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沒法回答。


    回答他正確,那麽她就有生命危險。


    回答她正確,那麽他會耿耿於懷。


    咬著嘴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


    “喲,挺熱鬧啊。本莊主沒來晚吧。”


    孫玉軒的聲音傳來,齊妙頓時鬆了一口氣。獨孤楠見狀,微微蹙眉,滿臉不悅。


    救世主般的孫玉軒走進來,抱拳行禮,禮貌的說:“太子爺。”


    “嗬嗬……是玉軒來了。吊唁?”獨孤楠挑眉。


    孫玉軒聞言搖搖頭,看著棺材冷笑一下,說:“都是罪臣了,在下來吊唁豈不是找死?”


    “那不至於。”獨孤楠笑著搖頭。


    靈堂前居然笑,對死者最大的不尊重。


    孫玉軒心中惱火,可卻麵不改色。指著齊妙開口說:“受世子爺所托,接她的。”


    “哦?堂弟居然對這個村姑感興趣?”獨孤楠說完,故意盯著齊妙瞅。


    那眼神,要多無恥就有多無恥。


    孫玉軒見狀,伸手把人拽到身後,然後又說:


    “這丫頭去年疫情立下功勞。世子爺對她刮目相看,也是正常。王大人,這事兒你沒忘吧。”


    “……沒,沒有。”王文良尷尬的搖頭,額頭上全都是冷汗。


    孫玉軒冷笑,毫不給麵子的白了王文良一眼。扭頭看著齊妙,蹙眉問道:


    “怎麽還穿上了素衣?”


    齊妙聽到這話,側身行禮一下,說:


    “李大人、李夫人對我不錯。如今李夫人去世,沒有後人,自然我就……那個時候,李大人還不是罪臣。”


    最後一句補充,也算是堵死了王文良要找碴的窟窿。


    孫玉軒扭頭,看著獨孤楠,直言不諱的道:


    “太子爺,齊姑娘人心不錯吧。”


    “嗯,是挺好。”獨孤楠心裏明白,今日有孫玉軒護著,他肯定沒有任何辦法動她。


    不過……


    他也護不了多久,總會有機會的。


    他獨孤楠看上的女人,就沒有跑掉的。雖然這丫頭……


    沒有及笄!


    孫玉軒伸手,拽著齊妙的手腕兒把人拽到身後,看著王文良故作開心的說:


    “王大人,還沒恭喜呢。終於升官了,不錯不錯。”


    在靈前說說笑笑,是對死者最大的不尊重。剛剛那個勞什子太子笑倒也罷了,這會兒孫玉軒怎麽還能……


    齊妙很想發火,可她一點身份都沒有,隻能暗暗隱忍,記住今日發生的一切。


    王文良聽到孫玉軒這話,忙抱拳回禮,說:


    “承孫少莊主吉言,下官這也是誤打誤撞。誰能想到一向本分的李大人,哦不,是李朝陽。誰能想到李朝陽竟然能勾結臨鎮的雜貨鋪,拿舊年的種子,以次充好……”


    巴拉巴拉一堆廢話,說到底就如同百裏銀塵說的那般,扣了個屎盆子給李朝陽。


    齊妙恨得咬牙切齒,可眼神從來都有離開過李府的下人們。


    那些人,除了小嬋、李嬤嬤等幾個親信一臉怒火好之外,其他人都很平靜。


    顯然,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隻要禍不及死,去誰家伺候都無所謂。


    這就是人性的悲涼,讓人感到寒涼刺骨。


    一個屎盆子扣過來,讓一世清官背負莫須有的罪名。妻子難產,飲恨而終。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早早計劃,早早預謀,而且還……


    不對,有哪裏不對勁兒。


    孫玉軒嗤笑出聲,看著王文良挑眉一下,幽幽開口道:


    “隻能說王大人立功了。陳大雷如今畏罪自殺,李朝陽也就……唉,這都是你們要煩心的事兒了,跟本莊主沒關係。走了,還得送這丫頭回家呢。”


    獨孤楠聽到這話,當真配合的側身讓位置,容許他們離開。


    齊妙就那麽傻了吧唧的被孫玉軒拉著,茫然的離開了靈堂。


    獨孤楠瞅著二人的背影,玩味的挑眉,一點都不著急……


    就在齊妙要出大門的時候,身後傳來——


    “日後在回答本宮的問題。記得,你欠本宮一個答案。”


    中氣十足,清晰可聽。


    齊妙咬著嘴唇,頓了一下,繼續前行。


    孫玉軒連頭都沒回,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輕歎口氣。


    看起來這丫頭,惹上麻煩了。


    出了後宅後門,門口兩頂轎子等在那裏。轎夫見人出來,壓轎、掀簾。孫玉軒扶著齊妙,把人安頓在轎子裏之後,自己也坐上了另外一頂寶藍色的轎子。


    兩頂轎子,一前一後,緩緩地從縣衙後門繞了出來。


    轎內,齊妙目光呆滯,腦子裏特別混亂。


    剛剛發生的事情對於她來說,那就是晴天霹靂。


    張氏如果昨天出殯,可以風光大葬。


    但是今日……


    李朝陽戴罪之身,張氏是他妻子,自然就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搞不好,暴屍荒野,也不無可能。


    至於李嬤嬤他們,估計也要重新變賣,前途堪憂。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有個什麽空間,然後把人全都塞進去,就像塞進保險櫃一般。


    唉,也隻能想想了。


    雙手捂著臉,揉搓了一番,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哦,是了。陳大雷!


