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漢軍大營,赫敏撅著嘴,手裏緊緊攥著胭脂馬的韁繩,時不時的在馬脖子上輕輕拍兩下,在馬耳朵旁輕聲說兩句話,說著說著,赫敏的眼圈就紅了。


    這是赫敏在和胭脂馬告別,按照賭約這匹馬已經輸給了柳迎兒,從小養大的馬兒就如同赫敏的親人一般,送給別人真有些舍不得,可是堂堂女王陛下,一諾千金,言出必行,說出的話總不能往回吞,所以含淚將馬兒牽來,準備交給柳迎兒。


    聽說赫敏來訪,柳迎兒趕緊出來迎接,她一眼便看到赫敏身後神駿飄逸的胭脂馬了,於是嗬嗬笑道:“王妃是來給我送馬的吧?”


    赫敏眉頭一皺,極是不爽,但隻是淡淡地說:“對,願賭服輸,現在胭脂馬是你的了。”說著便將馬韁交到柳迎兒手裏。


    柳迎兒毫不謙讓,接過韁繩將胭脂馬牽過來,從頭到腳看了看,讚道:“這馬真漂亮,配我再合適不過了,馬兒乖乖,姐姐給你取個新名字好不好。”


    胭脂馬通人性,感到即將離開主人了,回轉馬頭望著赫敏,大眼睛裏飽含著深情,還探過來頭來咬住赫敏的袖子,赫敏的心被刺痛了,但她是個要強的人,寧願將心愛的戰馬送出去也不願意哀求柳迎兒放棄賭約。


    看到赫敏傷心的樣子,柳迎兒那個舒暢啊,仿佛三伏天吃了冰鎮西瓜一般的感受,從裏到外透著爽,都是人間奇女子,又都對元封情有獨鍾,要是能和睦相處那才叫奇怪。


    柳迎兒根本不理睬赫敏的傷心難過,拍著胭脂馬的脖子道:“走,咱們出去遛遛,跑的好的話,姐姐賞你胡蘿卜吃。”說罷,叫人搬來一張凳子,笨拙的爬上馬去。


    赫敏那叫一個氣啊,這麽好的戰馬竟然送給不會騎馬的人,簡直暴殄天物,不過賭約在前,願賭服輸,人家就素不會騎馬又如何,想怎麽安排也是人家的事情,這一點赫敏還是很清楚的,別看自己是羌王,又是元封的妃子,仗勢欺人,賴帳不給的事情做不出來。


    柳迎兒揮動鞭子,驅動胭脂馬出了大營揚長而去,大概是去向人炫耀了吧,赫敏又是心疼又是憋氣,站在原地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眼瞅著就要在眾人麵前落淚,忽然,隻見柳迎兒牽著胭脂馬回來了,怒氣衝衝嘴也撅得老高。


    赫敏正在納悶,隻聽柳迎兒道:“這匹馬性子太烈,差點把我摔死,不要了不要了。”


    我的馬兒脾氣最好,怎麽會摔人呢,怕是你柳迎兒馬術太差吧,赫敏腹誹著,嘴上卻道:“不知道柳軍師準備如何處置這匹馬?”


    柳迎兒歪著頭想了一下道:“咱們的賭約已經兩清了,現在兩不相欠,這匹馬我不想要了,賣給別人也是賣,不如賣給你這個老主人好了。”


    赫敏大喜過望,急道:“好啊好啊,你盡管開價,別管是銀子還是實物,或者讓我幫什麽忙,盡管開口。”


    柳迎兒裝模作樣的算計了一會才道:“我也不差錢兒,一時半會想不出讓你拿什麽來換,不如這樣,馬兒你先拿去,等我想起來再和你說。”


    赫敏點頭如搗蒜,能把心愛的馬兒換回來,付出什麽代價她都樂意,不知不覺間便著了柳迎兒的道,欠下她一個大人情。


    正說著話,元封帶著徐達、藍玉走了進來,此時兩個老對頭已經化幹戈為玉帛,重歸於好,正是用人之際,元封對藍玉既往不咎,封他為統兵副元帥,協助徐達統帥三軍,藍玉可是大周的兵部尚書出身,官軍在他麵前毫無秘密可言,作戰方式,兵力配置,各州府的駐軍,糧草馬匹器械情況了如指掌,有他相助,複國大業事半功倍。


    看到柳迎兒和赫敏一對冤家如同密友一般聚在一起說著話,元封不禁奇道:“你們在商量什麽?”


