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走了幾天,這一日到了山上,忽然覺得臉上一陣冰涼,抬頭一看,空中淅淅瀝瀝的雨水落了下來。


    這一路山勢險峻,兩邊樹木眾多,枝繁葉茂,雨水劈裏啪啦大部分落在樹葉上,少部分從空隙中濺落,沁在人臉上,很是冰涼。


    水沿著樹幹淅淅瀝瀝的流淌在地麵上。


    山中有些地麵鋪設的有青石台階,有些青石已經不見。被雨水漫過,更是滑膩。


    別說普通人,就算是江湖俠客,走在這樣的路上,都要格外小心。


    好在王安身上各種配重加在一起抵的上兩三個人的重量,屬於真正的一步一個腳印,反而不受雨天幹擾。


    走了約有兩個時辰,眼看已經到達山頂,遠處衡陽城遙遙在望,王安站在樹下,拿出行囊中的幹糧大嚼起來。


    這種幹糧也不過是粗鹽混著麵烘烤而成,嚼在嘴裏粗糲無比。不過比起地上一層那種食物,卻又稱得上美味,渴了有樹上滴落雨滴,還帶有樹葉清香。


    正所謂心在菩提人在菩提,王安修煉神秘功法有成,這幾天又漸漸掌握了摧心掌的內力運轉方法。心中舒暢,原來在地上一層鬱積的種種壓力都被一掃而空,因此吃的格外開心,生生把一頓幹糧吃出了大餐的感覺。


    此時路上行人大多都是前往衡陽觀禮的武林俠客,一個個行色匆匆,覺得雨路難行,心中焦躁。偏偏看見王安這種把風餐露宿當成享受的怪胎,都把他當成傻子一樣看。


    王安不管他人目光,眼看著一張大餅已經吃完,一邊抽出第二張大餅,想著晚上進了衡陽,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個僻靜的地方。


    這幾天他一直在外麵風餐露宿,也沒時間好好修煉,運轉內力。想著即將要會麵眾多高手,在此之前,肯定要養精蓄銳,將自己的實力提升到巔峰狀態。


    正在想著,忽然聽見一群女子的聲音嘰嘰喳喳的從山下傳了上來。


    此時雨水瀝瀝,空氣清新,連帶著這些女子的聲音,都聽起來格外空靈。


    沒多久,一群尼姑走了上來,年齡都不算大。穿著寬大緇衣,舉著雨傘,一邊走一邊說,偶爾還有幾個人笑出聲音。


    這些小尼姑中有幾個長得很是白淨,尤其是舉著雨傘的幾個人,手腕纖細如若無骨,雨傘周圍水珠細細灑下,反倒像是她們手腕透明一般。


    略微讓王安有些驚訝的是,這些小尼姑居然一個個實力都不弱,身上都有氣息流轉,分明是內力湧動。而且內力純而不雜,顯然不是什麽小門派的內力功法。


    這些尼姑在江湖之中,最差也是三流高手。


    王安也不是沒見過女人,這些女人也有眉目清秀的,不過沒有一個能讓王安感覺“命中心扉”,更何況這個時候他更關注的是自己武功進益。


    實力強大了,自然不缺女人,實力不夠,自然保不住女人。


    這個道理沒人教他,不過地上一層見的多了,心中自然有數。


    所以隻是驚訝了一下,王安便不再繼續看,而是低頭吃自己的東西。


    那些尼姑迎麵看見王安站在樹下大吃,都是一愣,跟著有幾個人捂嘴竊笑,隱約聽見這些人說什麽“好笨,好粗魯”之類的話。


    王安也沒理這些人,隻顧著把身上最後一張大餅吃完。忽然間感到周圍再沒有水珠濺落身上,以為雨停了下來。愕然抬頭,這才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尼姑站在自己麵前,手中的傘正舉在王安頭頂。。


    這個小尼姑個子不高,正因為如此,想要用傘把王安遮住,更需要踮起腳尖,顯得格外費力。


    看她身上內力純淨,顯然修煉時格外刻苦,比起其他尼姑在武功上實力更強。不過她的體質與現在的王安相比,完全可以稱得上羸弱,居然站在這裏給自己打傘……


    王安笑道:“你做什麽?”


    小尼姑道:“淋雨多了,會生病啊。”


    小尼姑聲音清脆如黃鸝鳴叫,婉轉動聽,又是個明顯的美人坯子,換成別人,多半會感激不盡。


    王安隻是笑笑,接過雨傘,問:“你要是淋雨了怎麽辦?”


    小尼姑道:“我向觀世音菩薩祈禱,觀世音菩薩神通廣大,必然不會讓我生病。”


    她大概很少和男人說話,剛才說了這幾句,已經是極大地勇氣。此時臉色通紅,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剛好那些尼姑中有人喊:“儀琳,還不快回來!”


