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皇族曾有一位女子,額頭結有鳳鳴印。其實,不僅一個,是有兩位。”


    “兩位?”齊妙詫異,不明白的看著獨孤寒,他就聽過一個。


    獨孤靖陽看著她的樣子,就知獨孤寒跟她說過。輕歎口氣,繼續又道:


    “對,是兩位。這印雖然好,但卻需要男子純情、誌陽的龍柱澆灌。越澆灌越豔麗,越豔麗越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當然,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往上數七代,瑾瑜應該聽父皇提及過,那個時候的東陵,昌盛鼎力,無人能及。就是因為當時的先祖,隻疼寵她一人。”


    獨孤靖涵頷首,表示讚同他說的話。隨後蹙眉,惋惜地說:


    “聽說那位先祖英年早逝,然後就……”


    “是啊,所以你們知道的第二個,並不是專房專寵。”


    轟——


    齊妙渾身一震,隱約明白了獨孤靖陽要說的話。


    難道……難道說這鳳鳴印……


    “女娃娃,就是你想的那般,你的鳳鳴印會克則所有至親至愛的人。當年也正因為此事,第二個不敢貿然寵幸,所以也就有了飲恨而終的結果。”


    轟轟——


    齊妙咬唇,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也想懷疑獨孤靖陽的話,可是……


    “嗬,我出生生母去世,還連帶著母妃也過世。既然鳳鳴印的命格硬,龍椅上那個就更硬了。”


    獨孤寒說著,伸手把齊妙摟在懷裏,霸氣的道:


    “命硬與否不是自己決定的。別把一切借口都歸功於‘命運’。命運,是靠自己爭取的。”


    獨孤靖陽皺眉,沒想到兒子會如此反駁他。話到嘴邊還要說,卻被獨孤靖涵在桌下踢了一腳,把話又給咽下去。


    齊妙倒是覺得獨孤寒說的很有道理,嘴角上揚,釋懷了剛剛的小糾結。


    事都有兩麵性的,不可能就她那麽倒黴,一個人承受著過分好運帶來的天譴。


    正說著,殿門再次推開,明公公端來飯菜,把圓桌全都擺滿。四碗米飯放在一旁,明公公恭順的看著獨孤靖陽,說:


    “聖上,可要傳試菜的太監?”


    “不用了,朕不吃。”獨孤靖陽淡淡的說著。


    齊妙看著恭敬地明公公,擺擺手,說:


    “你去休息吧,這邊不用伺候。”


    明公公不敢動,獨孤寒衝他點點頭,示意他下去。老太監雙膝跪地,行禮一下起身出去了。


    齊妙沒客氣,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她可能虧了自己。


    獨孤靖陽瞅著大快朵頤的女娃娃,想要指責她不守規矩,可最終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獨孤寒拿起快,不停地給齊妙夾著她愛吃的菜。獨孤靖陽看著微微蹙眉,十分看不慣他們的舉動。


    獨孤靖涵起身,拿著湯碗替齊妙盛了碗人參烏雞湯,放在一旁晾著,說:


    “一會兒多喝點兒。這些日子累壞了,好好補補。”


    “多謝伯父。”齊妙笑眯眯的點頭,繼續賣力的吃飯。


    一碗米飯很快下肚,接著又拿起了獨孤寒的。撥出一半,剩下的又還給他。


    獨孤靖陽看著,微微歎口氣,說:


    “女娃娃,你這樣的舉動……不合規矩。男子是天,怎麽可以吃你剩下的東西?”


    齊妙頓了一下,隨後咽下嘴裏的飯菜,看著他聳肩一下,說:


    “男子是天,那女子是什麽?收起你可笑的想法,不要忘了,女人的職責比你們男人還要重。”


    “渾說。男子頂天立地、養家糊口,怎麽女子還比男子重要了?”獨孤靖陽不樂意的反駁著。


    齊妙撇嘴,瞅著他一副自以為的樣子,輕歎口氣,放下碗,說:


    “那你的意思……男人很重要了?我想問你,你是從哪兒出來的?沒有女子孕育,沒有她十月懷胎,你石頭磕裏冒出來的嗎?”


    “放肆——”


    齊妙無語,端著飯碗繼續吃東西,懶得理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


    她不是什麽女權主義者,但男女平等還是奉行的。


    更何況,她是個道道地地的現代人。在現代,小情侶一起吃東西,若是女朋友吃不掉,男朋友會馬上拿過去吃,絲毫不介意。


    獨孤寒也挺煩獨孤靖陽的話,就端起那半碗飯,拿著筷子開始吃。


    偶爾,還主動喂一口齊妙。


    獨孤靖涵沒吱聲,獨孤靖陽瞅著鼻子差點沒氣歪了。


    齊妙吃飽了,放下空碗看著眼前怒不可遏的人,無語的聳聳肩,說:


