曹廣林等人複雜的麵色,嘴角微微上揚,衝兒子使了個眼色。


    隨後故意重重歎口氣,讚許的豎起大拇指,說:


    “文繆啊,你先起來吧。敢說敢做,是個女中豪傑。不過這女子該柔的時候要柔,懂嗎?”


    齊妙聞言點頭,起身之後再次側身行禮,道:


    “多謝皇上教誨,臣女受教了。”


    獨孤靖涵見她如此配合,笑眯眯的點點頭。看著曹廣林等人,繼續又道:


    “曹愛卿、牛愛卿啊,這事兒就拉倒吧。郡主小孩兒心情,年紀輕、上過戰場,難免跟男兒一眼血氣方剛。”


    “過兩日朕讓宮裏的教養嬤嬤去梁府小住,教一下郡主規矩也就是了。孩子聰明、年紀小,一學就會。”


    曹廣林等人聽到這話,心知這就是走個過場,無非是圓一圓他們的臉麵罷了。


    雖然不快,可到底還是要配合。紛紛行禮,異口同聲的說:


    “聖上英明!”


    齊妙聽著如此口不對心的話,翻了個白眼走上前,道:


    “皇上,既然說到戰場,那臣女便有一事要說,當日在西南邊境點收第一批物資,是臣女所做。所以這其中……”


    話沒說完,獨孤靖涵擺手,直接打斷她的話。


    想說什麽都知道,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一旁跪著的尤城再見到皇上這樣舉動時,重歎口氣,放鬆下來。可這樣的動作,也讓眾人察覺。


    曹廣林餘光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繼續老實跪著。


    獨孤靖涵看到了他們的互動,但這會兒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眼。


    端著茶杯喝一口,道:


    “文繆啊,你的醫術很不錯,尤其是紮針之術。朕親身體會,受益匪淺。所以,太醫院那邊,朕想讓你過去,教一教他們。”


    “這針灸之術,實在難得,可得讓它發揚光大。季老當時也想學來著。不過後來你走了,他還挺遺憾。趁著沒出嫁呢,教教他們吧。”


    “是,皇上。”齊妙笑眯眯的點頭答應。


    那天晚上曾經說過讓她接手太醫院,可一直都沒有明著說。


    如今好了,當著四個老頭的麵兒說出來,想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肯定得跟那邊通個氣兒。


    這樣才好玩嘛,不然可就太沒有挑戰性了。


    獨孤寒瞅著齊妙躍躍欲試的表情,一臉寵溺。


    獨孤靖涵瞅著兒子沒出息的樣子,撇嘴一下搖搖頭。


    父子多年,他倒真是第一次見到兒子這般……沒出息!


    剛剛咳嗽好轉的聶振江,在聽到皇上要把太醫院交給一個小丫頭,不禁行禮一下,說:


    “皇上,此事怕有些不妥啊。郡主是千金之體,怎能在太醫院跟一些太醫混在一起。況且……這不合規矩啊!”


    一個“規矩”,讓齊妙不悅的撇嘴。


    規矩,規矩。


    丫就知道規矩,一天天正事兒不幹,就履量規矩。


    獨孤靖涵也不舒服,放下茶杯的動作稍微用力一些——


    “duang!”發出悶響。


    獨孤寒瞅著尤城,輕聲隨意的道:


    “去年年前,京城來了個紮針不錯的郎中。是個女的,尤大人沒忘記吧。”


    轟——


    直接點名的尤城,在聽到這話之後微微蹙眉。隨後不敢相信的看著齊妙,試探性的問:


    “莫不是……那郎中……”


    “哦,我想起來了。”齊妙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隨後看著尤城又說,“孔老夫人我給紮過,孔老夫人娘家姓尤,跟您莫不是兄妹?”


    尤城見狀忙抱拳,微微行禮,說:


    “那是家姐。”


    齊妙聽了再次點頭,看著他又問:


    “這樣啊,那令姐現在身體如何?她肝鬱嚴重,比聶閣老可嚴重太多了。”


    “勞您惦記,家姐自打您紮了那一個療程,好很多。一直都堅持吃藥,前段時間還問,您什麽時候會再過來呢。”


    尤城跟孔老夫人關係好,這是東陵王朝都知道的事情。據說當時尤家中途衰敗,是孔老夫人擔起來的。


    直到把幾個弟、妹都撫養長大,尤城也考取功名,這才嫁到孔家。


    如今尤城知道給姐姐看病的是齊妙,再也沒有剛才的不敬,更多的是感激。


    姐姐雖然嫁人,仍舊是尤家的主心骨,隻要她身體康健,他們才放心、愉悅。


    獨孤靖涵見這樣,滿意的點點頭,又道:


