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國,落浦市中心,高檔小區內,一號住宅樓一單元302。


    “東北165方向野區房子裏有一隊。”


    “不行啊,我們被卡在圈外麵了。”


    “薑茶給我掩護一下,我去繞一下。”


    一間中式紅木裝修風格的書房裏,碩大的紅木書桌後麵坐著一個頭戴耳機淡定地四排玩吃雞的青年。


    身材略顯修長,隱藏在長袖襯衫下麵的肌肉線條勻稱,一幅金絲邊框的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黑色的短發有著一種幹淨利索的感覺。


    手持鼠標,鍵盤啪啪啪地作響。


    桌子上陳設很簡約,擺著一個京劇臉譜圖形煙灰缸和一個大號的瓷缸茶杯。


    聽著耳機裏隊友們的喊叫聲,薑茶看了看表,瞳孔微微一縮,然後深吸一口氣,拿起了一支煙吞雲吐霧了起來,後背緩緩地靠在了椅背上。


    電腦屏幕上穿著吉利服背著m4的人物模型也趴在一個反斜坡下麵停下了動作。


    “薑先生,窗戶跟走廊上的門都給你整好嘞,沒超時,您瞅瞅?”


    書房門外,一個穿著維修工製服的中年男人探著頭,手裏還拎著錘子,經常日曬的臉上帶著征詢的神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似乎是生怕薑茶不滿意。


    薑茶抬起頭放下煙,先點頭示意,稍作了一個手勢,然後帶上耳機對二號隊友劉顯說


    “劉顯,你家裏沒別人吧?”


    坐在電腦桌前正瘋狂操作的劉顯一愣,


    “咋了呀?沒人啊,我剛從飛機上下來行李都沒開呢,到家看到你一連串的未接來電然後就被你拉來玩吃雞了。


    門外就一個物業的維修工在修樓梯聲控燈,現在吃雞正最關鍵的時候,你問這幹嘛啊?哎哎哎,對麵跳窗了。”


    “沒事,那你幫我看一下,別讓隊友看我掛機把我崩死了,我有點事。”


    “哥?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你當守望先鋒呢,我還能幫你奶血?”


    劉顯聽完之後一愣,旋即對著話筒無語喊道,然而薑茶已經放下了耳機。


    劉顯是薑茶從小玩到大的死黨,實錘的富二代。


    不同於薑茶父母早亡,全靠自己打拚,劉顯的家庭條件要更好一些,大學的時候學的醫,後來靠關係混了個外科醫生,他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從沒去上班害過人。


    並且因為實在懶,薑茶也就基本上沒聽說過他上過幾次班。每天就是到處旅遊,逛夜店,玩玩弓和弩,收藏點手辦,在家肥宅。


    前三個月看薑茶搬到這個小區裏了,劉顯就在他對麵的那棟樓也買了一套房,兩個人隔著陽台就能看到對麵。


    雖然薑茶不是很樂意在陽台上喝茶的時候看見樓對麵有一個對著他妖豔揮手的男人。


    薑茶放下耳機,走出了書房。今年二十六歲的薑茶,現在居住的這間高檔小區房,是他三個月前剛剛憑借著自身的積蓄和貸款買下來的,當然還當掉了一些父輩的古董。


    四室兩廳三廁兩陽台,臨近市中心的位置,配上薑茶從父親那裏繼承下來的紅木家具和古董,完全足夠羨煞起碼大多數的同齡人了。


    然而現在這間裝修精美的房子卻滿地都是散落的工具和建材。


    穿著維修工服裝的中年男人引著薑茶避開地上的碎屑和釘子,有些好奇的試探著問


    “那個,薑先生,您這麽好的房子,這麽改是不是太可惜了點兒啊。”


    薑茶沒有答話,隨意地笑了笑,轉身徑直走到房門外獨門獨戶的電梯間裏,看了一圈已經安裝好的厚重鐵質樓梯間門和正後兩扇厚防盜門,然後又轉回屋子裏看了看大半用厚實鋼板幾乎完全封死的窗戶,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安心的神色。


    平層的房間結構,門窗都用厚實的鋼板加固,原先不是很厚實的門窗框架也同樣加固增強,整個房間宛如堡壘。


    “嗯,挺好的,師傅們辛苦了啊。”


    薑茶不太習慣地臉上帶著客氣而又疏遠的笑容,對著客廳裏正在收拾工具的幾個工人說道。


    “嗨,不辛苦不辛苦,這回實在是俺幾個幸運,能接上這麽好的一趟活。”


    樸實中年工人聽見了薑茶的認可之後心裏的一塊大石頭才落地,連連擺手客氣道。


    “這是工錢,還有提前說好的每早五分鍾加一百對吧?”