    “所以,這輩子你都不知道什麽叫知冷知熱,什麽叫患難與共。你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可有體會到真正的溫暖嗎?你的那些後宮佳麗,有誰是對你真心實意,以誠相待。”


    “一碗飯而已,我沒吃完給他,提前撥出來罷了。這在農家,在那些農村夫婦麵前,十分正常的道理。相敬如賓,不是說把男子奉為天就可以了。”


    “你的女人,你若是不去尊重,旁人還能看得起她嗎?所以,咱們倆的價值觀不同,想法也不一致,你別管我們,我們怎麽處,是年輕人的事兒。”


    齊妙說完,端著成陽王剛剛給她盛的湯,一口一口喝著。


    獨孤靖陽仍舊不明白齊妙的話,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最終,重重歎口氣,起身去到原來的位置,將筆架上的一支毛筆拿過來。


    當著他們的麵,把後麵的堵頭打開,從裏麵倒出了一個東西。


    玉髓,血色玉髓。


    放在桌上,獨孤靖陽低沉的說:


    “拿去吧。至於齊雨澤……朕明白的告訴你們,朕什麽都沒做,更什麽都沒有說。他身邊的白狼……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小心他吧,那人不簡單。”


    獨孤靖涵父子互看一眼,獨孤寒把那根玉髓拿起來。


    齊妙見沒什麽事兒了,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轉身欲走。


    “女娃娃,你不跟朕要點兒什麽嗎?”


    獨孤靖陽的話,讓齊妙突然停下了腳步。隨後看著他,納悶的說:


    “你該有什麽是給我的嗎?對不起,我不想要不相幹人的東西,沒那習慣。”


    齊妙說完,繼續往前走。


    “齊家的府邸,齊家的榮耀,齊家曾經的一切,難道你……”


    “我不要。”齊妙打斷他的話,重重歎口氣,道,“你自己都說了,齊家曾經的一切。齊家已經被你弄成了過去式,我再要也不是當年的齊家。”


    “齊景陽、李玉珍、齊夢嬋、齊雨霖他們這些人都不會回來。你打算把那些榮耀重新給我,換你一個心安?對不起,我不會讓你安的。”


    “你放心,我也不恨你。因為你在我這兒,什麽都不是,更加沒有讓我跟你的資格。”齊妙說完,快速的離開了偏殿。


    獨孤寒快步跟上,獨孤靖涵想了一下,瞅著他,說:


    “安心歇著吧。”


    就在成陽王轉身的時候——


    “瑾瑜,你可恨我?”


    成陽王沒有回頭,重重歎口氣,看著殿門的方向,道:


    “以前,是真的恨。現在,不恨了。未來,我有這麽一雙兒女,還有什麽可恨得。”


    說完,一臉幸福的出去了。


    整個殿內,獨留獨孤靖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坐在地上,良久都沒有任何反應……


    ……


    齊妙快跑下了樓梯,站在一處略有些積雪的地方,雙腳蹦到裏麵,然後一蹦一蹦印腳印。


    獨孤寒站在那裏,滿眼寵溺的看著她。成陽王見了,也好笑的搖搖頭。


    身後,淩管事過來了,扶著成陽王先離開。


    二人一邊走,一邊聽著身後傳來齊妙銀鈴般的笑聲。拐彎的時候,淩狼輕聲說:


    “王爺,是時候把那些人交給世子了。”


    “嗯。”獨孤靖涵點頭,深吸一口氣,說,“沒想到文彧也長大了。而且,那丫頭對他真是一點都不含糊。”


    淩狼聽到他誇舊主的女兒,心情愉悅的道:


    “是啊。屬下也沒想到大小姐居然這麽敢說、敢做。那句話,屬下覺得可以放在軍營裏,讓所有的東陵士兵都銘記於心。”


    成陽王聞言停下腳步,隨口打了記響指,暗處來了人單膝跪地——


    “主子。”


    “去,告訴兵部。一個月內,‘犯我天朝者,雖遠必誅!’這句話,必須在軍營各個地方,都能聽到,銘記於心。”


    “是。”那人應下,飛身離開。


    二人繼續往前走,到門口時,馬車牽過來。成陽王看著淩狼,想了一下,說:


    “你去吧。去見見雲狼、紅狼。當年的事情,該跟他們說了。還有,告訴紅狼,一旦發現齊雨澤,不要相信。”


    淩狼明白的點頭,抱拳一下,說:


    “放心吧王爺,屬下明白如何做。屬下即刻動身。百裏銀塵那邊……”


    “震天營本王會派人接手。百裏銀塵……殺!”


    “是!”


    淩狼站在原地,目送馬車離開之後,這才翻身上馬,飛奔離開皇宮。


    半個小時後,齊妙跟獨孤寒手拉手出來,白潤趕著馬車過來,兩個人趕緊上車。


    真的好冷,玩了那會兒雪,齊妙凍得鼻涕都流出來了。


    二人做好之後,獨孤寒掏出帕子,一邊給她擦一邊說:


    “怕冷還玩,跟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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