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把白淼拉到前麵,輕聲地說:


    “二哥,這是王大力家的外甥女。以前在主家做丫頭的,現在年紀到了放出來,本來是投奔大力哥家的,可這大力哥……”


    “哦,他們搬走了,去哪兒……真的不知道。”梁金山看著白淼,猛然間“啊——”了一聲,說,“你是老王家二丫頭家的閨女,是嗎?”


    “嗯。”白淼點頭,沒有否認。


    曹氏對王大力家也多少了解,老王家的確有個二丫頭外嫁,然後沒了消息。這幾年王大力家的兄弟們,一個一個都離開了七家屯,有的服工役,有的謀生路。


    梁金山看著丫頭也的確可憐,重重歎口氣,說:“這樣吧,大力他們家的房子空著,你去收拾收拾住下吧。至於你的名帖……”


    “名帖還掛在永春縣,我沒有動。”白淼輕聲地說著。


    東陵王朝對於名帖管的很嚴,如果沒有接收的地方,都是掛在衙門那裏。


    梁金山聽到她這話,點點頭,說:“那就暫時掛那吧。等我忙過這陣子,到時候再去縣裏給你辦。”


    “好。”白淼頷首,沒有異議。


    其實這就是變相的拒絕了。


    誰沒事兒能去縣裏專門辦名帖,說白了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先在這兒住著。不招災、不惹禍的,隻要不成親,名帖都沒有用。


    梁金山見這事兒可以了,扭頭看著曹氏又說:“三弟妹啊,這稅糧的事情你讓妙姐兒別摻和。今兒要不是老黃家那小子,你家的丫頭,還不得被抓進去?”


    轟——


    白淼聽到這話,眉頭微微挑了兩下。


    曹氏一臉無奈,側身坐在炕上,瞅著梁金山,說:


    “大哥的話我也知道,可那丫頭……不過我覺得我家閨女說的不錯啊。咱們田裏一點收成都沒有,難道真要……交稅糧嗎?”


    “可要是不交,府衙的官兵也不能放了咱們啊。”梁金山一臉愁雲,相當的上火。


    交稅糧,沒糧食,沒錢;


    不交稅糧,蹲大獄,吃牢飯,更難。


    梁金山的媳婦兒韓氏從外麵走進來,紅著一雙眼睛,說:“我娘家韓莊子那邊,也要求交稅糧了。孩子他爹,咱們該怎麽辦啊!”


    曹氏見這個架勢,忙起身告辭。


    順道把王大力家的鑰匙要下來,然後帶著白淼離開。都夠鬧心的,就別再跟著裹亂,先把這丫頭安頓明白再說。


    二人出了梁金山的家,白淼看著曹氏,關心的問:“嬸子,咱們村兒今年受災了?”


    “嗯。”


    曹氏邊走邊說,指著地裏的大豆,喃喃又道:


    “今年的雨季比往年都多,地裏的莊稼全都澇死了,還發了疫病。好不容易都好了,今兒府衙那邊來人說收稅糧。唉!過不下去啊。”


    邊說邊走,沒有回家,而是帶她去了王大力家。王大力家離齊妙家有些距離,一個在村西,一個在村東。


    來到門口將大門打開,院子裏比較荒涼,雜草叢生。


    曹氏把屋門也打開,裏麵一股黴味。


    所有窗戶都開開,看著白淼想了一下,說:“姐兒要不中午去我那吃吧。吃飽了你再回來收拾也不遲,可好?”


    白淼聽了搖頭,側身行禮一下,說:“哪能這麽勞煩嬸子,我這……收拾收拾可以的。”


    如果她直接答應,曹氏或許還得再尋思尋思。如此拒絕,曹氏二話不說,伸手拉著她,道:


    “你這丫頭別這麽客氣,先去我那吃飽了,回來再收拾。我閨女跟兒子人都不錯,都能幫你。”


    “那可不行,真要是那麽做的話,我就太沒深淺了。”白淼繼續搖頭拒絕,肩上的布包隨之滑落。


    曹氏看著那布包,心裏明白是她的全部家當。伸手把布包拿過來,挎在胳膊上,又說:“別拒絕了,就去我那吃。走,咱們現在就回去。”


    說完,不由分說的拉著白淼離開,將大門鎖上,屋裏的門全都沒有鎖。


    味道太大,放放也好住。


    回到家,齊妙跟梁漢森正在院子裏曬蘑菇。草藥采回來一些,不過齊妙不打算拿去賣,都準備做上各種藥粉,到時候讓梁漢森帶走。


    軍隊裏什麽情況都不知曉,所以一定要謹慎一些才是。


    兄妹二人見到母親回來,紛紛打招呼。可當看到白淼的時候,全都愣住了。


    曹氏拉著白淼看著他們倆,說:“這是你王大力大爺家的外甥女。過來投奔親戚,可你們大力大爺都走了,所以暫時在咱們七家屯棲身。”


