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你說的是真的嗎?這烏香真的會讓人上癮?”簡書棋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地問。


    池非沉著臉說:“是真是假,我們做個試驗就知道了。你明天帶條狗過來,我們來做個試驗。”


    第二天,簡書棋從家裏牽了條看家犬過來。


    此時池非也已經請木匠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個大籠子出來,籠子四周都包上油紙,讓整個籠子密不透風。


    池非先叫簡書棋把狗趕進籠子裏,然後把一些烏香放進焚香爐裏燒,讓其散發出濃烈的煙霧。


    接著池非捂著鼻子把煙霧彌漫的焚香爐放進籠子裏,讓那頭狗充分吸收。


    池非在做完這一切後,在旁邊用素描的方式把整個過程畫下來,包括那頭狗最初的樣子,以及那個特製的大籠子。


    為了更快看到效果,池非按早中晚三個時段,分別給那頭狗進行這種煙熏實驗。


    在這麽頻密的實驗下,狗所吸收到的烏香用量遠比正常人吸食的量要多得多。


    僅僅三天時間,那頭狗就出現了上癮症狀。


    原本很精神威猛的一頭看家犬,逐漸變得萎糜不振、嗜睡、反應遲緩等症狀。


    但是每當在籠子吸過那些煙霧後,隨即變得十分亢奮和好動。


    池非覺得差不多了,從第五天開始,突然停止了煙熏實驗,然後跟簡書棋一起觀察那頭狗的反應。


    簡書棋親眼看到,這頭狗逐漸由坐立不定逐漸變得煩燥不安,最後變得越來越不正常。


    不僅嘴角流涎,還不斷地打寒顫,抽筋,發抖,就像是得了瘟病一般。


    並且這狗還很自覺地跑到籠子裏聞來聞去,似乎在迫切地尋找之前那種煙霧。


    那樣子就像是一條餓了好多天的野狗在迫切地尋找食物一樣。


    到最後,似乎由於太過痛苦,那條狗不斷發出陣陣哀鳴,身體不停地抽搐著,看上去十分可憐。


    池非把這狗的所有反應全都畫下來,足足畫了六、七頁之多。


    看到這一幕,簡書棋心都涼了。


    如果這都不叫上癮,那什麽才叫上癮?


    他以一種快哭出來的表情看著池非說:“阿真,我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


    池非沒好氣地瞪著他說:“現在知道害怕了?”


    簡書棋哭喪著臉說:“我怎麽知道會這樣。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打死我都不敢碰這東西。”


    池非看他是真的害怕了,這才正容道:“放心,你隻吸了一兩次,隻要以後不再碰的話,就不會上癮。


    你要記住,絕對絕對不能再碰那玩意,不然你就徹底完了。到時別說考上進士當官,你連人都做不成。”


    幸好簡書棋吸食的並非海洛因這種從鴉片中提取出來的高純度毒品,否則隻要吸食個兩三次就會徹底上癮難以擺脫。


    當然,以這個時代的提純技術,還不足以製作海洛因這種高純度毒品。這也是簡書棋的幸運。


    “我知道了,打死我都不會再碰這害人的東西了。”聽完池非的話,簡書棋這才放下心來。


    “我問你,這玩意在沿海一帶是否很流行?”


    “我不知道,那人在信裏並沒有說得太詳細,隻說是那些洋人給他的。”


    “這事不能就這樣算,我們必須要阻止它漫延開來,否則後果非常嚴重。”


    如果是其他東西也就罷了,可這是鴉片,是真正禍國殃民的大毒物。


    池非如果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就絕不甘心袖手旁觀。


    在他那個時代,大部分中國人對於中國近代史,幾乎都不忍細看,因為實在太憋屈太可悲了。


    自從1840年鴉片戰爭之後,堂堂一個曆史悠久的文明大國,卻像個老弱病殘的老人一般任人欺淩,被迫簽下一項又一項喪權辱國的條約,這怎能不讓國人感到屈辱和憤怒?


    造成這局麵有多種因素,滿清的閉關鎖國是起因,接下來鴉片的進入則是這一切災難的導火索。


    也正是因為這名叫“福壽膏”的大毒物,讓中國人從此背上“東亞病夫”這個稱號,也從此掀開了中華民族的慘痛災難史。


    池非身為一個中國人,絕不願看到鴉片這種禍國殃民的大毒物再度在這個漢人國度肆虐,讓這個國家重蹈他那個時代的複轍。


    簡書棋忽然咬著牙說:“阿真,我要去調查這件事,順便問問那個人為何要這樣做。”


    池非想了一下才說:“你一個人勢單力薄,最好跟其他人一起去。


    另外我問你,有沒有興趣靠此事搏個好名聲?”


    簡書棋搖了搖頭說:“我現在並非官身,隻是一個待考的舉人。太大的名聲於我而言並沒什麽好處,隻會成為眾矢之的,還是算了。”


    “那行,你先等兩天,到時我再通知你。”


    “好,我等你消息。”


    …………………………


    “伯父,這麽晚來打擾您實在很抱歉。隻是有件急事想跟您商量一下,所以冒昧打擾了。”


    “你都已經是自己人了,不用這麽客氣。說吧,是什麽事?”


    池非首先把帶過來的罌粟膏打開來給寧誌遠看,然後問:“伯父可知這是什麽東西?”


    寧誌遠拿起看了一下,又聞了一下,然後搖頭道:“我沒見過這東西,這是何物?”