    “文繆啊,朕經過你的治療,也覺得十分舒服。這針灸不能使穿,要好好做,知道嗎?太醫院那些太醫,這些年太舒服了,都忘了郎中根本是什麽了。”


    齊妙欣喜,重重頷首,一臉認真的道:


    “皇上請放心,臣女既然要做,自然要做到最好。不過臣女……有一事想先跟皇上報備。”


    “不用報備。”獨孤靖涵擺手,一臉慈愛的看著她,道,“朕信得過你醫術,也信得過你的管理。西南邊境軍醫帳篷,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隻要記得,不管你做什麽,朕都支持你。女子,本該安穩、相夫教子。你因為家境的原因,及早立事、為家分憂,如今為朕分憂,朕很欣慰。”


    說到這兒,獨孤靖涵扭頭看著兒子,繼續又說:


    “文彧啊,你要好好對文繆。這丫頭,可是最好的賢內助。”


    “是,父皇。兒臣明白。”


    曹廣林即便再不想讓齊妙接手太醫院,如今事情這般,他也不好再開口。


    為今之計,隻有想想如何跟那些人說明白,讓他們隱忍、切莫輕舉妄動。


    就在幾個人都沉默的時候——


    “小梁愛卿,你剛才跟朕說的,朕答應了。文彧辛苦點兒,明兒帶著小梁愛卿去巡防營,教教他。年輕人,多幹點兒,讓父皇歇一歇。”


    “是,父皇。”獨孤寒抱拳,餘光撇著齊妙,衝她眨了下眼睛。


    梁漢森也很高興,忙不迭抱拳行禮,說:


    “多謝皇上。微臣一定認真學習,絕不辜負皇上囑托。”


    事情拍板,這個時候不管是誰,都不能再冒然阻止。


    否則,就真的要被拆了。


    譚毅再旁看得真切,心裏也明白內閣往後的前途。抱拳、磕頭,恭順的說:


    “皇上英明。小梁大人日後,一定前途無量。”


    “前途不前途不著急,不過小梁愛卿啊,你今年多大了?”


    轟——


    獨孤靖涵這話說完,曹廣林、牛玨頓時猶如打了雞血一般。


    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鎮南侯閻文淵,此刻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模樣。


    講道理剛才你來我往,他不能不說話。可一直按捺不吱聲,就為了這一刻。


    齊妙故意輕笑出聲,隨後略有些撒嬌的看著獨孤靖涵,說:


    “皇上,我哥哥今年十九歲了。”


    梁漢森臉紅,恭順的行禮一下,回答說:


    “回皇上,微臣今年十九。”


    “嗯,好年紀,好年華啊!”獨孤靖涵點點頭,瞥了一眼閻文淵。


    牛玨見狀,忙不迭的走上前行禮,搶先一步開口道:


    “皇上,微臣有個小孫女今年十六,尚未定親。不知皇上可不可以替老臣做個媒,讓老臣的孫女能跟小梁大人成就一段佳話啊!”


    牛玨開了口,隨後曹廣林忙不迭附和著說:


    “皇上,牛閣老家的孫女老臣也見過。人不錯,長得好看,識大體。而且,年紀跟小梁大人也相當。”


    “是啊皇上,英雄、佳人,好一番美妙畫景啊!”聶振江也幫忙說話。


    唯獨尤城這一次沒出聲,不知道是想明白了,還是想別的沒顧上。


    “噗嗤——”


    齊妙不客氣的輕笑出聲。


    獨孤靖涵瞅著她,挑眉一下,道:


    “文繆為何笑?跟朕說說。”


    齊妙側身行禮,眨巴了兩下眼睛,說:


    “回皇上,臣女從小生活在農家。那邊有句俗話,叫:低娶媳婦兒,高嫁女兒。素來都是男方去提親,沒有女方主動。”


    “果然咱們京城的規矩果然不一樣,臣女受教了。”


    小丫頭無心的話,頓時讓牛玨老臉通紅。


    梁漢森理都沒理,雙膝跪地磕頭,鄭重的道:


    “請皇上替微臣做主,微臣……尚在孝期,暫時不能談婚論嫁!”


    齊妙聽了詫異,不明白的看著哥哥,想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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