    梁漢森聽了點點頭,走上前抱拳行禮。


    齊妙也跟著側身行禮。


    白淼忙還禮,輕柔的說:“我年方二十,應該是比你們兄妹都大,日後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白淼姐姐客氣了,農家院的沒這麽多說道,屋裏請吧。”梁漢森說完,側身比劃了個“請”的手勢。


    齊妙沒有說話,仔細的打量著白淼,心有芥蒂。


    她不是純正的古代人。在現代,人人心裏都設防,她也不例外。這人突然投奔親戚,她怎麽看怎麽覺得有蹊蹺。


    不過母親跟哥哥都好客,她也不好說什麽,靜心觀察便是。


    進到屋內,梁漢森把炕桌擺上,齊妙跟曹氏收拾碗筷,白淼不敢閑著,也過來幫忙。都收拾好後,大家坐在炕上開始吃東西。


    香噴噴的鬆雞,喧騰騰的饅頭。


    在這個緊張的時刻能吃這些,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梁漢森咬了一口大饅頭,瞅著齊妙比劃了下大拇指,說:


    “還是妹子有先見之明。趁著那會兒買糧,現在要是買,那點兒銀子可買不了這麽多了。”


    齊妙聽了夾了一塊雞胸脯肉給他,斜眼瞪了一下,示意他別太亂說。


    白淼一直低頭吃飯,很有規矩。不過餘光也在撇著齊妙,不明白為什麽世子會下令,讓她過來守著這個沒有留頭的丫頭。


    曹氏見白淼的饅頭吃完了,又給她遞了一個,瞅著梁漢森跟齊妙,說:


    “一會兒吃完飯,你們倆過去幫幫白淼。那院子太亂,幫著薅草、拾掇拾掇。”


    “行,放心吧娘,我跟妙兒過去幫幫這位姐兒。”梁漢森滿口答應。齊妙沒有吱聲,不過卻也沒有拒絕。


    曹氏看著白淼,輕笑著道:“我當家的還沒回來,家裏得留個人。一會兒吃完飯,讓我家倆孩子跟你去拾掇拾掇。缺什麽、少什麽,讓他們倆帶你去鎮上廣益齋置辦。”


    “好,多謝嬸子。”白淼很有禮貌的說著。


    齊妙一直打量著白淼,無論說話、辦事兒,都相當有水準。聽話裏的意思好像是以前在大戶人家做過事兒。


    咬了口饅頭,瞅著她吃東西,的確不像普通老百姓家。至少他們家吃肉的機會,最近這段時間不多了。


    吃著特別香。


    再看她,小口小口的品,估計……還真不饞肉。


    喝了口水,瞅著白淼隨口問著:“白淼姐姐,你這……從南方過來,走了多久啊?”


    “差不多半個月吧。”白淼小聲的說著。“雇了輛馬車,緊趕慢趕的。”


    “哦,這樣啊。”齊妙聽了撇下嘴,沒有吱聲。


    吃過午飯,梁漢森先跟著白淼走了。


    齊妙故意晚走一會兒,拉著刷碗的曹氏,小聲的說:


    “娘,趕路半個月,見到肉都不親嗎?”


    曹氏怔了一下,隨後看著閨女的樣子,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輕笑著刮了她鼻梁一下,說:


    “你要是擔心,咱們就暫時保持一定距離,啊!”


    “行,那我走了啊。”齊妙說著,轉身離開。


    提個醒就好,母親很聰明,不是旁人那般迂腐。


    曹氏聽到院門關上,好笑的直門搖頭。閨女的確長大了,考慮事情都全麵了。就從一個吃肉方麵,都能看出有些不同。可這……


    好像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有的人不愛吃肉,有的人不熱衷吃肉,慢慢再看吧。


    收拾妥當,曹氏在屋裏繼續做著棉衣。兒子的棉衣都趕製出來了,閨女跟丈夫還有她自己的還沒做。交稅糧這事兒暫時不著急,還是要等安哥回來再說……


    王大力家


    齊妙跟梁漢森負責拾掇院子,白淼自己一個人收拾屋子。


    家裏東西有一些,可被褥、糧食啥的沒有,白淼還得自己置辦。


    齊妙一邊薅草,一邊跟梁漢森商量的說:


    “哥,我打算找裏正大爺去。咱們不能坐以待斃,既然別的村兒也都交稅糧,那就把所有村民都召集道一起,這樣一起鬧事兒,官府不敢下狠手。”


    “這樣……行嗎?”梁漢森一臉懷疑,不放心的又說,“老黃家那小子今兒不就受傷了嗎?”


    “可他隻是皮肉傷,並沒有抓去大牢,也沒有處死。其實官府也是怕的,若是所有村民聚眾一起圍攻府衙大門,你看那王不良還敢嘚瑟不。”


    院子裏哥倆的對話,讓屋裏的白淼後背一層一層的冷汗。


    老天,這是鄉下丫頭嗎?


    居然能想到這麽樣的計策?


    不行,得趕緊通知七虹,真要是這丫頭帶頭挑事兒,官府不能抓所有人,抓她一個還是卓卓有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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