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爺請慎言。”一直沒有說話的齊妙,終於開口了。


    開玩笑,再任由他說下去,還不得把她唯一的哥哥給說死了?


    豈有此理!


    一臉不爽的看著梁廬,繼續又道:


    “戰場什麽樣誰也不清楚。二大爺去過?二大爺清楚嗎?沒親眼見過的事情,就不要說、更不要提。再說了,我相信我哥,我哥會平安,我哥更會回來孝順我爹娘。”


    梁漢森聽到妹子說這話,頓時比劃了一個大拇指,挑眉。


    齊妙接到哥哥的鼓勵,仔細看著梁廬,又說:


    “二大爺不能因為想分家,就把什麽話都說死。俗話說的好:話道舌尖留半句,留下半句壓子孫。人啊,得積福,不能就一門心思的要銀子。”


    “這世間萬物說不準。求而不得倒還好。求兒得了,萬一樂極生悲,在哪兒天得病,撒手人寰,多不值當呢!”


    “好……妹子說的好!”


    梁漢森不怕事兒的拍手,還一臉得意的看著梁廬,輕“哼”了一聲。你都說人家短命了,自然不可能再得到什麽好臉兒。


    梁廬氣的渾身直哆嗦,怎麽都沒想到這個平日不蔫聲不蔫語的梁桂香,居然會說出這樣咄咄逼人的話。


    可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他能退縮嗎?


    顯然不能!


    老宅就那些東西,一旦分家,他跟三房隻能分一些土地、房子,其他什麽都沒有。


    他不像三房有積蓄,他還有兩個兒子需要娶妻,這些……都是需要銀子的。想到這兒,謔出一張老臉,看著梁安跟曹氏,歎口氣的又說:


    “三弟,三弟妹。但凡二哥有一點能耐,都不可能過來為難你們。今兒我也是單獨過來,先找你們說說。”


    “老宅的情況咱們大家都清楚,今兒又被梨香園拿走了八兩銀子。家底兒肯定還有,隻不過……分家那天咱們兩房肯定拿不到。我有倆兒子,他們需要娶媳婦兒,這麽多年我沒藏私,我沒法子了。”


    哀兵之策。


    齊妙看著梁廬,不禁挑了下眉頭。


    不得不說這梁家老二的確有點兒心思。硬的不行來軟的,總有一招能達到目的。


    梁安跟曹氏都不說話了。不過二人心裏明白梁廬說的是實情。真要是分家,也就能得點兒土地,其他啥都沒有。


    二房這些年光在家幹活、種地,的確沒有什麽銀錢。


    齊妙見氣氛緩和一些,拿著茶壺給大家續茶。


    一盞茶過後,曹氏看著梁廬開口道:


    “二哥,既然你都這麽掏心窩的說話了。那弟妹也跟你交個底兒,這些年我們的確有點兒私,可加吧加吧總共也就五十兩。你都拿走,我們怎麽活?”


    曹氏說的真切,一臉坦然的樣子,讓梁廬詫異的不行。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喃喃的道:


    “你們……你們就真的這麽點兒?”


    “不然呢?”曹氏反問,好笑的搖搖頭,又道,“二哥,我雖然不喜歡你,可也明白你的無奈。婆婆什麽樣我比你們誰都清楚,她心裏沒有兒子隻有女兒。”


    “一心隻想梁敏霞家去大戶人家,她好跟著享福。看大姑姐你們也應該知道。所以你說的我都懂。”


    “一旦分家,咱們兩房除了明麵上的東西,其他啥都沒有。至於銀錢……更是想都不能想。你有兩個兒子需要娶妻,我也有女兒、兒子需要養。”


    “我不答應分家,我不損失銀子,一旦抽兵我兒子肯定走,到時候族長還是要給我們分家。二哥到時候可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二哥看著辦吧。”


    幾句話,直接把梁廬一直避開的話題點中,然後扯出來開說。


    大家都不是傻子,更不是呆子。


    抽兵之後的事情,不言而喻。


    梁廬之所以沒說最壞的打算,不就是篤定他們兩口子就一個兒子,不會舍得讓梁漢森去當兵。


    可所有事情不是絕對的,至少曹氏不能讓梁廬牽著鼻子走。


    梁廬眉頭緊鎖,半晌都沒有開口。


    五十兩銀子,隻有五十兩銀子。他該要多少?二十五兩?三十兩?不,肯定不可能。一旦那麽要,要黃了不說,還有可能傷了哥們之間的情誼。


    雖說沒什麽情誼,可是見麵三分情,到底是一奶同胞。思前想後一番,重重歎口氣,道:


    “三弟、三弟妹,今兒二哥對不住了。既然三弟妹沒有藏私,有五十兩銀子,那二哥要二十兩銀子。十兩給老宅,十兩自己留著給兒子娶媳婦兒。”


    “我明白,這麽多年二哥對你們沒什麽幫助,更沒什麽助益。孩子被欺負,我默然;弟妹被罵了,我無視。我的確不是人。可是今日,我……”