    薑茶快速地從抽屜裏拿出一疊錢,快速數了數,連同兩包煙,一邊說著一邊塞給了帶頭的樸實中年男人。


    “哎好嘞,薑先生,您要是以後還有這活,就叫俺們,別的不說,絕對給您整的漂漂亮亮的。這煙就太客氣了……”


    看到真的是早五分鍾加一百,中年男人樂嗬嗬地接過錢,拍著胸脯,咧著滿嘴被煙熏黃的牙說道,手上卻怎麽也不願意接煙,後麵幾個工友也一邊嘴上說著太客氣了一邊跟著擺手。


    薑茶輕輕地笑了兩下,不容置疑地把煙塞進工人的口袋中,略顯急促地順勢就把幾個工人送上了電梯。


    “哦對了。”


    薑茶看著電梯間裏三個笑嗬嗬地工人,心思突然微微有一些觸動


    “煙記得趕緊抽。”


    說完薑茶又頓了頓,罕見牽強地多說了一句。


    “放時間長了不好。”


    工人們愣了一下,然後笑著點點頭,隨著電梯門的關閉,消失在了薑茶的視線裏。


    薑茶關上厚重的門,麵無表情背對著門外。


    接下來發生的事,告訴他們也不會被相信,而且薑茶不知道他們之中誰會在接下來的瞬間異變。


    救不了他們,那就希望他們能在之後死前最後一刻能吸一口煙吧。


    算是勞動的報酬了。


    輕輕吐了口氣,沒有什麽情緒波動,薑茶走回書房,戴上耳機,就聽見了死黨劉顯在耳機裏的鬼叫。


    “薑茶你個混蛋玩意,趕緊給我回來啊,我可不想跟你殉葬在毒圈裏。”


    “來了來了,吃個雞又不是吃雞,這麽上火幹什麽?”


    薑茶淡定地帶上耳機,坐回了椅子上。


    “我靠,薑茶你是不知道,我剛剛可是連殺了兩個……”


    聽到了薑茶的聲音,劉顯故意打開了隊伍語音有些興奮地開始說了起來。


    薑茶無意識地聽著劉顯的話,眼神緊緊地盯著他剛買的三防太陽能蓄電手表數字變化。


    15:43:59


    15:44:00


    時間,到了。


    “嘀嘀…嘀嘀…嘀嘀…”


    設置的手表提示音響起,不停響著的嘀嘀聲如同催命符一樣惱人,令人心煩。


    薑茶打開隊伍語音,耳機裏傳來一陣從喉嚨中發出的奇怪低沉嘶吼,還有著斷斷續續的電流麥聲。


    “嗬嗬嗬……”


    “喂喂喂,你們聽見遊戲裏有奇怪的聲音沒?誰tm的麥炸了?”


    隊伍裏另一個路人隊友疑惑地大聲說道。


    “老鐵你要是卡痰,能不能離耳麥遠一點啊,腳步都聽不見了。”


    劉顯忍不住了,一臉嫌棄地說。


    “我去,手機剛剛給我推了一條新聞,這uc小編真敢寫,居然說全世界爆發喪屍了?


    發個假新聞還漏字了,最後一句沒輸入完。


    不過就算爆發喪屍了,那種不會跑不會爬的玩意又能幹啥,我家的劣質防盜門它都撞不開。”


    “哎呦,現在人兒真開放,外麵大街上就直接撲上去了。”


    路人隊友突然在耳機裏驚呼。


    薑茶扭頭從窗戶看向外麵的街道,慘叫聲到處傳來,道路上一片混亂,人群四散狂奔,馬路上的車到處橫衝直撞著,有人倒在路上,緊隨其後一群癲狂的人撲了上去,暗紅色的血跡像是潑墨一樣一片一片地出現在了地上。


    然而薑茶並不震驚,微微蹙起眉頭,左手拿煙,右手捧茶,緩緩吐出一個煙圈,黑眸中混雜著緊張與期待的神色。


    耳麥裏傳來一道有些尖銳的男聲,“三號好像是掉線了吧?”


    路人隊友聽著耳麥裏一直傳來的嘶吼聲和怪叫聲說。


    “他死了,先停車,殺了他,舔個包。”


    薑茶恢複到淡定的狀態。


    之前三個月的生活讓他養成了不浪費一絲資源的好習慣,哪怕是遊戲裏。


    “我靠,也太殘忍了吧,不過我喜歡。”


    劉顯和隊友驚呼,然後嘿嘿地笑著,立刻停車開槍,突突突地幹掉,舔包。


    “薑茶,外麵……好像有點不對勁啊,有人在使勁撞我的門。”


    劉顯突然遲疑地說道,心神有些不寧,但遊戲正在刺激關頭,他隻能分神留意著門外的動靜。


    “你說,不會是我爸發現我穿女裝的抖音視頻了吧?”


