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子時,七家屯上下寂靜一片。大白在院子裏來回溜達、巡夜,梁安家上下安靜、祥和。


    閨房中,獨孤寒摟著齊妙,滿足的睡著。


    哪怕她沒醒,但此刻人在自己懷裏,有呼吸、有溫度,對他來說都是知足。


    “不要……不要……不……不行……不要……不要……”


    原本摟著她熟睡的獨孤寒,在察覺到懷裏的佳人兒不對勁之後,“猛”地睜開眼。


    “不行……不能這麽做,你胡說……不對……”


    呢喃仍在繼續,獨孤寒沒敢耽誤,抽出胳膊,翻身下炕,來到桌前把蠟燭點燃。


    回到炕邊才發現,一直昏睡的齊妙,額頭全都是汗,嘴裏不停地呢喃,表情極度緊張。


    獨孤寒有些著急了,不停的拍著她的臉頰,嘴裏焦慮不失溫柔的喚著——


    “妙兒,妙兒?妙兒醒醒,醒醒……”


    一邊拍打一邊喚著,終於——


    “不要——”


    齊妙一聲怪叫,“猛”地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身上的衣服都被汗塌濕了,而且臉上也特別惶恐。


    獨孤寒沒敢吱聲,就那麽站在一旁,看她接下來有什麽舉動。


    剛剛蘇醒過來的齊妙,瞅著熟悉的屋子,熟悉的一切,長長舒了口氣。


    回想剛剛夢裏的一切,原來梁桂香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梁安夫妻倆的女兒。還記得第一次她跟梁安去給臨鎮梁桂芳送年禮,睡夢中夢到的那個畫麵,原主蹲坐在牆角哭。


    其實,就是原主聽到了梁安夫婦倆的對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那麽傷心,那麽無助。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當時,原主的奶奶能那麽輕而易舉的就把她帶離老宅,賣給梨香園。


    沒想到……原主竟然那麽傻,那麽看不開。


    即便沒有血緣關係又如何?


    即便不是親生爹娘又怎樣?


    隻要他們對她好,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麽要……要把自己的性命都搭進去。


    “啪嗒……啪嗒……啪嗒……”


    大滴大滴的淚,打在手背上,讓她久久不能自已。


    獨孤寒看著她哭,心疼的湊上前,小心翼翼的攬著她的肩頭,輕柔的道:


    “妙兒,你醒了嗎?”


    熟悉又磁性的嗓音,讓齊妙渾身一個激靈。


    下一秒,獨孤寒緊緊摟著她,自責的說:


    “對不起,對不起,嚇到你了。”


    齊妙緩緩轉頭,看著緊張不已的男人,突然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把臉兒埋在他的脖頸處,邊哭邊說:


    “文彧,我好想你……嗚嗚……”


    夢裏,一切都太真實,她就跟個幽靈一般,落不著地兒。


    想要醒來,可怎麽都醒不過來,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她怕,她很怕,她怕就那麽一直漂浮在空中,然後永遠都醒不過來。


    她愛這個男人,舍不得這個男人。


    她愛現在的爹娘,舍不得梁安夫妻。


    所有情緒頂到一個點,頓時讓她所有的情緒全線爆發,摟著獨孤寒哭的不能自已。


    此刻的獨孤寒,根本不在意她的哭,隻要人醒了,就比什麽都強。


    緊緊摟著她,不停地撫摸著她的後背,無聲的給著安慰。


    醜時一刻,齊妙終於緩解了自己,坐直身子,看著他脖頸處的濕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換換吧,都濕了。”


    “無妨,你醒了比什麽都強。”獨孤寒說完這話,直接捧著她的臉,霸道的吻著。


    剛才就想吻她,可又怕嚇到她。


    如今她好了,清醒了,他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齊妙素手鑽進他的中衣,熟練的摸著他的勁腰,滿足的承受著他給的一切疼寵。


    什麽時候躺在炕上的不知道,什麽時候中衣解開了不知情,什麽時候……


    “妙兒,你個磨人的小妖精。”


    獨孤寒咬牙說完,終於將臉兒埋在了她的頸窩處平息自己。


    齊妙臉通紅。


    她也沒想到醒來之後他們就會這般,看著他隱忍的樣子,心疼的回抱著他,說:


    “文彧,其實……你可以的。”


    話落,感受到他緊緊地擁抱之後,齊妙上揚嘴角。


    “呼——”


    獨孤寒長長舒了口氣,雙手拄在她的兩側,盯著她,說:


    “以後,不許再犯險了,明白嗎?你真要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麽辦?”


    齊妙咬唇,鼻尖泛酸,好一會兒都沒有吱聲。等要哭的衝動過去之後,深吸口氣,點點頭,道:


    “我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兒,她就跟個瘋子似的,被愛情蒙蔽了理智。”


    獨孤寒翻身躺下,把人再次摟回懷裏,輕拍幾下,說:


    “都過去了,別再想了。她……已經被送去了漠北,生不如死。”


    齊妙聽了挑眉,隨後咂舌一下,問:


    “你怎麽做的?”