    “二哥別說了。你跟安哥是親兄弟,我不可能把事兒做絕。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當初如果不是你提一嘴,或許安哥就真的是死契了。”


    “二十兩銀子我給,但現在我拿不出來,明天晚上我給你。”曹氏很爽快,直接鬆口給錢。


    梁廬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曹氏。嘴巴哆嗦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也許是沒想到曹氏能這麽快鬆口;


    也許是覺得自己要少了;


    又或許良心發現也說不定。


    齊妙也沒想到能這麽痛快,跟梁漢森互看一眼之後,兄妹倆選擇不吱聲。


    “二哥,事情就這麽說定吧。銀子孩子他娘給你,分家你來做,我們三房不吱聲,全聽你招呼。東西我們不爭,但該是我們的我們也不能讓。”


    梁安做著最後的補充,把所有的可能性,直接掐滅掉。媳婦兒說的已經很全了,可這點必須提及。


    梁廬看著弟弟,笑嗬嗬的搖搖頭,道:“咱們哥仨……老大四六不懂,你老三最會做人。”說到這兒,把杯子裏的茶水飲盡,開口繼續道,


    “好看,既然你跟三弟妹都這麽爽快,那二哥也就不說什麽了。你看我這邊做就是了,該是咱們的,半分都不能少,我先回了。”


    說完,下地穿鞋走了。看樣子,是回去開始運作。


    梁漢森聽著關門聲,不安的看著母親,說:“娘,如果二大爺忽悠咱們呢?他把您有五十兩銀子的事兒,跟爺奶那邊說了,那該怎麽辦?”


    “放心吧,不能。”曹氏搖頭,輕拍兒子的肩頭。


    梁安看著兒子,輕歎口氣,道:“森兒啊,你還得練。這種擔心根本不存在,你二大爺即便跟你爺奶說,我跟你娘可以矢口否認,沒有把柄他也沒招。”


    “那明天晚上要是給銀子呢?”齊妙淡淡的說著。


    這話,算是給他們提醒了。


    現在說什麽都無所謂,畢竟梁廬沒有拿到銀子,說得再多也是白扯。可一旦明天拿了銀子,那就不一樣了。他們想躲都不躲不掉。


    曹氏跟梁安互看一眼,隨後梁安開口說:“孩子他娘,要不然這事兒你看……”


    “明天先給十兩,辦成之後再給十兩。辦不成,那十兩就當你做叔叔的,給他兒子娶媳婦的份子錢。也算用十兩銀子看清一個人,值!”


    曹氏這話說完,爺仨紛紛豎起了大拇指。梁漢森收回手,起身來到曹氏跟前,撒嬌的摟著她的脖子,說:


    “娘,您可答應我了,即便分家也讓我去當兵。娘,咱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曹氏聽到這話,原本臉上的高興,頓時變成了落寞。分家,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可分了家兒子還要去當兵,她這心裏真的就……


    齊妙看著曹氏的樣子,輕聲道:“爹,時候不早了,您跟我哥也回去吧。有什麽事兒明兒再說,明天我去鎮上取東西,您跟我娘還得早點過來看家呢。”


    梁安本想再坐會兒,可聽到閨女這麽說,點點頭。衝兒子比劃了一下手,然後下了地。齊妙披上棉襖,把人送出去、再把門栓掛上,折返回屋。


    曹氏已經把炕桌收起,被子鋪上了。齊妙走上前,抿唇道:“娘,依了我哥吧。”


    “妙兒,打水洗漱,咱們準備睡覺。”曹氏沒有接話茬,而是轉移話題。


    齊妙無奈,隻得去外屋地把水舀出來,然後又端進屋。


    簡單的梳洗之後,娘倆躺進了被窩裏。今兒外麵起風了,北風呼呼地吹,打在窗戶上還挺滲人。


    曹氏吹滅蠟燭,在黑暗中歎口氣,道:“妙兒,娘也想順了你哥。可是娘……不舍得啊!”


    齊妙轉過身,看著母親的樣子,抿唇說:“娘,就像您說的,兒大不由娘。我哥喜歡當兵,人又機靈,即便您攔著他,保不齊就從暗上偷摸把名報了,您說呢。”


    “我怕就怕這個啊!”曹氏說完苦笑,隨後重重歎口氣,又說,“娘比你了解你哥。那孩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能不知道他心裏的彎彎繞。攔不住,可也不能讓他太痛快。”


    呃……


    這是個什麽道理。


    齊妙不解,可曹氏儼然一副不想再提的樣子。


    翻身、背對著她。


    得,再想說什麽也白扯,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拉高被子,也閉上了眼睛。


    明天把東西取回來,就該給母親治病了。


    藥很貴,不過有那三十兩銀子怎麽都夠了。


    齊妙沒想過留什麽家底兒。有能耐的兒女不啃老,梁漢森那麽有誌氣,她也要爭氣才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家嬌妻來種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戀小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戀小愛並收藏農家嬌妻來種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