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桂芳聽到這話,頹敗的垮著肩膀,自嘲的笑著搖頭。


    如果是以前,打死齊妙都不可能認為她能有此頹敗。


    可是現在……


    果然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別看不起誰,誰也別小瞧了誰。


    曹氏沒再跟她繼續糾纏,打算拉著齊妙出屋子。小妮子想了一下,日行一善的停下腳步,扭頭看著梁桂芳,說:


    “男怕纏。真要是他跟你動手,你就跟他撒嬌求饒唄。女子示弱不丟人,更何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有今日的下場拜誰所賜,不想報仇了?”


    轟——


    齊妙這話算是挑事兒了。曹氏咂舌一眼,嚴肅的等著她。梁桂芳聽了,細細琢磨一番之後,釋懷的點點頭,側身行禮一下,說:


    “多謝妙兒妹妹指點迷津。”


    呃……


    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麵出來啊!


    齊妙木訥的被曹氏拉出了正房。來到廚房時,曹氏看著她輕歎口氣,說:“你跟她說這事兒幹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不行!”齊妙撇嘴,一臉不願意的說著,“當初她告密就白告了?我爹念她是姐姐,我可不念她是大姑。”


    “你啊!”曹氏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寵溺的伸手輕點她額頭,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他們二人心裏都明白,梁桂芳是個心思縝密、有仇必報的主兒。就算今日齊妙不提醒她,他日她反應過來,也會對梁敏如下絆子。


    既然如此,為何不送給順水人情給她,這樣也能惦記了他們的好,一舉兩得!


    曹氏開始準備炸丸子的東西。炸丸子需要蘿卜、豆腐,她們娘倆得趕緊趁這會兒把需要的東西準備出來。


    蘿卜插絲。


    梁亮跟梁廬去換豆腐,梁安帶著梁漢柏搭灶。如今老梁家下一輩的男丁,就梁漢柏一個人在家。等梁桂芳出門子的時候,他還得給壓包袱。


    三個插菜板,曹氏帶著齊妙、梁桂蘭兩個小丫頭就坐在廚房開始插蘿卜絲。


    天冷辦事兒最遭罪,就是在廚房裏做事,手也凍得有些木。整整一袋子蘿卜全部插好,都已經是一個半時辰以後的事情了。


    一個半時辰,三個小時。


    三個人居然做了三個小時。


    齊妙一邊往手上嗬氣,一邊無語的感歎這個朝代的苦逼。


    蘿卜絲插好,接下來就要剁。剁的越碎越好,和丸子麵時候好用。


    這活兒梁桂蘭幹不了,曹氏讓她出去玩。


    等她走後,齊妙一邊剁著蘿卜絲,一邊看著曹氏問:“娘,您發現沒有,好像梁桂蘭最近也不像以前那麽張揚了。”


    “duang……duang……”


    曹氏剁蘿卜絲的頻率稍微減緩,輕歎口氣,道:“正常現象啊。她姐姐嫁的是那樣的人家,她能不替自己擔心嗎?”


    替自己擔心?


    齊妙微微蹙眉,眨巴著眼睛看著曹氏,說:“娘,梁桂蘭好像才六歲吧。她能想……那麽多嗎?”


    “怎麽不能。不管幾歲,她都害怕、擔心。每天跟她姐在一個屋住,還能不知道她姐姐有多愁嗎?”曹氏說完,繼續手裏的活計。


    齊妙不再說話,也“duang……duang……”的繼續幹活。


    外麵傳來腳步聲,接著兩板豆腐進了屋。


    梁亮跟梁廬小心翼翼的把豆腐放好後,擦了擦汗,說:“這個大年子,我跟他可是從小光腚長大的,我閨女出嫁,居然兩板豆腐還得要手工錢。”


    入了冬月之後,村頭豆腐坊趙木年家就說了,以後二斤豆子換一斤豆腐,額外要給一個銅板的手工錢。這倒也是人之常情。


    畢竟黃豆不值錢,要個銅板作為手工費也正常。


    不過梁亮剛才那番話說的就……有些不要臉了。


    人家憑啥不要錢呢?


    都是靠力氣吃飯,難道因為你閨女出門子,就不要豆腐錢?


    梁廬沒搭理他,邁步出了廚房。梁亮沒臉兒,輕“哼”一聲,也走了。


    齊妙看著關上的廚房門,撇下嘴角搖搖頭。


    幸好,幸好她是魂穿到了梁桂香身上。


    要是傳到梁桂芳或者梁桂蘭身上,那可就……倒黴了!