    這話說完,獨孤寒愣住了,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輕笑一下,說:


    “怎麽,怕我放水?”


    齊妙嬌羞的輕捶他胸口一下,道:


    “竟渾說。我就想知道她是什麽下場,讓她那麽對我。”


    說著,把抱著棉布的手拿到眼前,想到當時拔指甲的痛,恨得她牙根兒直癢癢。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獨孤寒趕緊把人緊緊摟在懷裏,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說:


    “乖,沒事兒了,都過去了。郎中說了,你的指甲以後會長出來,不用擔心,真的。”


    雖然磁性的嗓音能讓她安心一些,可這身體的憤怒,仍舊控罪不住。


    想到當時的事情,想到當時發生的一切,齊妙咬牙切齒的說:


    “那個畜生,竟然要那幾個人把黑晴糟蹋了。若不是他們身為江湖人,不會做無恥之事,隻怕現在黑晴都已經……”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伯父沒讓她好過,我也沒讓她好過,真的。”獨孤寒不停地摩挲著她的後背,企圖讓她放鬆、冷靜。


    齊妙真的很惱怒,此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最後竟然因為她的緣故,讓黑晴受了牽連。


    想到黑晴,齊妙微微蹙眉,瞅著獨孤寒小心翼翼的問:


    “文彧,黑晴呢?她怎麽樣了?”


    “放心吧,她沒事兒,她比你先醒過來的。”獨孤寒邊說,邊用手給她擦額頭上的細汗。


    這個丫頭啊,永遠都是思想跳脫,剛剛還問雲纖楚的下場,這會兒又問上了黑晴。


    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疼寵的說:


    “睡吧,剛醒別太勉強,睡醒了什麽都告訴你。”


    齊妙一點睡意都沒有,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把玩著他的大掌,問:


    “黑晴的身子……沒問題嗎?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她嘴角都是血,她不是七虹‘黑’字輩的人嗎?為什麽那麽容易就……”


    “對方是日照皇室的人。”獨孤寒輕聲的解釋。


    隻一句話,齊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皇室的暗衛,自然功夫不一般,黑晴還是出了名的不上進,跟那些人交手,自然沒有勝算。


    “我來的時候,伯父已經懲罰了雲纖楚。拔掉了她的三根手指甲,你身上多少鞭傷,她身上就有多少。最後,聽下麵的人說,一盆摻了鹽的開水,潑在了她的身上。”


    獨孤寒明白,不跟她把經過說全,她是不可能睡著的。瞅著聚精會神聽得小妮子,獨孤寒繼續又道:


    “我到的時候,她在牆角貓著。身上的冬衣換成了柳絮做的,看著厚、不抗風、不禦寒。喂了她一顆毀顏丹,然後讓人把她送去了漠北。”


    “那邊人煙罕至,偶有商隊經過。已經吩咐了那邊的七虹,精心照顧,不會讓她死了。動了我的人,豈能讓她那麽容易的一死了之。”


    齊妙不懷疑他說的真實性,雲纖楚這個結局,她倒也算出了口氣。滿足的窩在他的懷裏,說:


    “文彧,我昏睡多久了?今兒初幾了?”


    “你也好意思問。”獨孤寒打趣的說著,緊緊摟著她,將這些日子府城發生的事情,還有京城禪位、推恩令的內容,全都跟她說了一遍。


    內容太多,衝擊太大,震得齊妙久久都沒有吱聲。


    眨巴了幾下眼睛,翻個身,背倚著他的懷裏,說:


    “我……我困了,睡覺。”


    獨孤寒瞅著鴕鳥一般的齊妙,好心情的緊摟著她,在她耳畔輕聲呢喃著:


    “事情成了,你是我的了,曾經我說過的話,等從西南邊境回來,就該兌現了。”


    轟——


    齊妙的臉瞬間紅了,一直紅到耳根子。


    在沒有熄滅的燭火映照下,那紅特別的耀眼。


    連日的緊張,終於在今晚煙消雲散,獨孤寒壞壞的咬了她耳垂一下,滿足的聽到那聲“嚶嚀”,隨後道:


    “躲也沒有用,後天我們就出發。”


    後天?!


    齊妙微微蹙眉,察覺情況緊急,不在裝鴕鳥,扭頭看著他,道:


    “怎麽了?西南邊境可是有事兒嗎?”


    “他們傷了你,你認為我會善罷甘休嗎?”獨孤寒凝著她,認真的問著。


    齊妙聽到這話心裏暖和,轉過身麵對著他,吸了吸鼻子,說:


    “那你……打算怎麽辦?”


    “父皇登基,他們趁亂要鬧騰,自然得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不過……倒也不能輕敵,所以才想讓你去,正好在軍營那邊照顧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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