    小尼姑急忙對王安施了一禮,匆匆忙忙跑向自己的隊伍。因為雨天路滑,還差點摔了一跤。


    王安看著小尼姑背影,又是一笑。


    就聽見那些女人又在嘀嘀咕咕,大部分都在埋怨那個名叫儀琳的小尼姑:“你倒是好心,那是個笨蛋,搭理他做什麽?”


    儀琳努力分辯:“觀世音菩薩普度眾生,必然不在意誰是笨蛋,誰是天才。我看他孤單一個人站在雨中吃幹糧,想必無親無故……”


    後麵又說了一些什麽,不過一群人走得遠了,漸漸聽不清楚。


    王安隨手將雨傘收了,看了一眼傘柄,上麵寫著“恒山儀琳”幾個字。


    “這恒山派也是五嶽劍派的,肯定要去衡山見禮,等下次見了,把這把傘還給她好了。”


    王安將雨傘插到身後,又取出一個茶杯,對著天空接了一杯水,斜靠在樹幹上,眯著眼睛抿著水,倒像是喝到了舉世無雙的香茶一般。


    別人見他有傘不打,拿杯子接雨水喝,頓時都覺得王安不止是笨蛋,隻怕還是個瘋子。


    等到一杯水喝完,王安借著雨水洗手,忽然看見一個人,約有一米八上下,與自己的個子仿佛,腰側掛著一把長刀。


    刀雖然沒出鞘,不過王安總覺得裏麵有著森森血氣。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雖然穿著薄底快靴,可是鞋邊居然塵泥不染。


    要是沒有猜錯,這應該就是這個世界中所說的“輕功”一種,隻是不知道這個人的輕功,又是什麽品級。


    似乎感受到王安的目光,那個人同樣投過來一眼。


    隔著層層雨絲,那人目光依舊鋒利無比,像是要把王安的臉上剜出一個洞來。


    王安心中一驚:“這人的內力猶如出鞘快刀,鋒利無比。在這個世界裏,他的實力應該接近二流高手的天花板。實在是這麽多天來,我見到的第一個高手!”


    那人似乎另外有事,對王安並不在意,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跟著又緊緊盯著前麵。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急忙走下山去,轉眼消失在雨簾之後。


    又過了片刻,從山下又走上來一個高大的漢子,長方臉,劍眉星目,左邊挎著一個酒葫蘆,右邊腰上配著一把長劍。


    和王安一樣,身後有傘不打,卻拿著另外一個酒葫蘆,在雨中邊走邊喝,放蕩不羈。


    看見王安站在樹下用雨水洗手,那名漢子似乎愣了一下,不過隻是對著王安遙遙抬起手中葫蘆示意。


    兩人互相微笑一下,並不說話,算是萍水相逢。


    王安將杯中雨水一飲而盡,心中又想:“這個人居然也快有二流高手頂峰的實力,比起青城派那兩個人實力都高。果然距離衡山越近,高手越多。”


    雨天行走山道的人本來不多,等這個人在雨中下山,後麵更是稀稀疏疏,不見人跡。


    等到下午時分,王安快要走出山外,身後已經許久沒有有人跟上來。


    此時雨水漸漸休止,四麵空山寂寥,就是連雀兒也早已歸家,除了王安在地上沙沙走動的聲音,也就隻剩下樹上水珠落地的聲音與他相伴。uu看書.uuknsh


    王安到不覺得寂寞。


    他之前在地上一層獨自苦修不覺得難過,到了這裏,空山翠崗更是前所未見,心情格外活潑。


    等到聽見一陣嘩啦啦的水聲,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走出了山穀,前麵山勢平緩,幾乎可以平地等同。


    按著這幾天的習慣,王安拿出水囊,往水聲處走去。進城之前灌上一囊清水,總好過在那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討水。


    那水聲來自一條小溪,應該是下雨的緣故,水色略顯渾濁。


    不過比起地上一層,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純淨水了。


    王安彎下腰,水囊深入小溪底部,沒灌多少,忽然看見從上遊有個東西浮在水麵上飄飄搖搖的下來。


    等到了王安麵前,他愣了一下。


    這是中午那些尼姑身上緇衣的料子,邊緣非常齊整,像是被利刃瞬間切下來。


    王安伸手抓起這片三角布條,確定應該是緇衣衣袖的一角。


    抬頭望著小溪上遊方向,王安眼角微微眯起。


    衣袖一角被利刃切下,顯然那些小尼姑們遇到了麻煩,否則誰會無緣無故和自己的緇衣作對?那個叫做儀琳的小尼姑為人不錯,她們遇到麻煩,王安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收了水囊,王安活動脖頸,想了想,踏步沿著小溪不斷向上,鐵靴在水邊雜草上發出沙沙聲音。


    山中夜晚來得格外早。


    剛才還能見到一些兒光明,等走回山中沒多遠,漸漸就看不到多遠。


    好在空山寂靜,過了片刻,就隱約聽見前麵似乎有人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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