    陳大雷是怎麽回事兒?


    白淼那會兒曾經說過,陳大雷蹦躂不了多久。剛剛王文良也說,陳大雷畏罪自殺,這事兒是不是跟七虹有關?


    轟——


    想到這兒,齊妙突然心裏“忽悠”一下。


    除夕那天的景象,重新滲入腦海。


    獨孤寒的表情還有警告,如今想來……


    都像是給她提前打預防針一般。


    不是什麽好人,做的壞事不少,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如今……


    算不算呢?


    等齊妙緩過神來的時候,轎子已經停了。


    算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做轎子,可卻一點好奇、新鮮感都沒有。


    轎簾掀開,孫玉軒站在眼前,衝她擺擺手,說:


    “下來吧,休息一下,明兒我再送你回去。”


    此刻的齊妙,自然沒有任何話語權。她必須留在這邊,留在縣裏,好第一時間獲得李朝陽一家的情況。


    從轎子裏出來,仰頭看天,有點暈。


    閉眼穩定,孫玉軒瞅著她,輕歎口氣。


    一身素衣,沒戴孝帽,麵色慘白,顯得她整個人憔悴、滄桑。


    帶著她往院裏走,故意放慢了步子。齊妙漫無目的的跟著,猶如斷了線的洋娃娃一般。


    進到一個房間,屋子不大,能聽到輕柔哼唱小曲兒的聲音。


    很溫暖,很溫馨。


    齊妙抬頭,仿佛沉睡清醒過來一般。一個嬤嬤抱著孩子,正坐在炕上。


    包孩子的包被她認識,快步走到跟前,仔細的檢查著。


    孩子已經熟睡,而且睡得十分安靜。


    看著沒有長開的小家夥,仿佛就是誤入人間的精靈。


    如此安寧,如此恬靜。


    齊妙的眼淚瞬間彪了出來,有些激動地捂著嘴,生怕哭聲吵醒了孩子。


    孫玉軒見狀,心疼的走過來,站在她的身後,輕聲道: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孩子如今換出來,也算是給李家留下了一點血脈。暫時就把他安頓在這宅子。等時機成熟,再把孩子送到你家去,讓你母親帶。”


    齊妙聞言轉身,看著孫玉軒想了一下,說:


    “找個地方,我有點事兒想問你。”


    “好。”孫玉軒點頭,比劃了個“請”的手勢,帶她出了屋子。


    沒有遠走,就在隔壁。


    齊妙心裏明白,這是他故意帶她來的。隻為了讓她親眼驗證,孩子現在很安全,沒有任何問題。


    推門進屋,齊妙連坐都沒有,轉身看著他,問出自己擔憂一路的疑惑:


    “這件事兒,是不是獨孤寒下的套?”


    “啊?”孫玉軒不懂,滿臉疑惑的看著她,示意她說清楚一些。


    齊妙咬著嘴唇,盯盯的瞅著他,繼續又說:


    “年前殺年豬的時候白淼跟我說,我大姑父陳大雷蹦躂不了幾天了。如今他人死了,李朝陽又受連累。這其中……是不是獨孤寒做的?”


    轟——


    孫玉軒聽到她說這話,頓時失望了。一直都對她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個丫頭竟然……竟然如此想他。


    苦笑一下搖搖頭,重重歎口氣,說:


    “你怎麽能這麽想世子爺?他為你做了那麽多,你竟然……”


    再次歎口氣,孫玉軒雙手背後,黯然神傷繼續又說:“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個世上誰都有可能這麽做,唯獨他獨孤寒不會。”


    齊妙嘴角微抿,明白自己剛剛說的有多傷人心。可是……她……到底不了解獨孤寒,隻能問著自己心裏的……她也希望不是他,更加不想是他。


    咽了下口水,喲著嘴唇繼續追問的說:“可是……為什麽這麽巧合?陳大雷掛了,李大人也……”


    “那也不可能是獨孤寒!啪——”孫玉軒篤定的說完,狠狠拍了下桌子。


    齊妙嚇了一個激靈,縮了縮脖子。


    孫玉軒滿臉嚴肅的盯著她,篤定地說:“成陽王當年動了先皇禦賜的免死金牌,這才保住了李朝陽的命。如若想害他,十幾年前他就死了。”


    “世子爺更是為了追查當年天狼大軍的冤屈,隻身犯險、受盡委屈。你怎麽能這麽想他?李朝陽的親妹妹,是齊將軍夫人。你認為世子爺會害李朝陽嗎?”


    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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