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農家,十分安靜。


    偶爾有幾戶煙囪裏冒煙,應該是勤勞的女人起來添火。


    再冷幾天就不會這麽冷了。


    開春眼瞅著,一年一年,過得還真快!


    梁廬、梁安兩家,這些日子過得可以說是頭昏腦漲。事情一件接一件,弄得他們疲憊不堪。好不容易塵埃落定,沾枕頭沒一會兒就都睡著了。


    梁安家正房的西屋內,梁桂蘭睡醒一覺下地方便。


    農家,夜半的時候都會弄子孫桶在屋內,不用出去吹冷風。


    再次回到屋內的梁桂蘭,靠著火牆坐著,突然落下了眼淚。


    剛才,她做夢了。


    夢到馮氏滿身是血的過來,看著她惡狠狠地說著她不孝順。


    好可怕,好害怕,好揪心。


    不管他們夫妻倆做錯了什麽,他們始終都是她的父母,這是根本改變不了的。


    可是……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從一開始的默默無語,到最後的小聲嗚咽,七歲的梁桂蘭也算是忍不住了。


    雙手抱膝,期期艾艾的哭著,可憐無比。


    她也就隻是個孩子,上麵有姐姐,爹娘雖然不怎麽理會她,可她也還過得不錯。


    此刻,寄人籬下,那個滋味讓她難以自控。


    東屋內的曹氏,翻身打算繼續睡,朦朧間好像聽到異樣。


    家裏多了個孩子,尤其還是個小孩兒,女人本能就睡不踏實。


    警惕的睜開眼,側耳傾聽之後,小心的把腰上的胳膊拿開,掀開被子,下地、穿鞋,躡手躡腳的推開門。


    原本哭泣的梁桂蘭,在聽到“吱呀……”的聲音後,忙止住了哭聲。


    曹氏聞聲,更加確定是梁桂蘭再哭。


    輕歎口氣來到西屋,沒有點蠟燭,而是接著炭爐火的映照下瞅著蒙被的小丫頭。


    輕歎口氣,心疼的來到炕邊脫下鞋子。上炕盤腿做好,把蒙著的大被拿開,說:


    “蘭姐兒,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梁桂蘭原本要裝睡,可這會兒明顯已經裝不了了,吸了吸鼻子,坐直身子。


    看著眼前的曹氏,難受的擦了擦眼睛,說:


    “三嬸兒,我……我剛才夢到我娘了。嗚嗚……嗚嗚嗚……”


    雖然哭的不能自已,但梁桂蘭還是努力的用手堵住嘴,別讓自己哭出聲。


    到底還是小,是個孩子。不管娘做的是對還是錯,在孩子的眼裏,娘都是最重要的。


    今兒王氏出殯,馮氏跟梁亮行刑,梁桂蘭收拾細軟入住家中。


    事情都堆積在這兒,難免她這個孩子接受不了。伸手把孩子摟在懷裏,輕拍她的後背,說:


    “好孩子,你有這份孝心,你娘九泉之下也會安寧。明兒晚上三嬸兒陪你去村頭十字路口燒紙,喊著你娘的名字,她就能來拿錢了,啊!”


    梁桂蘭緊緊地摟著曹氏,哭的開始抽搭肩膀。


    小孩子嘛,基本哭都是這個樣子。


    曹氏一邊安慰,一邊輕拍她的肩膀。見小家夥仍舊死死地抱著她,心裏明白這是害怕了。


    用指腹給她揩淚,輕聲地說:


    “來,三嬸兒陪你睡,別怕了,啊!”


    梁桂蘭一聽這話,忙不迭的點頭。乖巧的先躺進被窩裏,看著曹氏。


    等曹氏也躺進來之後,在往她身邊靠了靠,小心翼翼的閉上眼睛。可是那手,卻死死地拽著她的袖子。


    曹氏看著這樣的孩子,心疼的歎口氣,伸手摟著她,一下一下的拍著……


    ……


    轉天巳時,天色大亮。


    齊妙悠悠轉醒,翻個身撲空,嘴角微微抿著。


    走了,不聲不響的走了。


    心裏落寞,可又不能怪人家。畢竟,獨孤寒也是為了她好。


    慢吞吞的爬起,看著屋裏的一切,尤其是飯桌上的那個木盒子,好笑的咬著唇。


    昨天光顧著跟他膩歪,哥哥送的東西,到現在都沒來得及看呢。


    掀開被子,圾上鞋,一路趿拉著來到桌前。


    坐下之後才發現,木盒旁邊還有個信封。上麵寫著“吾愛親啟”。


    簡單的四個字,讓齊妙心裏的臉上,頓時漾出了笑容。


    沒有拆信,而是掀開盒蓋,裏麵是一對赤金的耳墜。


    墜子是葫蘆形,但上麵有刻字,細瞅每個葫蘆上刻的是“妙”字。


    世上僅此一對,絕無第二對耳墜子。


    齊妙嘴角向上揚起,十分開心。


    果然,她哥哥對她是最好的。就連及笄禮,都這麽費心思。


    再翻騰下盒子,裏麵什麽都沒有,本以為會有封信,沒想到就隻是個盒子而已。


    這個哥哥,光知道送禮物,不知道報個平安?