    “這東西名叫烏香,又叫罌粟膏,是會讓人上癮的毒物,據說是從洋人那裏擴散開來的。”


    寧誌遠一聽,臉色頓時一變,表情變得十分嚴肅,“此話當真?”


    池非就把事情的經過緣緣本本地跟他說了一遍。說完後,還把自己畫的各種實驗素描圖拿給他看。


    由於池非在每一幅畫上都標注了日期和時辰,並且按時間順序裝訂在一起,所以看得一目了然。


    在一幅幅地看完全部實驗圖後,尤其是那頭狗脫癮時的各種慘狀時,寧誌遠的眉頭越皺越深。


    “這麽說,這東西果然能讓人上癮?”


    “沒錯,這烏香剛吸食的時候,會讓人有種飄飄欲仙的強烈快感。


    但時間一長,就會使人上癮,一天都離不開它。一旦停止吸食,就會痛苦萬分,生不如死。


    洋人之所以要把這東西免費送人,絕對不安好心。


    一旦有越來越多國人因為吸食烏香而成癮,到時洋人就可以把烏香高價賣出,謀取暴利。


    此乃真正禍國殃民之大毒物,一定不能就此放過。”


    “此事確實要管,而且要殺一儆百才行。這些可惡的洋鬼子!”寧誌遠氣得一拳捶向桌子,使桌子發生一聲巨響。


    池非卻十分冷靜地說:“伯父,此事雖然惡劣,但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此話怎講?”


    “如果有人能將此事曝光並讓作惡的洋人得到應有懲罰的話,那此人必定名聲大噪,甚至有可能得到皇上的賞識和重用。


    所以我才特意來找伯父商量此事,想由您來敲定適合的人選。”


    “這事原本就是你發現的,這個功勞你不想要?”


    “我隻是一介平民,最多不過就是多個好名聲而已,作用有限。與其這樣,還不如留給更適合的人。”


    寧誌遠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放聲大笑道:“好,好,不愧是我寧誌遠親自挑選的好女婿。這樣的眼光,這樣的心胸,我果然沒看錯人。”


    “伯父過獎了。”


    “還叫什麽伯父,以後直接叫我嶽父得了。”


    “可是還沒交換過庚帖,於禮不合。”


    “沒事,如果不是小芷的姐姐還沒訂親,小芷作為妹妹不方便越過她,你們早就該正式訂親了。


    不過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來女婿,早晚都是這樣叫的,晚叫還不如早叫。”


    “那小婿就冒昧叫您一聲嶽父大人了。”


    “好,這話我愛聽,以後就這樣叫吧,哈哈。”


    從寧誌遠的書房出來後,池非在走廊裏遇到正等著他的寧雅芷。


    一看到他,寧雅芷立刻走過來問:“阿真,你跟爹談完事了嗎?”


    “剛談完。這麽晚怎麽還不睡?”


    “我、我就是想見見你。”寧雅芷呐呐道。


    看著女孩滿臉通紅,羞澀可愛的樣子,池非忍不住握著她的小手說:“現在見到了,放心了吧?”


    “嗯。”寧雅芷小聲應道。


    池非稍稍用力捏了一下她的小手。


    這個仿佛挑逗一般的動作,讓寧雅芷的臉變得更加發紅,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怕被人看到,池非不敢再逗她,柔聲道:“好了,回去早點睡吧,過兩天我再過來看你。”。


    寧雅芷乖乖地點了點頭,然後依依不舍地跟他揮手告別。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他兩遍才肯離去。


    等她走遠後,池非這才帶著輕鬆的表情離開了國公府。


    另一邊,寧誌遠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仍然心情極好地笑著對妻子姚氏說:“看來我們真的找到了一個好女婿,想不到這蘇真今天又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是什麽事讓你這麽高興?”姚氏有些好奇地問。


    寧誌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姚氏一聽,uu看書 w.uukanshu很是驚訝地說:“竟然還有這種事?如果是真的,那蘇真可就做了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


    “我也是這樣想。最難得的是,他願意把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功勞讓出來,讓我們來選人去領。”


    “這樣的心胸,確實難得。”


    “所以說,我們找到了一個好女婿,我這眼光可以吧?”


    “行了,別臭美了。我問你,你想派誰去調查這件事?”


    “這種事最好由文官來做,我們武將不適合摻合,以免落人話柄。


    你三弟病好以後不是一直想謀求起複嗎?這個機會留給他正好。


    理由都幫他找好了,就說他的同窗朋友去沿海一帶遊學之際,恰巧遇到有人在吸食此物,並且這種現象在當地蔚然成風,於是就寫信告訴了他。


    他好奇之下,派人去調查,發現此物竟然會讓人上癮,最終無法自拔。


    他覺得這很可能是洋人的陰謀,於是就把此事揭發出來。


    到時他這一鬧,我們幾家保皇黨在朝堂這邊再配合造勢,他的名聲自然就出來了。到時別說官複原職,再往上升一級都有可能。”


    “你真舍得把這麽大的功勞讓給我娘家人?”


    “這不是廢話嗎?你是我媳婦,不讓給你娘家還能讓給誰?”


    “啐,口是心非。”雖然說是這樣說,但姚氏的嘴角還是不受控製地翹了起來。


    ……………………


    兩天後,簡書棋跟著刑部尚書姚大人的三弟姚敬堂坐馬車出發,前往沿海一帶縣城進行實地調查。


    一行人喬裝打扮,裝作普通商人悄悄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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