    藍玉就在跟前,兩人當然不敢明說,要知道這場賭局的起因便是為了賭柳迎兒的計策是否能扳倒藍玉,所以兩人隻是含含糊糊搪塞了兩句便借故離開。


    ……


    元封召集將帥開會,是商討如何追殲殘敵,將皇帝圍殲於徐州,現在麵臨抉擇的是,接下來的任務是以殺死皇帝為首要,還是以殲滅周軍有生力量為主。


    殺死皇帝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大周朝的統治將會土崩瓦解,即便他們再立新君也整合不了全國的人力物力資源了,皇帝駕崩的消息一旦傳開,普天之下必定遍地烽煙,群雄迭起,這可不限於那些草莽英雄了,各地有實力的朝廷官軍也會揭竿而起,爭奪天下,對於漢軍來說,對付一盤散沙的一大幫敵人,比對付一個團結高效的敵人要輕鬆的多。


    但是壞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百姓的日子必然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這場混戰,少不得要打上許多年。


    這是一次秘密軍事會議,最終元封將如何拍板,外人無從知曉。會議過後,漢軍便開始了新一輪的攻勢。


    如今的漢軍,實力更加壯大,整合了數萬名的官軍戰俘,大批輜重鎧甲兵器堆積如山,這可都是花錢也買不來的啊。


    有人說打仗就是拚誰的錢多,人多,但是有些時候,光有錢也是沒用的,打造十萬人使用的兵器鎧甲車輛旗幟,購買戰馬,訓練士兵,那可絕不是單單有錢就能解決的問題。


    製造兵器盔甲不僅需要大量的銅鐵金屬,還需要高爐,焦炭,大批技術熟練的工匠。


    購買戰馬更是苦難重重,中原不產馬匹,要買馬必須通過北方或者西域途徑購買,那些遊牧民族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野蠻人,和他們打交道並沒有那麽容易,搞不好就人財兩空,沒有戰馬就沒有騎兵,就不能壓製敵人,這就製約了很多中原軍閥的發展。


    還有征募訓練士兵,更是個浩大的係統工程,沒有強有力的地方政府配合,或者優厚的政策支持,想讓老百姓主動投軍簡直是癡心妄想,若是強行抓來壯丁充軍,那兵員素質就得不到保障,帶著一群滿腹怨言,整天想著逃跑回家的士兵打仗,對方一個衝鋒,這邊就得全部繳械投降,仗還怎麽打。


    即使忽悠的好,也要保證士兵們每日的嚼穀,還有號衣鎧甲鬥笠草鞋,以及兵器馬匹,哪一樣不是巨耗資金,這還不包括喪葬撫恤費用在內呢。


    爭奪天下,絕不是十幾個人,七八條竹槍就能解決問題的,尤其是在已經有人捷足先登的情況下,漢軍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和官軍在中原大地上鏖戰了半年之久,終於大獲全勝,俘虜了十萬官兵,繳獲大量物資,這些兵馬物資立刻就可以投入使用,漢軍如同吹氣球一般擴大了一倍。


    如今的戰場態勢完全逆轉過來,漢軍占優勢,官軍盡處劣勢,時不我待,元封親自領兵從洛陽殺出,直奔有著五省通衢之稱,兵家之地的徐州。


    占了徐州,等於在帝國的腰眼上夯下一顆釘子,使官軍南北不能相顧,稍加時日,就能,複國大業就隻在朝夕之間了。


    可是,元封他們明白這個道理,皇帝更加明白自己的處境,中原戰局已定,再專注於一城一地的得失毫無意義,眼下他也麵臨兩種選擇,一是去北方,那裏駐紮著帝國最強大的軍隊,還有自己的四兒子,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回京師,依托長江天險,打防禦戰,持久戰。


    皇帝的選擇毫無懸念,帝國的根本在江南,最富庶,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也是江南,沒了江南漕運的支持,北方的軍隊根本維持不下去,而且京師城池高大,火炮配置也多,依托長江天塹和舟師的保護,還怕賊軍真能打進京城麽。


    更何況,京師還有皇帝沒出生的兒子,每當想到這是自己最後的兒子,皇帝就忍不住一陣心疼。


    如今的皇帝,已經不是一個健全的男人,但是除了曹少欽和幾個老資格的太監知道以外,所有的知情者都已經被秘密殺掉,即便是自己兒子,皇帝也不打算和他說實話,所幸卵子被閹割之後的後遺症很輕,以皇帝的體質,隻要記得刻意偽裝,沒有人能人的出來。


    即便如燕王這樣細心的親生兒子,也沒察覺親生父親有何異樣,本來滿心歡喜趕來徐州想登大寶的,結果卻大失所望的二皇子,並未表現出任何的沮喪,反而欣喜萬分,為父皇的幸運而喝彩。


    而且,燕王向父皇獻了一條計策,皇帝沉思半日,對這條計策不置可否。


    漢軍兵不血刃就奪了徐州,在問鼎天下的棋盤上,又走下了重要的一步棋,至此漢軍掌控的地域已經相當可觀,足以有資格叩問鼎之輕重。


    官軍退至淮河長江一線,憑借天險抗拒漢軍進攻,而漢軍則忙於消化整合吞掉的軍隊土地,兩方麵都在舔著傷口,積聚著力量,等待著下一次決戰。


    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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