    暗暗吐槽完,齊妙把耳墜子收好,將信拆開。


    有兩封,其中還真有一封是梁漢森寫的。看著時間、語氣,是這次獨孤寒回來寫的,主要就是說陳俊逃走的事情。


    再來就是問問家裏怎麽樣,父母的身體好不好,她這個做妹妹的乖不乖,梁漢柏的功夫怎麽樣。


    還匯報了梁漢鬆、黃博、趙睿達他們在軍營的事情。整整三頁紙,寫的特別滿,也讓人看的很滿足。


    大家都好,齊妙的嘴角上揚,很高興。


    哥哥跟梁漢鬆在軍營裏,已經記錄在冊的官兵了。瞧著心裏哥哥得意的語氣,齊妙也明白了這個“記錄在冊”是什麽意思。


    像黃博、趙睿達他們,三年服兵役期限滿了,就會被送回家鄉,給一筆銀子。


    但是梁漢森跟梁漢鬆不行,他們有編製,每個月都有餉銀,類似正式員工的意思。


    她可以想象把這封信拿回家,爹爹是個什麽表情。


    一定高興不已,開心的嚷嚷著要喝酒慶祝。將哥哥的信小心收好,等拿回家給爹娘他們自己看。


    家書抵萬金。


    有這封哥哥寫的書信,爹跟娘都能好好過個年了。


    呃……


    貌似他們家今年還真過不來什麽年。


    就連對聯啥的都白買,家中有死人,三年貼不了。


    把獨孤寒的信拿起,仔細閱讀,裏麵主要就是交代她,需要用錢不要不好意思,直接拿印章去取。再有就是……不能說的小情話。


    仔細把信讀完,齊妙拿出火折子,把獨孤寒的信燒了。


    “家主,您醒了嗎?”黑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齊妙抻了個懶腰,起身把門打開。瞅著她,輕笑著說:


    “早!”


    黑冰聞言愣了一下,隨後木訥的點點頭,道:


    “家主您也早。”


    齊妙“嗬嗬……”笑出聲,從她手裏主動接過水盆,美滋滋的去屏風後麵洗漱。


    黑冰就那麽木訥的站著,好一會兒都反應過來。


    後背被人輕推了一下,黑冰扭頭,見是黑炎,忙抱拳一下。


    黑炎沒吱聲,隻是把手裏的荷包交給她,然後指了指外麵就走了。


    黑冰瞅著屏風,也跟著推出房間。手裏捏著荷包,微微蹙眉。


    院子裏,二人麵對麵站著,黑炎看著她囑咐著說:


    “門口馬車已經備好,家主洗漱完你們就趕緊回去。府城是非多,李子言也過來了,避免碰到。”


    “是。”黑冰頷首,恭敬地應下。


    “對了,明兒我們就都撤回七虹總部,你的名字會在七虹除去,以後安心伺候家主,明白嗎?”


    黑冰再次頷首,自打她接了這個任務之後,就明白她不可能再回七虹。抱拳一下,感激的道:


    “多謝師兄這麽多年的照顧,冰兒銘記於心。”


    黑炎伸手,攔住她要下跪的動作,道:


    “不用。好好照顧家主,就是最好的報答。荷包裏是主子的印章,小心收著,別讓家主拿,隻管告訴她就行。”


    黑冰眉頭微蹙,隨後鄭重的點點頭。


    “還有,跟家主說一下,李子台傷好,我會親自過去請她,讓她稍安勿躁去吧,”


    “是!”黑冰再次點頭。


    黑炎看著乖順的丫頭,難得露出笑容,拍了拍她的肩頭,猶如兄弟那般,說:


    “去吧,好好伺候家主,有事兒直接找我。”


    黑冰“嗯”了一聲,轉身回屋。進屋,齊妙已經洗漱好了。見她回來,笑眯眯的問:


    “去哪兒了?”


    “回家主的話,黑炎管事找屬下。”邊說邊往前走,拿著數字幫她梳頭、上妝。


    關於齊妙額頭鳳鳴印的事兒,七虹沒幾個知道。但齊妙沒有瞞著黑冰,早早地就告訴了她。


    所以每次她給齊妙撲粉的時候,都格外精心,尤其是眉心那裏,盡量多撲一些。


    都收拾好之後,黑冰把荷包拿出來,看著齊妙恭順的說:


    “家主,這是主子的印章。如果您有需要,就直接跟屬下說。這個……屬下保存。”


    齊妙聽了點頭,完全沒有任何異議。如此貴重的東西,她自然不能拿著。萬一在她手裏沒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行,你拿著比我拿靠譜。咱們走吧,我想去街上轉轉,買些東西。”


    黑冰聽了再次抱拳,沒有依從的道:


    “家主,今日怕是不行。我們必須回家。”


    “為什麽?有事兒?”齊妙不解,但也沒有莫名氣的發脾氣。


    黑冰看著她,鄭重的開口道:


    “李子言,來府城了。”


    簡單一句話、七個字,齊妙二話不說,穿上鬥篷,帶上帽子、手套,霸氣的說:


    “回家!”


    “是!”


    黑冰跟著,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院子,上馬車、離開了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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