    劉顯慫了,語氣開始慌張了起來。


    薑茶平靜的黑眸中掀起一絲波瀾。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還有這個愛好?


    “你去把門鎖好,別出去。”


    薑茶的手穩穩地握著杯子,呼嚕喝了一口茶,點開手機下載了抖音。


    “啊,哦。”


    劉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就聽從了薑茶的建議,出房間去鎖門去了。


    外麵發生的事,很重要,可是薑茶此時覺得這個時候,還是先把遊戲打完比較好。


    “吃著雞呢,二號幹什麽去了?要不我們把他也嘿嘿嘿了吧。”


    僅剩的四號隊友明顯殺的有點爽,還想再殺個隊友。


    “兄弟,你是一個人住嗎?”


    薑茶摁滅了手裏的煙,怕等會又嗆到。


    “不是啊,我跟我女朋友一起住。怎麽了?”


    “沒什麽,我感覺你會被她咬。”


    薑茶真誠的提醒,黑色的碎短發散在額頭前,給他有些冰冷的神色增添了一抹柔和。


    耳機那邊傳來猥瑣的聲音,“你這有點邪惡啊,不過你提醒了我,現在我就讓她咬一會,她吃她的雞我吃我的雞,嘿嘿嘿。”


    一陣皮帶的抖動聲和牛仔布料接觸到地麵的摩擦聲。


    “你還是穿好褲子吧,打遊戲呢。”


    薑茶雖然見慣了血腥場麵和死亡,但是對之後發生的事情仍然記憶清晰,心有觸動。


    “沒事沒事,不影響我發揮,你放心絕對能吃雞。”


    話音剛落,耳機那邊突然傳來極其淒慘的叫聲,緊接著伴隨著憤怒至極的聲音。


    “你有病?誰讓你真咬我了?”


    “啊!”


    “砰!”


    “咚!”


    家具的碰撞聲和劇烈的廝打聲傳來,過了一會一陣咀嚼和吞咽撕扯聲傳進耳機中。


    薑茶拿起茶杯,咕嚕咕嚕喝了一口壓壓驚。


    這種事真是忘不掉,哪怕是三個月記憶想模糊都模糊不了。咽下茶水,薑茶淡定調大剛剛縮小的耳機音量。


    “薑茶,外麵……外麵有個不是人的玩意啊。”


    劉顯的恐慌聲音和淩亂的腳步聲咚咚咚由遠到近從耳機裏傳來。


    “哦。”


    “我該咋辦啊,想辦法救我啊薑茶。”


    劉顯的語氣中帶著急迫和驚慌,門外發出一陣陣“嗬嗬”聲音,雙眼暴突,臉上血肉模糊,隻有白色筋膜粘在臉皮上,散發著嗜血意味的恐怖玩意讓他在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喪屍。


    喪屍爆發居然是真的?!


    “它進來了嗎?”


    “啊?沒……沒啊。”


    “那你先坐下,這說不定是人類最後一雞了,uu看書 ww.uuansu.o 玩完再說。”


    “啊…哦哦,這麽一說我們的使命還挺重要。”


    劉顯大腦遲鈍地點了點頭,覺得挺有道理的。


    等幾個世紀過後,萬一人類重新建立文明,應該會有專家研究為什麽“月亮是我擼彎的”這個id在喪屍爆發之後還能吃到雞。


    劉顯心裏有些脫線地想道。


    有些人在危機和恐懼麵前會更加的驚恐,慌張,畏懼。


    有些人則是更加的冷靜與沉穩,爭取著最後一絲的生機。


    但劉顯哪個都不是,他喜歡直接掉線。


    他的思緒習慣性的在緊張或者情緒波動較大的時候,如同脫韁的野馬不知道飄到哪去,這也是他不去上班當醫生的原因。


    畢竟給人做手術的時候,看著人家的腸子,他就可能在想把這腸子打一個蝴蝶結會不會更好看。


    經常腦子脫線,劉顯也很無奈啊。


    薑茶看著屏幕上剩下不動的那個隊友,抬起槍砰砰爆頭舔包,繼續開著車吃雞。


    遊戲內除了薑茶和劉顯,剩下所有的玩家,都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全頻語音裏各種淒慘叫聲。


    最後,輕鬆結束遊戲。


    “大吉大利,晚上吃雞。”


    看著屏幕左下角暗淡的三號四號標誌


    “算是帶你們躺雞了,以後你們變成喪屍見到我了記得退避三舍哦。”


    薑茶鬆開鼠標,背靠椅子,又點燃了一根煙,麵前煙霧繚繞。


    時間緊張,但是他還是打算先緩一緩,理一理思路,再確認一下。


    “重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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