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到那尊雕像,老人又說出了一個大隱秘。


    四位哥哥因自己而失蹤,蔣老五那段時間是自責悲痛不以,恨不得死的是自己。所以,他一直呆在工地上,始終不願離去。


    可是,村裏人那裏還會讓他再參與救援,他當時隻能在工地亂竄,就如同是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就在他無意中走到一處帳蓬前時,卻是被地上一堆東西給吸引了。蔣老五渾身劇震,臉上也刹那露出了駭然之色:“啊,祖神在上,這不是那尊啞女的雕像嗎?可是,她怎麽就破碎了,而且還被丟在此處?”


    蔣老五確實是被震憾了,因為,帳蓬的角落裏,雜亂地被丟棄在那裏的東西,正是一大堆青銅器的碎片。而且,碎片就是一個人形的雕像,從殘留的四肢以及腦袋,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來,就是當時他在墓室中看到的那尊啞女雕像。


    隻不過,現在的這尊雕像,已是破碎一片,甚至啞女的青銅腦袋,也遍布了細細密密的龜紋,樣貌變得無比的猙獰。


    蔣老五這回是真的嚇壞了,他可明白,這尊啞女的青銅雕像,無比的詭異。當時就是楊飛碰觸了它,自己就刹那昏迷了。


    可是,當時自己和楊飛明明並沒有把這尊青銅雕像帶出來,怎麽它就出現在外麵了。而且還被弄成這副破爛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誰把它帶到了上麵?


    無數的疑問在心中冒著泡,蔣老五身形都有些發抖。不過,想到自己和楊飛所挖的洞穴,就是四位哥哥失蹤的地方。他的心陡地又熱乎乎起來。


    既然有人把這尊啞女雕像帶了出來,那是不是說,那人進入了墓室。那麽,那人是不是在墓室中看到了自己的四位哥哥。


    不管怎麽說,四位哥哥失蹤,蔣老五是迫切地想知道他們的結局。那怕是把他們的屍體帶出來,也是蔣老五之所願。


    心中想著,他立刻望向了帳蓬。臉色不禁又是微微一變。


    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帳蓬,正是愛教授特意為神秘的端木真人所安排的居處。自在此進行挖掘以來,端木真人就一直居於此處,甚至很少露麵,也不與任何人打交道。在所有人的眼裏,這位端木行雲道長,確實是給人一種距人千裏之外的感覺。大家還真有些對他又敬又畏,尤其是當日見識他用紙剪了個太陽,就能讓地壑晝亮一整天,大家對他更是敬服有加了。


    微一遲疑,蔣老五咬了咬牙,那裏還管得了三七二十一,一步就踏入了帳蓬的門,他想問問端木行雲,自己四位哥哥的下落。


    然而,一走入帳蓬,蔣老五再次身形劇顫,臉色也刹那變得驚駭無比。


    帳蓬並不大,裏麵的擺設也很簡單。讓蔣老五震駭的是:他一眼就看到了帳蓬裏的一張軍用折疊床上,竟然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甚至連雪白的床單上,也被沾染了殷紅的血跡。看起來實在是觸目驚心。


    更讓蔣老五駭然驚魂的是:這個躺在床上的人,不是楊飛又會是誰?


    “啊,楊飛大哥,您怎麽了,您怎麽會成為這樣?”


    刹那的震駭,蔣老五猛地反應了過來,不由自主地向床上的楊飛撲去。


    他可記得,在地下墓室那個黑暗詭異的地方,是楊飛把自己給送了出來。當時還聽楊飛大哥說,他隻有把自己送出去的能力。


    可是,現在自己竟然在端木行雲的帳蓬裏,看到了楊飛大哥,還成了這副鮮血淋漓的樣子。這樣的事實,如何不讓蔣老五大驚失色。


    但是,當他撲到楊飛身上,觸及楊飛的身體,蔣老五頓時如遭電擊,蹬蹬蹬地向後倒退了幾步:“楊飛大哥,你,你,你……”


    蔣老五確實是又一次被嚇著了,因為,此時此刻的楊飛,全身僵直,身體冰冷。這哪裏還是活人,根本就是一具屍體。


    楊飛大哥竟然已經死了,這無疑就如同是當頭雷劈,蔣老五差點就直接昏覺過去。楊飛可以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蔣老五心中,他是與自己四位哥哥一樣。


    然而,讓蔣老五驚駭的卻還在後頭。


    就在他不知所措,心中悲痛無比的時候,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老五,你怎麽進來了?”


    “呃!祖神在上!”


    蔣老五雙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那沙啞的聲音,他實在是太熟悉了,不是楊飛大哥的聲音,又會是誰?


    剛才摸過,已然全身冰冷,如同僵屍一樣的死人,竟然開口說話了,蔣老五真的被嚇得魂飛魄散。


    幸好,這段時間的古墓挖掘,也讓蔣老五的膽子變得很大。他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抬頭望向了那張軍用折疊床。


    “楊飛大哥,您還活著!”