    蘿卜絲沒有剁完就該做中午飯了。曹氏熟練的點火、淘米、切菜,齊妙則繼續剁蘿卜絲。


    馮氏跟蔣氏回來不了這麽早,估計這午飯又不知道啥前兒能吃了。


    梁宿友跟王氏、梁敏霞都回來了。不過三個人都躲在上房,誰都沒有出來。


    這樣也好,減少了大家起衝突的機會。


    飯菜好了,齊妙就在廚房裏對付了一口。她不願意麵對梁敏霞跟王氏,怕自己忍不住,再跟他們吵吵起來。


    吃完之後就在廚房內,繼續剁蘿卜絲。她很疼曹氏。這活兒除了他們娘倆,旁人都不可能幫忙,她多幹一些母親就少幹一些,很劃算。


    曹氏端著白菜盆,看著閨女欣慰的笑了。擁有一顆七巧玲瓏心的曹氏,又怎能不知道閨女對她的好。


    進屋之後,還是跟以前一樣,王氏帶著梁敏霞、梁桂芳姐妹倆在外屋地吃。梁宿友他們爺幾個在屋裏吃。曹氏把白菜豆腐湯放在桌上,便坐下開始吃飯。


    王氏看著三兒媳,翻了個白眼沒有吱聲。


    一頓飯相安無事的吃完,曹氏放下碗筷,看著王氏,說:“娘,蘿卜絲還沒有剁完,一會兒碗筷讓霞兒跟芳姐兒收吧。”


    本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梁敏霞氣呼呼的看著她,道:“憑什麽我幹活兒?給你吃飯不是白吃的,你得幹活兒好不好。”


    梁安在屋裏吃飯,聽到老妹妹這話,不爽的嗬斥著說——


    “梁敏霞,你跟誰說話呢?讓你刷碗怎麽了?能累死你?”


    曹氏一聽當家的這話,心裏頓時很舒服。看著王氏,又看了看梁敏霞,輕笑一下說:


    “我是過來幫忙的,不是應該應分的。一會兒廚子就過來,丸子、扣肉都得提前做,蘿卜剁不出來,拿什麽炸丸子?”


    梁敏霞被梁安嗬斥的很生氣,如今曹氏有問她,憑什麽問她?


    “啪——”


    一聲香,把筷子拍在桌上,不悅的道:“你問誰呢?一上午你跟你閨女一起做,剁不出來怨誰?還不是你們偷懶!”


    轟——


    曹氏聽到這話,頓時氣的不行。蹙眉看著眼前不知好賴的丫頭,清冷的說:


    “行,我們偷懶,那你來做。你能做好再說,做不好別這兒說三道四。”


    “我……”梁敏霞還要說話,可這會兒梁安從裏屋出來,生生把她到嘴邊的話,又給嚇回去了。


    梁安冷“哼”一聲,看著媳婦兒擺擺手,說:“去吧,去幫妙兒。一會兒他們願意收拾就收拾,不愛收拾拉倒,又不是咱家。”


    一句“又不是咱家”,清楚地劃清了界限。


    曹氏聽到當家的這話,心裏特別熨帖。不管什麽時候,他都是站在他們這邊。不想太折騰,閨女還幹活呢,說了一句“別吵吵”,便轉身出去了。


    倒是是真心說這話,不過王氏聽在耳朵裏,就一臉“不高興”了。眼睛微眯的看著兒子,嘴唇氣的直哆嗦。


    梁安也一臉“不高興”,不過不是衝母親,而是衝自己的妹妹。來年就要及笄、嫁人,居然還這麽不懂分寸!白了一眼梁敏霞,抻哆著說:


    “別不識好歹。你三嫂跟妙兒一上午也沒閑著,你要是覺得你幹活兒快就過去幫忙。別在這兒站著說話不腰疼。”


    “老三,你娘我還沒死呢!”王氏炸了毛。


    如果一開始隱忍,那麽兒子現在這麽明目張膽的護媳婦兒,真的是讓她不爽了。


    梁宿友在屋裏吃飯,依舊是不說話。


    梁亮就更不可能吱聲了,他巴不得老三好好挨頓罵。一上午,他可沒少被這個三弟抻哆。


    “你當著我的麵說你老妹妹,你怎麽想的?你把她臉都說沒了,讓她怎麽發嫁,啊?”王氏嗬斥著兒子。當著兩個孫女的麵兒。


    梁安看著母親,雙手拄著地桌,微微俯身瞥了一眼梁敏霞,隨後將視線移向王氏的方向,說:


    “娘,到了現在您還不知道這個梁家在七家屯是什麽人緣嗎?你慣著霞兒,出於一個母親對閨女的疼愛,我懂。可你有沒有想過慣子入殺子。”


    “今兒去親戚家借苫布,應該聽到不少小話吧。霞兒,你都這個名聲了還不自省,還在那兒怨這個怨那個?你別把三哥逼急了。不然,你出嫁那天,三哥一家三口都不出現,我看你怎麽辦!”


    轟——


    梁敏霞聽到這話,頓時不安的扭頭看向母親。梁桂芳沒有說話,不過嘴角輕蔑的笑容,告訴大家她在看熱鬧。


    今兒去別村兒,村裏的人問王氏最多的,是關於梁桂香什麽時候留頭、及笄。


    這是什麽意思不用多說,當初疫情,是那丫頭控製的,自然名聲好很多。


    可她作為姑姑,居然無人問津,自然心中不爽。再加上剛剛曹氏給她指派活計,她隱忍的五火頓時就壓不住了,這才爆發。


    可是……


    王氏被架在了那裏,也是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眼瞅就要不可收拾的時候,梁宿友在屋裏,高聲嗬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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