    蔣老五顫抖著,滿臉的震駭。因為,他看到床上的楊飛已坐了起來。


    雖然楊飛的身形還有些僵化,就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但楊飛那幽幽地目光,卻在不斷地閃爍。這讓蔣老五猛地想了起來,當時在地下黑暗墓室裏的情形。


    他心頭又是一顫,但是,畢竟與楊飛相處也久了,看到楊飛大哥突然醒來,他還是有一種驚喜無比的感覺:“楊飛大哥,你沒事吧?你怎麽上來的,又怎麽會弄成這副樣子?”


    蔣老五把心中的疑問,一股腦兒地問了出來。在這位楊飛大哥的身上,似乎出現了無數不為人知的詭異現象,蔣老五現在是想迫切地知道這些。


    “老五,不要問我什麽,你快離開這裏吧!”


    楊飛目光幽幽地望著蔣老五,神情僵化地說道。


    如果不是當時蔣老五已完全失了方寸,一定可以看出來,楊飛其實說話時,除了眼睛在動,他的嘴根本就沒有張開。似乎那聲音,就是從腹腔內響起的。


    “為什麽,楊飛大哥,到底出了什麽事?我那四位哥哥為了救我,都失蹤了,他們到現在還在那個墓穴裏。”


    蔣老五此刻的腦海一片渾沌,那裏有什麽思考能力,隻是下意識地把心中最牽掛的事,向楊飛問了出來:“還有,那個啞女雕像,怎麽也弄上來了,又碎成了那副樣子。”


    蔣老五手指指了指帳蓬外,急急地道。


    “唉!”


    楊飛長歎一聲,幽幽的目光變得更加的深遂,聲音也變得無比的哀傷:“長生,長生,難道這就是長生所要付出的代價嗎?”


    楊飛喃喃著,好久,這才又抬起了頭來:“老五兄弟,聽大哥的,大哥不會害你。你快點離開這裏。”


    說著,楊飛那僵直的手,緩緩地摸向了口袋,掏出了一些東西:“老五,這是我這些年積下的一點錢和糧票,你就帶著快點離開這裏,否則,就要來不及了。”


    “楊大哥,我……”此時,蔣老五已是有些回過神來了,他悲淒地叫道。


    “不要說了,老五,你如果還當我是你的楊飛大哥,就聽我的。”


    楊飛聲音變得嚴厲起來,幽幽的目光中,也猛然射出了淩厲的光芒。


    “你當然是我永遠的楊飛大哥。”


    蔣老五心頭一顫,被楊飛那凜冽的目光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連忙道:“我一定聽你的話。”


    “嗯,這就好,帶著這些,你馬上離開。”


    楊飛似是欣慰地點了點頭,把手中的錢和糧票等物,塞到了蔣老五手裏,又揮了揮手,似是在催促蔣老五快點離開。


    不過,揮了下手,他突然似是想到了什麽,再一次把手伸入了口袋中,摸出了一本筆記本,遞給了蔣老五:“老五,這是我這些年的筆記,你就帶它走吧!”


    “哦!”


    現在的蔣老五,已是完全處於一種本能的意識裏,他就這麽接過了楊飛的筆記本,西裏糊塗地離開了帳蓬。


    當時正是正月,龍涎洞裏的水已然幹涸,可以任人出入。


    蔣老五就這麽迷迷糊糊地從祭酒那裏得到了手諭,出了龍涎洞,離開了那裏。這一切的記憶,在蔣老五的意識裏,是非常模糊,仿佛當時他所做的一切,完全不受自己控製,好象是有什麽人在引導他。


    等他清醒過來,已是在二月份了,他也早已離開鹽蒼弄,來到了外麵。


    看看懷裏珍藏著的那本筆記本,以及一大把錢和許多全國糧票,蔣老五卻一時震呆了。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就這麽鬼使神差地離開了鹽蒼弄,來到了外麵的世界。


    說到這裏,老人的聲音嘎然而止,又默默地抽起了他的旱煙。


    屋裏的所有人神情一個個變得怪異無比。他們還真沒想到,追尋眼前老人當年挖掘古墓的事,不僅翻出了無數的隱秘。而且,問題雖然解開了不少,但留下的疑問卻更多了。


    從老人的述說中,以眾人的見識,當時的楊飛絕對已出現了某種不可思議的變化,甚至大家都有些懷疑,楊飛那時根本已不是他本人。之所以後來蔣老五會莫名其妙地離開鹽蒼弄,顯然也是受了楊飛暗中的影響。


    那麽,問題來了,楊飛那時在墓室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他那些喃喃自語的話,所謂的長生的代價,又是什麽?而他又為什麽要讓蔣老五離開那裏呢?


    無數的疑問汩汩地冒著泡,眾人卻一時那裏找得到答案。


    “對了,老人家,那位楊飛大哥的筆記本,您還收藏著嗎?”


    陡地,張橫猛地想到了什麽,目光一凝,向老人提出了這個無比關鍵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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